史湘云听到叫她,转身出去。林黛玉也跟着出来,就见到贾宝玉和薛宝钗一起走进贾母房内。
史湘云上去和贾宝玉问过好,又拉住薛宝钗道:“宝姐姐也来了。”
在她们身后,贾府三春也走了进来,史湘云又过去与她们拉着手问好。
探春看着史湘云的装扮,笑道:“难不成你也跟着林姐姐修道了不成,看看这样,倒有几分潇洒模样。”
薛宝钗笑道:“云丫头是该修修玄,也省下许多闹腾。”
“你们都笑话我。”史湘云说着,问贾宝玉道:“爱哥哥觉得怎么样?”
“林妹妹的衣服自然是极好的。”
“你,”史湘云指着贾宝玉道:“我说的是我。”
贾宝玉笑道:“你这样自然也没什么不好。”
到了晚上吃过饭,史湘云要和林黛玉住在一起。林黛玉道:“我是不睡觉的,晚上都是打坐。”
史湘云听了,更来劲了,“我也要打坐。”
“我...”贾宝玉举起手来,想说他也要打坐,被林黛玉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史湘云见了,拍手称快道:“爱哥哥也有被人如此压制的一天。可算来了能治住你的人了。”
贾宝玉一努嘴,也不说什么,和她俩又聊了一会,袭人过来催了好几次,才回去睡觉。
这边,林黛玉洗漱完,就坐在靠窗大炕上打坐,将床留给史湘云。
史湘云学着林黛玉的样子,盘腿闭眼,坚持了没有半个时辰,就倒身睡了过去。
林黛玉听到动静,笑着摇头,走下来给史湘云盖好被子,自己方又坐回去打坐。
第二日天不亮,她还是照例去后院练功。等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贾宝玉从她屋子里出来。
贾宝玉看到她,笑道:“妹妹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这么早,你来干什么?”
“这还早。我来看看你们起来没有。”
“云儿呢?”
“还睡着呢。”
“那你先回去,等云儿醒来,你再过来。”
结果,等史湘云醒来,贾宝玉却并未过来。遣人去问才知,贾宝玉又和屋里的人闹矛盾了,心上正不痛快。林黛玉便没有去理会。
过了几日,是薛宝钗的生日,因为逢及笄之年,贾母要认真给薛宝钗办,又是捐资,又是嘱咐凤姐。
到了生日这天,贾母内院搭起小戏台,正房置下酒席,女眷们加贾宝玉热闹的看戏。因宝钗的生日,贾母便让宝钗多点了一出戏。
薛宝钗便暗合贾母的喜好,点了一出《山门》。
贾宝玉听了,说道:“罢了,又是一出热闹戏,我最烦这个吵闹。”
薛宝钗笑道:“那便是你不懂戏。”说罢,叫贾宝玉过去给他讲了这一折的曲牌音律,又念了其中一首词。
林黛玉看着这一幕,不觉暗自点头,心道不错,闹腾的人非要沉稳的人来配才妙。又看向自己身边坐着大吃大嚼的史湘云,暗自摇头,这傻子也不知道便宜什么人?
不多时,一折戏唱罢,贾母叫来小旦和小丑,要给赏钱。凤姐搂住小旦笑道:“这孩子此刻扮上,倒像一个人。”
众人看了,心中俱是明白,只是都不好说。唯有史湘云大咧咧的怼了一下林黛玉:“林姐姐,是像你。”
林黛玉听了,原本没细听细看,现在看去,发现果然,也笑道:“是了,倒是有缘。我之前得了几个金银锞子,我是方外之人,没处用,便都给你吧。”说着,让紫鹃从房内拿来元妃的赏赐,连荷包一起给了小旦。
大家都叹林黛玉心胸开阔,境界高超,独贾宝玉莫名生起闷气来,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扔,但碍于贾母,王夫人都在,不好如何。待宴席一散,他就气呼呼的离席不见。
回到房中,贾宝玉往床上一躺,不觉落下泪来。
袭人过来一看,不知贾宝玉又犯了哪门子的病,遂解劝道:“过几日宝姑娘一定要还席的,大家一处开开心心的,你这样却是为何?”
“谁和她们开开心心,她们开心她们的,谁谓我心忧?”说罢,想到今日薛宝钗同他说的那一曲词,不觉又落下泪来,提笔写下一偈子。然后又趴回床上,伤心起来。
袭人见了,赶紧拿了贾宝玉写的东西,来上房找林黛玉。彼时,林黛玉正和薛宝钗,史湘云闲坐,见袭人拿来偈子,看了笑道:“瞧瞧,这是悟了。罢,该我带他出家。”
说着,递给其他二人看了,薛宝钗笑道:“这都是我念的那支《寄生草》惹的祸,让他‘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林黛玉笑道:“不急,待我问他。”
三人就一齐来找贾宝玉,林黛玉问道:“至贵者宝,至坚者玉。尔有何贵?尔有何坚?”
贾宝玉答不上来。
林黛玉笑道:“所以你是个假宝玉。”
屋里的众人听了这个谐音禅,都笑了起来。
史湘云道:“就这样还参禅呢。”
贾宝玉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不过参禅来解闷,林妹妹是专门修悟的,我自然比不得。”
薛宝钗道:“以后快别参这些了,免的移了性情,仔细姨夫生气。”
四人说笑了一会,贾宝玉又好了起来。一会,宫里传话说,娘娘让猜灯谜,众人便依旨照做。
到了晚上,贾母兴致亦起,命人将所有灯谜都贴在屏风上供大家赏玩。林黛玉挨个看了,心道不妙,热闹氛围下何故是悲音戚戚。
她直觉不好,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看罢,感觉不是滋味。这几位姐妹素来很不错,如今做这样的谜语,是否暗示了什么?只可惜凭她的修为还不能一一算准,只能寄希望是无心之作,莫要引来悲剧才好。
她看着众人欢笑的脸,至晚间散去,都没有开口说话。回到房中打坐,只觉得心绪不宁,到天亮也没有安定下来。林黛玉想的心烦,决定焚香祷拜,费些功力,卜算个先天神术。然而不等她开始,宫里就来人宣旨,奉贵妃娘娘谕旨,让姐妹们并贾宝玉都搬入园子。
等送走了宣旨的宦官,众姐妹围坐在一处,商量着个人的去处。
贾宝玉因问林黛玉想住园中的哪处,林黛玉道:“我记得园中山上有一处栊翠庵,住着一位代发修行的妙玉小姐。我何不同她一样,住到园中山林里的扉绛观,正合我道人的身份。”
贾宝玉嘟囔道:“妹妹真是何时也不忘自己出家的身份。我还想妹妹会喜欢潇湘馆,那处竹林掩映,最是清幽。”离的我又最近。但他仔细一想好像扉绛观更近。便又笑起来,说道:“不过,思来,果真道观合适。”
其他人也各自挑选了住处,等到了吉日,众人就搬入园子。
贾宝玉一入园子,只感觉天高老爹远,身边又有姐妹们陪伴,心中畅快舒怡。每日和姐妹们一处读书写字,画画玩乐,十分开心自得。
林黛玉不常和众人一处,每日只在扉绛观里打坐练功。贾宝玉便常来找她,美名其曰听她念经,陶养性情。
林黛玉端坐殿中,耳边听贾宝玉在一旁嗡嗡嗡吵个不停,便给了他□□书,让他自去看。贾宝玉把道书往怀里一藏,也不动身,仍旧问东问西。林黛玉耐烦不过,自己出了道观,来到林间坐下。
贾宝玉见她出去,也跟着出来。林黛玉抚额,心里高呼,拜托去找你宝姐姐去吧,那才是你的正缘,整天缠着我干什么!
林黛玉无语了好一阵,这人和狗皮膏药一样,一但缠上,打骂都没用。吐槽过,心里就盘算要如何支开贾宝玉,这时,恰好听到袭人来找。林黛玉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大声喊道:“他在这里。”
袭人听到声音过来,拉起贾宝玉就走:“大老爷病了,老太太叫你去请安呢。”
贾宝玉看了林黛玉一眼,见林黛玉不理他。只能顺着袭人回怡红院换衣服。
一进屋,他见鸳鸯在,心里又高兴起来。趁着袭人去取衣服的空当,凑到鸳鸯身边,闻鸳鸯脖颈上的香味,又抬头见鸳鸯擦的红彤彤的口脂,娇艳欲滴,便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尝一口吧。”
鸳鸯忙叫袭人道:“瞧瞧你们这口子,快管管吧。”
袭人拿着衣服出来,愁道:“谁说没劝,谁说没管。可就这样。”说着,给贾宝玉换上衣服。催他走了。
林中,林黛玉见好不容易打发了贾宝玉走,心里说不得的宁静平和,便返回扉绛观继续修行。就这样一连安静了几日。突然这日,袭人和鸳鸯都急匆匆的找来,拉着林黛玉就走。
林黛玉见她们着急,便没有多问,跟着她们出了园子,一路来到王夫人院中。赶进院门,就听到里面嚎叫声夹杂着哭喊声不绝。及至门前,就见从门首到屋里垂立着许多丫鬟婆子,各个低眉顺眼大气也不敢喘,而哭喊声正是从屋里传出。
林黛玉跟着二人进入王夫人正房,见房屋中间躺着两个人,却是贾宝玉和王熙凤。二人被几个力大的仆妇按着,尤自不停的扭来扭去,又是嘶吼又是发癫,通没个人样。
这时,贾母见林黛玉进来,哭着迎上来道:“快给你嫂嫂,哥哥看看吧,她们这是怎么了?”
林黛玉见状,也不敢耽误。一边命人去取她的工具包,一边去看贾宝玉和王熙凤的情况。这样的发狂模样,林黛玉已经不必要号脉,直接掀开二人的眼皮看了看,果然见到有五股黑气顺着血脉漫延上眼球。
林黛玉查看完,说道:“是中邪了,屋里不要留这么多人。此是阴人作祟,只留下亲近的女眷,其余人出去。”
按着二人的婆子抬头问道:“那这?”
林黛玉走上前,在二人额头上各拍了一下,二人眼神瞬间迷离,身体的动作也跟着减弱,渐渐的就不动弹了。
众人见林黛玉果然有些本事,便按照她的话照做,顺次退出屋里。王夫人和贾母则留着房内。贾母问道:“何谓阴人作祟?”
“人死为鬼,有不入轮回者是为阴人。我若所料不错,是有人请了五鬼害他二人。”
王夫人听了,哭道:“宝玉年纪尚幼,何人会恨他至此。”
林黛玉摇头:“我只管救人,找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做。”
至贵者宝,至坚者玉。尔有何贵?尔有何坚?——《红楼梦》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诗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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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林花不别春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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