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要是那时能够帮上三日月的忙,最后的结果是否就会有所不同?
骨喰藤四郎发出不寒而慄的颤抖,一瞬间身子定格在原地,像是有人限制住他们的行动。
留意到四周被设下结界,前一刻与本丸之间的连繫也就此中断。
浩瀚白雾垄罩天际,原先的山光水色被厚实雾牆取代,遮盖了蓝天绿地。
有股杀气随之而来,骨喰进入战斗戒备,他本打算与三日月携手奋战到底,却没想到被排除在外。
三日月宗近伸手一挥,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骨喰藤四郎踉跄倒地,他在斜坡翻滚了几圈,就这样被推入隐密的草丛中。
骨喰藤四郎一阵头晕目眩,内心咒骂着:痛死了!
哪怕三日月宗近的本意是打算保护伙伴,所带来的杀伤力却不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是打算要来叙旧还是……另有其事?」三日月宗近略带严肃语气说着:「看来八成是冲着我而来的吧?既然如此,就别把其他人拖下水。」
此话并非是对骨喰藤四郎说的,看来在不远处有着别人,只是倒卧在地的他一时无法看清。
「别伤及无辜」正是三日月宗近隐藏在话中的警告,这种时候还是一心护着伙伴,只可惜说了也是白说,敌人根本不会理会这些话。
对方迟迟未做出回应,三日月毫不在乎地说下去:「我并不觉得你纯粹只是来见我一面,毕竟时隔上次的『一面之缘』后,这是我们首次以这副人类姿态相会面,照理来说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应该要有说不完的话能畅谈?」
那个人始终闭口不言,骨喰无法透过双方的交流来推测来历与关係,仅凭着三日月的话判断两人并非陌上初逢。
到底是谁?
骨喰身为旁观者都有些急了,三日月看起来还是相当冷静。
「还是不愿意回应是吗?」三日月宗近平静的话语中夹杂些许落寞,他轻笑道:「这真是让人伤脑筋啊!难道是想让我猜猜你『想听什麽』?再接续问下去吗? 」
猜不出来现身于此的人想做什麽,要是放任不管很可能会波及身旁伙伴,如果沟通就能解决是最好,只是事情没有想像的这麽简单。
侧倒在地的骨喰藤四郎挪动身子,乔了个适当角度,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其一身深色斗篷遮挡住大半面容,听不见任何声音,如果真的是旧识相遇,不该如此尴尬,凭着直觉来看「来者不善」。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自嘲着:「你要是继续像这样沉默寡言,还真是要考倒我啊!」
三日月神情越发複杂,似乎忆起往事,藉此机会谈论从前那段未完待续的缘分。
「虽然在『三好政康』身边时,你也是这样爱理不理的,但我从不觉得与你很陌生。」
「……。」
「毕竟能在那时碰上你……于我而言,意义重大。」
骨喰观望着三日月的侧影,又将目光转向那身穿黑披风,视线虽然不佳,却能看出此人帽缘透出的银发与某人似曾相似。
三日月露出惆怅的表情,缓缓道起:「你与我的一位重要之人十分相似,在辗转的历史过程中,我曾多次想起那把『太刀』。」
话语到此,明眼人也能看明白。
平时鲜少将过往挂于嘴边的三日月宗近沉溺在回忆之中,开始回顾往事是多麽容易让人流年忘返。
「我一心期盼着能再次重逢,陷入等待烦躁的心情一直无从释放,正巧在那个时机点碰上了你,稍稍减轻了那时的思念之情啊!」
三日月宗近将多年来隐藏的心意说出口,更让骨喰笃定这个人平日是怎麽看待鹤丸国永的,也才会迟迟不打算动真格,看来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都下意识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鹤丸国永的影子。
这样一人独白而撑起的场面着实尴尬,气氛始终沉闷,并没有因为几句话下来而有所转变,事实证明三日月宗近的话不足以改变现况,哪怕对他而言此番真情流露相当真诚,却不知这段坦承对眼前的人来说,听来格外刺耳。
双方的立场不仅未改善,关係还急遽恶化。
敌人像是失去理智开始挥舞刀剑,没有给三日月继续说下去的时间,不断的猛烈攻击。
看着在三日月宗近面前的人,不经怀疑两人从前究竟有多麽交恶?
对方持着大太刀还能如此灵活运作、身轻如燕,每一下攻击都毫无手软、心狠手辣,彷佛恨不得砍死三日月宗近。相反之,三日月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迎战的意思,一直处于被动抵挡,身子不断后退闪躲避开。
三日月宗近承受一次又一次敌人的主动攻击,几次闪避不及而在其姣好的脸上溅起斑斑血迹,鲜血不断滑下,整个人伤痕纍纍却始终不做反击。
骨喰焦躁不安,眼看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战况相当不乐观。
敌人可不会因为三日月不还手就停手,这样究竟是要如何做了结?
顿时有些犹豫不决,骨喰猜测到三日月还有话未说完,是否要在这个节骨眼冲上前助阵也是一个问题,眼前的战斗速度快到让人不知从何介入,这让他选择再观察一会。
黑色斗篷底下的人影到现在从未开口说出半句话,唯有三日月宗近的声线持续传出。
「在我的记忆里,你是把很神秘的刀,就连持有你并赋予你名字的那位女性,都是个低调隐姓埋名身份的人,让我想想……。」
刀与刀交会几回,双方的剑技都相当出色,大太刀的身手完全不逊色于三日月宗近,刀剑互相碰撞敲响出无数清脆的奏响。
三日月宗近又短暂陷入沉思,他似乎从记忆中回想起什麽,随后提道:「你是『三好长庆』私下挚友的爱刀,『谜月』没错吧!」
骨喰默默记下其名,哪怕对方没有承认,但多半不会有误。
他们认识无妨,刀剑之间的相遇是件正常不过的事,只是让骨喰不敢置信的是接下来听到的话语。
这是让人心乱如麻的开端,是句多麽意义非凡的话,彻底震慑其内心。
「只是……为什麽你不是出现在『本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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