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长谷部走的时候脚步踉跄,面目铁青。

我不是很理解他的逻辑,但不妨碍对付丧神的纠结大为震撼。

因为我是一个凡事从自己利益出发的人,所以我不解地指着长谷部仓皇离去的背影,问狐之助他怎么这样了?一副我把他伤到了的样子,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啊。”我甚至委屈了。

这里是什么宫廷游戏吗,还要揣摩上意吗?

狐之助倒是对刀剑的想法有几分明悟,“他们,大概也想得到新主人的怜爱吧。”狐之助用同情而可怜地目光凝望长谷部离开的背影。

“我猜,比起全力支持他们沉浸于旧主的怀念的‘宽容’,如果听到的是......”狐之助说,“您对他们的在乎会更加高兴吧。”

“哈?”我觉得它的猜测很离谱,不仅没有解开疑惑反而让我更加搞不懂这群付丧神的脑回路了。

我很坚定:“那你肯定猜错了。”

狐之助的猜测完全没有根据,我认为我的分析才称得上有理有据:“因为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好啊。”

我说:“如果想要别人的在乎,不应该对别人好一点吗?”

我是真的这么想,在我的理解里,希望别人对我好,应该首先也付出同等的好意。

如果他们想和我好好相处,成为狐之助口中的模范相亲相爱式家人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不对我温柔以待让我喜欢他们呢?如果已经决定要和我划开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又为什么做出一副被背叛丢弃的可怜样子?

哪有只想索取不想付出的道理呢?

《道德经》有言:“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你真的太小了,不是什么都是这么应然。”狐之助矛盾地说,“这就是人性啊,即便表面冷硬,心底无比期望被偏爱是共通的本性。”

所以这种逻辑不是很奇怪吗?

对前任审神者念念不忘的是他们、处心积虑的是他们,但是发现我完全配合他们的想法却又觉得不满的,也是他们。

神明也会心口不一?那和人类的虚伪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一边留念着过去的美好,感叹不可追忆,矫情不已地冷脸相对后来者,一边却暗地里希冀能同样被珍视。

真是把既要、又要、还要贯彻的彻底。

这样说起来,其实他们这些神和我们这些人类又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是这么贪心、这么自私的生物。

这样的感慨我没有说出口,说出来几近等于在腹诽他们,有些蛐蛐他们的意思,狐之助的态度其实我也看得明白,它为着我,但同时也和付丧神们有感情。

这很自然。之前和他们一起生活,共事于前主,况且狐之助和刀剑付丧神本质也很类似,总之不是人类。

我不想把情况搞砸成逼迫狐之助在我和刀剑付丧神中站队,进行二选一。

我也没什么自信,会被选择。

因此我总是尽量不在狐之助面前抱怨他们,偶尔这小东西替我抱不平时我还得反过来安慰它。其实它本不应该站在我这边,就像长谷部先前惊异的那样,在各种本丸里,狐之助偏袒人类是极少数的,基本不可能。

我瞧见过它被烛台切投喂的样子;遇到过它趴在和狐狸结缘的小狐丸肩膀上撒娇的样子;撞见过它和鸣狐的小狐狸玩耍的样子......

所以,我什么都没说了。

今天也来了其他的造访者。

“加州君……大和守君……?”两位付丧神一红一蓝站在一起色彩上相得益彰,加之外貌都是清朗俊秀的少年郎姿态,比之离去的长谷部更显得青春靓丽,我和他两站在一起,宛若三个同龄人一般。

这两位竟然来拜访我,真是始料未及。

根据日记所记载,出阵过程中我和他们的相处难称愉快。我一开始的建议并不是没有道理,结局也证明我的正确。

这个结果却并不能让我觉得他们的到来是一件好事。做正确的事情,不总是会带来好结果,也不会让所有人高兴,我没有自大地以为凭出阵的事情让他们对我我心悦诚服。以己度人,当时的恼恨情绪还一定还根深蒂固地残留着,而在之后他们每一次见我都会隐隐想起那时的难受心堵。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理亏的人之后选择逃避,不愿意面对。

我理解。

综上,看到他们竟然主动过来找我,让我倍感诧异。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二人“呼”地一下盘腿坐下,动作大开大合,粗鲁之中像是憋着气来一般。

坐下也一时不说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和守用胳膊肘推搡加州清光,催促他先开口。

我等了一会。

“对不起,这次是我们错了。”加州清光还是先开口了。但语气生硬,脸上没有笑容,像是有人在身后用枪正顶着他让他不得不这么说。

一旁的大和守安定表现得就更为明显了。

是不是每个本丸里的大和守安定都会比加州清光性子更加天然单纯一些,起码我这里的是。加州清光于两者中多半处于照顾者姿态。当下也是,加州清光只是表情僵硬但是基本的礼节还是如数做到了。

而大和守安定就幼稚很多,气鼓鼓地别过头不看我。

这种表现让加州清光也觉得不妥,他用手在背后死拽了一把大和守安定宽大的袖子,又挤眉弄眼瞪了大和守好几眼。

感觉到同伴的暗示,大和守安定半晌结结巴巴牙膏状挤出话来:“对,对不起啦。”

但是还是没有看我。

这声对不起是对着我说的吗,大和守君?

那边只有空气哦。

我:“……”

狐之助看向我,加州清光也看着我,没有等来任何回应觉得奇怪而扭过头的大和守安定也回正头盯着我,三双眼睛都凝视我。

三张脸上都写着:

你为什么不说点什么?

气氛到这了,确实在暗示我应该说点什么。

他们希望我说的内容我都接收到了,甚至已经联想到现世里经常播出的电视剧剧情。

一段时间非常流行片名为《父亲》、《母亲》、或者《继母》、《继父》、《嫂子》等等之类以亲属为名的情感大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

里面一定有这样的剧情,面对善良的长辈,不懂事的孩童先犯错,然后再别扭地道歉。此时片名的长者就会露出宽容慈爱的笑容,甚至伸手环抱孩子,顺便说出“没事的,我不怪你。”此时插入柔情感人的BGM渲染气氛,顽劣的孩子被感化了!

甚至更有甚者的剧情更加过分,可能需要片名的主人公要原谅宽容好多次,才能够温暖片里顽劣孩子的心。

最终走向幸福的结局,往往以孩子动情地喊出“父亲——”或者“母亲——”结尾。

时政一直劝导审神者善待刀剑,“打造幸福花丸”是时政的口号。

我政治正确的话现在应该做出一副宽容温柔的样子,最好眼角带点泪就更好了。

台词就是:没事的,我不怪你们。以后大家要好好的。

那我要不要顺着他们的台阶往下走呢,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得出结论。

我不想。

我知道这样做带来的效益很大。

这几个刀剑付丧神都是一群直来直去的性子,从心不甘情不愿却还逼着自己过来道歉就可见一斑。在本就对我有愧疚和感激的基础上,我释放一点点信号换来的回报是可观的。

只要给一点点假象的温柔......

我沉默,只是不想做而已,尽管好处很多。

听到他们的道歉,只有想原谅他们的人才能递出“没关系”这么温柔的台阶,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生气,所以谈什么原谅呢。

他们大抵是误会我了。

“你们误会了,不需要过来道歉。”

因为他们的行动本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早就作为需要应对的风险考虑在内了,所以不惊讶、不在乎他们当时的选择。

我每一步的行动怎么计划早就在听到他们的回复时瞬间铺陈开来:第一步,胁迫了长谷部,他在我身上有“目标”所以我百分百确信他会跟着我;下一步,劝说烛台切,两把太刀里我带走一把,他在日记里已经对我表达明显善意,是目前本丸对我态度最好的付丧神,并且我们还有每天就餐时的情感基础在,合情合理的前提,说服他跟着我走不是难事。

再加上我袖子里的“小秘密”是我底牌和保命符。

这些安排足以保证我生命安全无忧。

三日月的主动请命是一个意外,但不改我一定会保有一振太刀战力的预计,所以可见每一步都没有脱离我的设想。

他们的任性并没有给我造成麻烦。

关于结果,我也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退一万步,新选组刀剑们执迷不悟不愿意过来或者拖拖拉拉,最坏结局也就是长谷部当时预想的,他把时空转换器丢给我让我自己回本丸。

我的损失顶多是一次出阵失败。

可是这个失败,比起刀剑付丧神产生的损毁,我还是赢家,还是最体面的那个。要评价出一个胜利者,还是我。

我本就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我当时没有觉得委屈,现在也不需要他们过来道歉。

道什么歉,成年人自己的选择自己背。

更何况他们这个样子也不是诚心想悔悟的样子,如果只是过来走形式,我觉得我们双方都不需要。

大和守安定也确实不是自愿的。

一齐出阵的六个人,长谷部作为队长负有不可推卸的失察且不说,大和守安定自己知道,坚持去屯所的人这中,烛台切本身是被迫同行,而加州清光和和泉守既想见但更多是陪伴他、成全他。

而就为了帮助他,他差点害了他们。

今早听说长谷部去向审神者谢罪他们不奇怪,毕竟长谷部一直是一振责任感高的刀剑。但听到消息坐立不安的加州清光表现则耐人寻味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审神者?”加州清光吞吞吐吐地说,放在膝上的手不断反复收紧放松。

大和守安定沉默许久,加州清光甚至觉得等不到答复时,听见他说:“我不想去……”声音细细小小,像一个胆小的小姑娘小声嘀咕。

在本丸多年,加州清光从来没听到安定这样的声音。

“我做错了吗……”安定内心充满迷茫,“我只是想见冲田君,这也是错的吗?”

加州清光突然觉得无力。

错了吗?

好像也没有错,一起相处的岁月,难道情感可以随便舍弃吗?

安定对冲田君的感情是浓烈的。

其实我那天很遗憾没有见到冲田总司本人,如果我看到他,就会发现,大和守安定活脱脱是冲田总司的翻版,他们都蓄着黑色的马尾,蓝色的眼睛,穿着相似的羽织。

可以说大和守安定的诞生就深深烙印了冲田总司的印记。

不可怀疑两人中羁绊之深刻。

因此前任审神者也干脆放弃从大和守安定心里挖出这个“白月光”的想法。

“非要和我道歉吗……”我叹气说道,又怜悯又悲哀注视着两人,主要是大和守安定,“且不说加州君吧,大和守君你并没有觉得抱歉吧。”

“我这样问,如果再来一次,我相信你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吧。”

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他的沉默说明他无法否认,我无奈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无赖的幼童。

“那你现在来道歉又做什么呢?想告诉我下次还敢?”

我口吻没招了:“道歉是要产生结果的,这个事已经过去了,可是下一次其他人还是不敢让你去池田屋这个战场吧,所以一切不都还是原貌吗?”

大和守安定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就意味着在今后的战场中他永远无法应对。

当然我可以选择完全把他从与任何与冲田总司相关的战场中择出。

就像前任做的一样,那样或许可以实现表面的无事。

“如果只是乞求和原来一样逃避,不用道歉,我没意见的。”我笑了笑,“逃避不可耻甚至还有用,我会建议长谷部君,不要派大和守君你再去那个地方的。”

“不过也不用我建议吧,你们同伴情谊还需要我去开这个口么?”

“不是的......”少女的话语明明处处替他着想,大和守安定却只觉得愤怒,且这愤怒根本倾泻不出来,因为他分不清在气谁。生气审神者?可她分明没说什么,反而顺着他,那生气自己?

大和守安定澄澈的蓝眸涌现一股子不服输地劲儿,他咬牙:“我不想逃避,我不是——”

我不是懦夫。

他是想这么争辩反驳,但好像没什么底气。

“啊,原来你不想啊?”我拉长了尾音,显得不怀好意,看热闹的恶趣味暴露几丝。

看着他的痛苦他的挣扎,我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想想今天也没什么安排,可能是因为短暂的生活太无聊了,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我决定“助人为乐”。

“今天还早呢。”我看了看表,“大和守君要不要陪我出去一趟呢,就当你来赔罪的行为吧。”

我歪着头嘴角弯起,露出可爱的笑容。

“你可是来道歉的,不会这点请求也要拒绝吧~~”

我那么善良,一向与人为善、助人为乐。

就让我来帮助你脱胎换骨吧。

“去哪儿?”

“池田屋,就我和你。”

疯子女主搞事情。

先剧透一下因为会有小天使觉得这样会不会很危险,只有两个人的话是不走出阵的,应该是类似于旅游一样,花丸里面他们曾经一起转换到海边,说明那个机器可以随意跳转时空。只有女主和安定两个人,女主自己保命是不成问题的,有御守而且转化器她拿着,属于随时随地不妙就闪。

我今天特意回温了一下花丸的大和守安定想开的过程:从第一集开始天天做梦冲田,最后一集甚至消失留在了战场上,然后清光骂他,拿出了审神者给他的发夹,说“你现在的主人不是冲田”安定看着发夹表情感动但是还是看外杀敌中的冲田“主人给我们的温暖,本丸的大家快想起来”清光的嘴炮。

所以花丸里的审神者走的是默默付出的路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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