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利落转身出了石室,一路上都仔细留下了记号,来时机关都破的差不多了,因此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次十分顺利,成功的回到了主路上,向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
他的记忆其实是残缺不全的,除了儿时的一些事情,就是最近十几年的。他只知道张家似乎在守护什么东西,张家起灵是被选定的族长继承人,只有族长才能知道最终的秘密。
张家人寿命极长,这是族内通婚所致。他们的血液是一种隐形遗传病,族内少数人拥有这样的血液,血液效果最强的人才能有可能成为族长,与族内有相同血液的女子通婚,才能保证这种效果,后遗症就是---失忆。
此次是无意中得到了一份地图,解了甚久,却是指向长白山。
他破了几处机关,走过几个石室,没发现什么特殊物件。
也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石道终于到了尽头。
他沿着尽头的石壁地板找了个遍,没发现任何可以打开的机关。
在摸索中张起灵发现这是一整块的封墓石,也就是说,前面已经堵死了。
他注意到地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这些符文与张家典籍中记载的颇为相似,但又好似有细微的差别。
看来这次只能无功而返了,如果有机关,根本瞒不过他,这条路,确确实实是被封死了。
张起灵站在原地,目光在符文间游移。这些符文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可年代久远,符文早已模糊不清,他无法完全解读。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凹陷的刻痕,心中隐隐觉得,这些符文与张家的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还和那女子的出现有关。只是现在,他毫无头绪。
站起身,他最后看了一眼尽头的封墓石,转身朝着来路走去。他知道,自己必须回去找她,不仅仅是因为承诺,更因为她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他解开这一切谜题的关键线索。
他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拾起背包就开始往回走,来的路上根本没有休息,他却是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累。
往回走的路上,他没有停留。一路上总能想起石室中那奇怪的女孩和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希冀的眼神,还有她眼中那抹难以言说的孤独。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有着某种无形的牵绊。
虽然不知道她话里几分真假,但出去之后可以慢慢调查。最主要是,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她跟张家脱不了干系。
打定主意,张起灵脚程又加快了些。
等他回到之前无意中进入石室的分岔口时,原本的路却不见了。岔口变成了一条直路,进入石室的路却变成了一堵墙。如果不是看到了自己做的记号,他可能也会觉得这里并没有路。
疑惑只是一瞬的事情,张起灵马上开始着手寻找机关。右手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岔口的墙上抚过,感觉到一块砖的后面有不明显的震动,于是动手把那块砖抽了出来。
刚准备下手摸机关之时,却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阴气正在向他靠近。不疑有他,张起灵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不多时,从黑暗的甬道里边,冲出来一个粽子。四肢并用在地上爬,速度十分快,径直朝他扑了过去。
他侧身躲过,这才看清那粽子黑黄色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就像是脱了水的蔬菜,干巴巴的。
小粽子抬起头怒目瞪着他,双眼都只剩眼白,脸上也是皮贴着骨头,嘴巴像是被人撕开一般,露出两边牙床,牙齿也是黑黄色的,看上去阴森又恐怖。
只见他转动了两下脑袋,又朝张起灵扑了过去,他抽出匕首,侧身划过小粽子的手臂,他吃痛发出一连串的怪叫,更加凶猛的冲了过来。
手上的匕首越来越快,每一刀都是刺在他脆弱的地方。此时那小粽子明显已经攻击力不足了,只是本能反应般一次次的扑向张起灵。
终于,张起灵匕首一个用力,切掉了小粽子的头,身首分离,小粽子倒下不动了,砍下来的脑袋骨碌碌滚到了张起灵脚边,而他像没看到似得,转身继续摸机关。
走到先前抽掉的那块砖旁边,准备伸手进去掏机关。还未有动作,前方的石壁自动打开了。
张起灵有些疑惑,又突然想起自己来时那门也是已经打开的,并不是他触发了机关。
如此说来,这门在特定的时间段会自动打开。并不想留下来研究机关,张起灵抬脚向岔口走了进去。一路跟着自己做的记号走,十分顺利的到了石室门口。推动机关之后,石门开启。
石室依旧没什么变化,夜明珠的光亮,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瞳孔一阵收缩,适应了里面的光线。
眼前白雾散去,眼瞳清晰的倒映着,依然安睡在锦榻之上的人。
他暗自松了口气,以前从来不会做这种冲动的承诺,在看到她的时候,竟有些突兀的放松了。
走近锦榻边看了一眼,人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一路上都没有休息,还干了一架。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粽子出现,但张起灵还是受了点伤。
女子依旧是被香甜的血腥味唤醒。脑袋有一瞬间的混乱,她深吸一口气,熟悉的味道,让她头脑渐渐清明了起来。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挪了下方向,果然看到熟悉的人坐在案几旁的凳子上。
下意识就想打招呼,但他好像是睡着了。她只得按捺下兴奋情绪,安静的坐在锦榻上看着他,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也不知是怕他消失还是怕自己睡着,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
张起灵本是在闭目休息,她翻身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懒得睁眼。
现在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饶是他定力再好也受不了这般。
“你看够没有。”他忍不住出声,语气冷淡。
听见他说话,她嘴边勾起一抹浅笑。“你醒啦。”
张起灵没理她,依旧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女子并不恼怒他的态度,下榻走到他身边。见他登山服上又多了几道抓痕,衣服边上也染了点血迹。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虽然伤口没有手臂上的严重,但她觉得还是应该包扎一下。
接着不等张起灵回答,便起身走到他身边开始翻他的背包。
可她根本不会开登山包,只觉得这个包袱好奇怪。本着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她伸手戳了戳张起灵的肩膀。
闭目养神的人皱起眉头,轻轻‘啧’了一声。睁开眼睛,他提起登山包,打开保险扣,拉开拉链,拿出纱布和药品。
一气呵成的动作,她在旁边看得眼睛都不眨,看样子是对这背包好奇得紧。
张起灵脱下登山服之后看了眼旁边的女子,停顿了一下才脱掉里面的T恤。
本以为她会顾及男女有别然后放弃,却没想到她根本没觉得不自在。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紧实的手臂,找到之前那瓶药,帮他上药包扎。神情十分认真,手上动作细致。
这让他心里泛起一丝疑虑。观她衣着与言行,至少也是战国之前的老古董了,却丝毫不在意男女大防。
记忆可以失去,但生活习性却并不会丢掉。
他猜想,一是没人教她这些事情,二是她所生活的地方不在意这些。
也许是流落风尘之地的女子。
此刻正认真帮张起灵包扎伤口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张起灵已经将她归类成‘青楼艺妓’了。
包扎完伤口之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直起有些僵硬的身子。收拾药品的时候,听到旁边的人轻飘飘的说了句“谢谢。”
她听得不真切,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愉悦于他的别扭。
放下药品,她猛然间偏头凑近了他。“小郎君,你刚刚说什么。”说完还朝他脸上轻吹一口气。
张起灵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浑身紧绷,脸颊边拂过凉风,酥麻的感觉让他心底生出一股痒意。
他脸上略有些呆愣的表情,像是取悦了她,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娇笑声。
他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恢复淡然,眉中却仿佛含着一丝怒气。
伸手抵上她的肩膀,将人推开。张起灵默默的穿起了衣服。
伴着略有些快的心跳声,他心想着,果真是烟花之地的女人。
见此,她也歇了逗弄他的心思。郑重说道。“不客气,是我应该谢谢你。你答应带我出去,而且没有食言,对我来说那是救命恩人般的存在,是大大的好人。”
莫名被发好人卡的张起灵....
见旁边的女子嘴角一直嵌着一抹微笑,心情似乎十分的美好。他又多嘴问了一句。“你还没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她收拾药品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会,眼珠转了转,似是在回想的样子,片刻后便放弃了。“想不起来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张起灵身边坐下来,她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如你帮我取一个吧,怎么样?”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张起灵面无表情的脸有些僵硬。
“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人,名字当然得你取啦。”她说的理所当然。
张起灵并没有立刻表示,只是伸手翻出了背包里的水和压缩饼干,递了一点给她。
她伸手接过,端详了片刻,好奇的发问。“这是什么?”
“食物。”张起灵解释完,便开始例行公事一般的进食。
她不知道这所谓的食物该如何下口,从进这件屋子开始,她就没有吃过东西了。不知是这个房间的原因,还是体质的问题。
隐约记得,之前是吃东西的。华贵的碟子,精美的摆盘,吃起来却索然无味。
张起灵吃到一半,发现她在发呆。他突然意识到,这位是个不知什么朝代的古董。于是帮她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拧开了水瓶。示意她直接吃就可以了。
做完这些,张起灵又开始默默啃着压缩饼干。
于是她也拿着饼干吃了起来,咬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这口感像石头,硬邦邦的,吃到嘴里像碎木屑。有少许的甜味。实在不能说好吃,只能说可以吃。
她放下饼干,喝了两口水冲淡口中的味道,决定放弃这所谓的食物,她一向都不喜欢勉强自己。
见张起灵还在慢慢悠悠嚼着这硬邦邦的食物,她将水放在他旁边。
“你还记得什么?”他忽然问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探究。
女子闻言,抬起头望向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与挣扎。“我记得……一些片段,零碎的画面。热闹的宫宴,闭锁的宫殿,还有无尽的黑暗。”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但更多的,是一片空白。”
张起灵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注视着她。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她的过去显然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小郎君,你为何会到此处?”她好奇地问。
张起灵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寻找一些东西。”他的回答简短而模糊却勾起了她更多的好奇。
“那找到了吗?”她追问,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着脸颊,专注看着他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张起灵摇了摇头,“还未。”他的眼神望向石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秘密。
女子察觉到他的思绪飘远,便不再追问。她站起身来,在石室内缓缓踱步。
张起灵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她就这么被囚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
她说自己平时清醒的时候一般是看看书写写字,只不过她清醒的时间少。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有时候睡一觉起来感觉像是过了几百年似得。
也许真是沉睡了几百年也未可知啊。
起身坐到后方书桌椅子上,她拿起炭笔。想为自己取个名字,但苦思冥想半天,脑海依旧是一片空白。
正纠结之时,手中的笔便被人拿走了。
“菁芜。”张起灵提笔写在缣帛上,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菁芜。”她默念着,他写的是简笔字,她看不懂,于是问道。“哪个菁芜?”
张起灵放下笔解释道。“菁芜杂陈,良莠并蓄。”
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的深意。片刻后,她展颜一笑,“这名字倒是有趣,只是不知是夸我还是贬我。”
她抬头,身旁之人一手握着笔,一手撑着桌面。斜着的身姿有一丝放松的味道。
她看着他,总觉得这小郎君很像那诗中所说,绝世无双的公子。
原来那些写诗词的人,也并不是夸张。现如今她身边,就活脱脱站着一位。
张起灵神色平静回答道。“去芜存菁,只留精华。”
沉默须臾,她冲他笑笑,了然道。“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不能辜负这个名字才是。”说着,她将缣帛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了怀里。
接着十分认真地看向他。“你亲自所取,定是好名字。那我以后就叫菁芜了。”
这容易满足,甚至于有些傻乎乎的性子,倒是让张起灵有些懵。
他并不知道,菁芜对他莫名的信任来自何处。
也许菁芜自己也不明白,好似在苏醒闻到属于他的血腥味之时,他对她,就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张起灵看着菁芜将名字收好,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他并非擅长取名之人,却没想到这个名字会让她如此珍视。
她的信任来得毫无缘由,却又十分笃定。
“你不怕我骗你?”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目光直视着她。
菁芜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道。“小郎君不会骗我的。”她没有半分犹豫,像是早已认定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让张起灵微微蹙眉。他向来习惯独来独往,不喜与人过多牵扯,更别提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子这般依赖。可偏偏此刻,他竟找不到理由反驳她的话。
空气短暂地安静下来,只有夜明珠散发出的柔和光芒笼罩着两人。石室内的一切显得格外清晰,却又透着几分不真实的朦胧感。
竹简上笔迹隽秀略带英气。人虽没个正形,但写得一手好字,这是张起灵对菁芜的第二印象。
第一印象就是她名字的由来,开到芜菁花,春事良未已。
希望她如疾风劲草般,春意不停。
张.脑补大王.起灵:解救了一个流落风尘的良家女子,今天也是日行一善的一天。
菁芜:小郎君,咱有事能不能开口问,别憋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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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去芜存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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