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悬空的祭坛正在下沉，头顶的青铜锁链连接着铜盒叮当剐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黑水要吞没我们，地下无数的苍白手臂正等着将我们扯成碎骨肉泥。

“完了!我们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老孟崩溃得大喊，悬空的祭坛缓慢而不容抗拒得下沉，用绳索连接的平台已经到了无法触及的高度。

“你们看!”冷厉的声音厉喝道，黑水中浮出来两具巨大的怪异身体，似人非人，像某种水怪鱼类和两栖动物和人的残肢拼成勉强有四肢的怪异生物，体型足有五个人大。

众人哪见过这种东西，冷汗直冒，这可比血尸带劲多了，全身上下浮现出一种鱼类的腥膻和尸体的腐臭味萦绕整个半封闭的空间。

而这样的怪物足足有两个!!

“这是?鱼凫王养的守陵奴?!”

“卧槽，管他啥了，先给他炸了再说”胖子立即掏出瞬爆手雷标准的抛物线砸下去，守陵奴瞬间被炸断了一条四肢，红黑色的血液喷溅在祭坛边缘。

霎时，守陵奴跟没有痛觉一样跃上祭坛，伤口断肢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好。青绿色带着粘稠恶臭的指甲抓握着一把巨剑，足足有三米高，在空旷无垠的祭坛上，考古队五人就像无所依附待屠宰的人牲。

黑瞎子捏住前面果绿色的帽领往后拽，墨黑色的眼镜闪着寒光“躲好”，这句话像把钥匙一样，瞬间激起了章闻韶全身的肌肉记忆，章闻韶拧紧了眉，这斗不简单。

章闻韶旋身躲入祭坛浮雕的三角凹陷中，手迅速得触及筒靴中的匕首在触及到张起灵的视线时又变成抱头颤抖的姿态，胸前背带的摄像头红点闪烁。

地板颤抖抖落积年的尘屑融入黑水中，发出刺耳的滋啦声，这水有腐蚀性。吴邪眉头紧皱。

随着守陵奴移动祭坛上发出黏腻蠕动声带着铠甲金属般咳咳哒哒的声音，张起灵罕见的沉了神色，显然这怪物不可小觑，张起灵站在队伍面前显出保护者的姿态，隔绝在两守陵奴和考古团队之间，握住黑金古刀的手泛起了青筋，黑瞎子也收起了往日的戏谑。

两人两怪僵持着，空中飘来奇怪咕哝的语言，像似某种少见的方言却带着人无法随意发出的古怪声音，张起灵喉间滚动，他在说粽子语?

章闻韶聚精会神得听着，嘴唇无意识得模仿张起灵的唇颤，食指按在声带上沉浸得感受发音。我猜，他在说他们来此并无恶意也不会取走这里的东西，请求不要起冲突伤害他的同伴。

守陵奴显然在努力听他讲什么，粘稠的脊背稍显佝偻，嘴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喉咙里滚动着痰水般的声音。

似是痰水被咳净了，嗓子眼里霎时快速紧缩起来“啊——啊啊——”异常尖锐带着虫鸣般震动的声波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吴邪的喉咙溢出血腥味，回头一看老孟胖子都在流鼻血，章闻韶眼神放空死死捏住发痒的喉咙，捏的力度仿佛要掐死自己。

情景骤变，巨剑带着破空声劈下，张起灵闪身上前，黑金古刀与巨剑相撞，火花四溅，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张起灵后退两步，虎口被震裂出一丝血迹。

“小哥!”吴邪惊呼

“张老师!”章闻韶的心脏几乎停跳，她从未见识过有什么东西能从力量上压制张起灵，黑瞎子把众人赶到祭坛凹陷的花纹中“躲好”

第二个守陵奴已经扑来，胖子开枪射击，子弹只在铠甲上露出浅浅的点状瘢痕。老孟嗫嚅着苍白的嘴唇，试图在盔甲的符文和祭坛周围的壁画中解读什么，却被冲击波掀翻在地。

张起灵厉目横眉，瞬间割破手掌，鲜血顺着刀刃淋遍整个黑金古刀，刹那间砍下的伤口停止愈合，染血的刀锋划破守陵奴的喉颈，这颈椎骨竟坚硬如铁，连削铁如泥的黑金材质都可媲美。

“血!他们怕麒麟血!”吴邪大喊

黑瞎子已经绕到另一个守陵奴后，手中多了一把奇怪材质的棱锥刃，短刃颈椎得刺入铠甲缝隙的关节中，守陵奴动作一滞。

“现在!”

张起灵的长刀如鬼魅般掠过，染血的黑金古刀贯穿守陵奴的喉骨，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又响起，打在坚硬的颈椎骨上，再一奋砍，金属疲劳应声而断，庞然大物轰然倒下。

另一守陵奴显然意识到张起灵是个硬茬，凹陷空空的眼窝搜寻着张起灵背后另一处，动作很快，腥臭似手的肢体带着剧烈的风声挥向凹陷“保护区”里的三人，章闻韶瞬间划破手掌血流涌注，三菱锥扎入了伸来的巨手，大喝道“快分散!”。

守陵奴吃痛，章闻韶显然激怒了它，喉间溢出奇怪的尖啸，四肢狂暴如雨点般袭来。守陵奴体积庞大，一步等于章闻韶的三步长，章闻韶几乎是瞬间如风般倒腾两步，竟然就有五步远，光滑白皙的小腿瞬间充血，显露出分明的肌肉线条，擦着怪手堪堪躲过了袭击，她在把仇恨带离队伍，张起灵噌得劈来，黑瞎子三人与陵奴缠斗

吴邪惊险得呼出了声，见到章闻韶惊险躲开，来不及考虑这么多，祭台还在下降，眼睛快速地扫视祭坛石台。这些装饰般的鱼凫石雕祭纹，说不定是天然的星宿锁，吴邪手掌抚摸上祭纹细细感受着“这是活动的!”

“他娘的，早知道来之前好好学学天文了”胖子暗骂一句

“卧槽，打不死啊”远处传来章闻韶的哀嚎。

“天真，是不是还是那什么岁星的”

吴邪摇头做了个嘘的手势，这已经不是在模仿岁星运行了，这是哪？颗星系，即时即刻他也想不出来，但他能听到里面机关咔咔运行的声响，他学过莫斯密码，他可以根据莫斯密码的节奏记录下来，吴邪比了一根手指抖动，胖子迅速意会翻了只铅笔给他。

沙沙铅笔声，吴邪看着地板上的记号，绞尽脑汁，满地板的计算公式最后得出了三条最有可能的“密码”，手指快速得抠动祭文，这个天璇位应该再转半刻。汗珠滴落在石板上，反光的黑水将要舔上缓慢沉降的祭台。

最后一声机关咬合的卡哒声响，祭台停止了。

吴邪抬头，看到两具躺下的守陵奴，所有人瘫坐在祭坛一侧上，除了张起灵——他还在保持着随时进攻的姿态，凝视着章闻韶的后颈。

“解释”黑金古刀在地上划出火星，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章闻韶擦了把汗，手指微不可查得颤抖，右手腕被守陵奴的黑水烧黑溢出鲜血。

直视张起灵的眼睛，毫无波动和虚伪得凝视那道锐利的目光，没有说话，神情又像全都说了。

“张”他只说了一个字

章闻韶的心跳漏了半拍，这个字可以是姓氏，也可以是隐瞒的警告。她垂下睫毛投下阴影，却在阴影里用舌尖顶了顶上颚，下巴随着肌肉带动而缩起。——张家密语不完全否定的小动作。

章闻韶随手投掷出三菱刀，低声骂道“你也没问啊？”

远处传来胖子的喊声，吴邪瘫在地坛上慢慢摸着地板站起来“暂……暂时稳住了”

“小哥?……你放了多少血?”吴邪惊呼道，宽大的黑金古刀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守陵奴的血是黑色的。

众人才注意到张起灵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用黑金古刀撑坐在地上没讲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章闻韶捏紧了手，往张起灵旁边靠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黑瞎子，他身上有降真香?他也和张家有关系，刚刚他和张起灵的配合不像第一次…… 黑瞎子也在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味，显然也在想刚刚的事。

“黑水在涨!我们得把祭坛升起来”吴邪紧盯着翻腾顾涌的水面，打断了微妙的氛围。

黑瞎子一跃而过，手上的刀砍向黑水中伸出的一片惨白森然的手，一片片连绵不绝，跟割韭菜般应声而断又迅速长起。

“要升到和盗洞平行”吴邪看着静止的青铜锁链，回到了祭文

“胖子，等会帮我卡在那个高度”吴邪先迈一步走去喊道，又回头过来和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把在地上躺平的章闻韶架起来推到张起灵眼前“小章同学，组织交给你一个光荣任务”

张起灵此时虚弱得几乎坐不稳，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后颈，露出那段觊觎已久的白皙后颈，吴邪塞过来急救包欲言又止，胖子直接凑在章闻韶耳边道“看在小哥救过你命的份上，别太禽兽”

他们和黑瞎子消失在祭坛中央，章闻韶吸了吸鼻子，短裙前片随着起伏掀开却未露风光，是市面上卖的那种裙裤。升火架起小锅炉倒入饮用水，咕噜噜得烧开了，章闻韶熟练得倒开水，用碘伏纱布给张起灵包扎，动作娴熟得像医护室出来的。

张起灵醒来的时候，手里被塞进一碗“鸡汤”，古墓里怎么会有鸡汤，却切切实实有鸡肉醇厚的香味，还有飘着的浅浅油脂。

“道口烧鸡加乌鸡白凤丸版十全大补汤”章闻韶端着自己的碗嘬了一口，火光映着莹白的脸庞

“额……我们女人来月经缺血就这么喝的，现在可没有鲜鸡”

张起灵尝了一口，效率得仰头饮尽了，喉间溢出吞咽的咕噜声，余光瞥见她右手被腐蚀的血痂。

“目的”

“放野”章闻韶咀嚼声突然停滞了下来，含糊应答道，张起灵听到这个词意外的看着她，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