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早饭，大奎总感觉慎得慌。

好像有什么幽幽的目光在盯着他，可真转头去找又没了。这么左看右看，他自己都感觉和做贼一样，没忍住去问那小姑奶奶：

“妹子，你昨天说那什么魂啊鬼啊，是不是真走了？我怎么总感觉有人看我啊？”

阿渡柔声细语的：“肯定走了，我昨天亲眼看着她走的，大奎哥，你别自己吓自己。”

你你……你亲眼、看着她走……这他娘的怎么听着更吓人了！

“啪！”的一声，阿渡捏着鸡蛋往桌沿上嗑了嗑。

大奎下意识就夹紧了腿。阿渡剥着鸡蛋，又朝他柔柔一笑：“你要是不放心，等下吃完饭我给你做个驱邪的护身符，保证什么鬼都不敢靠近你。”

大奎：“……”你这样笑起来更吓人了。

阿渡：不是，我笑得这么温柔，你这什么表情？

两人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一旁喝粥的吴邪来了句：“你还会驱邪？”

“那可不，好多人可都说我神仙转世呢？”阿渡悄悄朝他眨了下眼，吴邪笑得差点被粥呛了一下。

瞧把你能的。

护身符当然是不可能会做的。吃完饭，阿渡回屋用稿纸叠了个三角形，往里塞了些提神醒脑的药粉，又鬼画符似的在表面糊了几笔。

别说，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大奎捧着个宝贝似的塞兜里了。

阿渡看了他一会，抓了抓发梢，默默转开了视线。

山里路不好找，临出发前，女服务员热心的叫了个小孩给他们带路。小孩看着不大，非常机灵，带着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往前一指：“就那儿！”

阿渡抬头去看，前面是两个山脉交界处的峡谷，一条明显是被泥石流冲出来的山沟从对面山脉倾泻而下，堵住了峡谷中的河道，现在只剩一条浅浅的溪水。

“回去玩去，帮我谢谢你姐啊！”吴邪拍了拍小孩的头。

小孩不吃这套，一伸手：“来张50的！”

吴邪一愣，没反应过来。阿渡已经递了张红票子过去，顺手拍了一下小孩的肩膀，笑眯眯的：“有钱途啊，小朋友，我看好你。”

“谢谢姐姐，你真好看！”小孩接过钱，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吴邪这才恍然，笑了出来：“现在这山里的小子也这么市侩。”

大奎在旁边念叨：“人为鸟死——”话说到一半，潘子踢了他一脚：“有文化不？为鸟死，你去为**死啊！”

刚说完意识到不对，平时在一块诨话说习惯了，忘了这还有个小姑娘。

‘小姑娘’和他们对视了两秒，娇羞的捂了一下脸，声音黏糊得像卡了百年老痰：“讨厌～你们怎么能说这种话～人家好害羞～”

几个大老爷们被恶心的打了个哆嗦。

阿渡放下手，一脸无辜：“我还以为你们想看这种反应呢？”

她转头往斜坡走去，边说：“走了。”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潘子没忍住低声问道：“三爷，这丫头你哪找的？也太……”

太怎么样？吴三省心里门清，这女人就他娘是变脸的妖精，你永远猜不中她下一秒做什么。丢下一句：“不用管她，该做什么做什么。”

转身也朝斜坡走去，走了两步，又补了一句：“也别招她。”

翻过塌方的碎石坡，峡谷一路往前延伸，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阿渡站在坡顶观察了一圈，冷冷笑了。

这不巧了么？那大妹子说的一百多个人头没找到，倒是碰到一个‘熟人头’。

“那不是那领我们进洞的死老头嘛！”吴邪气得都飙脏话了。

老头正打水，看到他们，吓得直接摔进溪里。他爬起来就想跑，突然，前脚沙地‘砰！’的一声，多出了一个弹孔。老头吓了一跳，转身往后跑，后脚又是一道‘砰！”。

潘子枪法好，猫戏老鼠似的磨着老头，他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

众人从坡上冲下去，老头忙不迭开始磕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爷爷饶命，这都是那鲁老**我的，我要是不干，他就要连我一起做了啊……”

“你少来这一套，”吴三省一脸凶神恶煞，“你对这一带这么熟悉，正好，要我们放过你也可以，你得带我们去个地方。”

他一指峡谷前的森林，老头顿时脸都白了：“我的爷爷，敢情你们是来倒斗的啊，那斗你们不能倒啊！那里面有妖怪啊！”

“妖怪？”阿渡来了兴趣，“什么样的？”

老头说他前几年就带一支考古队去过那林子里，结果一夜之间，那些人全部消失了，他慌张逃跑，只看到一棵吊满死人的妖树。

阿渡：“这就没了？”

老头都快吓尿了，不明白这伙人怎么一副‘就这？’的表情。他还想再劝，吴三省一挥手，潘子会意的把老家伙绑起来：“别废话，带路。”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老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得干。

大奎在前面开路，吴三省不时看一眼地图和老头确认方向，中途还捡到了个带着血水的手机。

“这会不会是昨晚那队人留下的？”吴邪打开电话本，里面竟然是几个外国的号码。

阿渡食指沾了点血，嗅了嗅。

那老头子呵呵一笑：“两个星期前有一拨人，大概十几个，到现在还没出——”

“哦。”阿渡打断他，“里面有老外么？”

老头被她‘哦’愣了一下，“有、有，一大半都是。”

阿渡用纸擦干净手上的血。从昨晚到现在，去掉中间的山路，那队人应该来不及下墓，难不成是来救援的？

她转头想提醒一下吴三省，发现他盯着手机，脸色有点阴沉。

怎么着，认识啊？阿渡又瞅了他几眼，懒得多事，把纸捏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

老头看着她的脸色，也不敢笑了，小心翼翼的：“各位爷爷奶奶，这地方凶险着呢，咱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就是个妖怪嘛，”大奎朝张起灵的方向比划了个闪亮登场的手势，“告诉你，我们这位小爷爷，连千年的僵尸都要给他磕头，有他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在话下，对不？”

可惜这位小爷爷根本不认他这个孙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出了这茬，一行人加紧脚步，本来一天的路，最后硬是在下午四点不到就到了目的地。

林子里立着十几只军用帐篷，顶上落满了腐叶。大家分头翻了翻，找到不少生活用品，阿渡甚至还发现了汽油和发电机，只是所有东西上的标签都被撕了，这帮老外还挺会搞神秘。

他们就着营地生起火，简单吃了一顿晚饭。

压缩食品实在不好下咽，吴邪不打算再难为自己的味觉，灌了几口水，企图喝个水饱。

“这东西是不太好吃。”

吴邪放下水壶，看到阿渡站在面前，弯腰朝他伸出一只手，手心上一把包装五彩斑斓的巧克力，“要吗？”

吴邪平时不怎么吃巧克力，但什么玩意在压缩饼干面前都成美食了。

阿渡一看他表情，把巧克力都倒进他手心，大方道：“我带了很多，不够再和我说。”

吴邪撕开包装，往嘴里一塞，差点没吐出来。

很苦，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要不是阿渡自己也吃了，他都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故意坑他。

一开始的苦涩过去之后，丝丝甜味开始返上来，味道竟然还不错。

“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吴邪看她一把把往外分，也不知道那口袋里到底装了多少。

阿渡说：“还好吧，比较方便。”

分到张起灵的时候，他正一边吃一边看地图，没说话也没接。

……只要不拒绝就是同意，嗯，没错。

阿渡顺手把巧克力塞他口袋里，站在他身侧探头去看：“你看出什么了？”

张起灵把地图朝她倾斜了一下，指着上面画了那狐狸脸的地方：“我们现在肯定是在这里。”

其他人都凑了过来，他继续说：“这里是祭祀的地方，下面应该是祭祀台，陪葬的祭祀可能就在这下面。”

吴三省蹲到地上，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摇摇头，又走了几步，又抓了一把，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

阿渡：……你丫怎么和唤小狗一样？

她怀着微妙的心情走过去，一闻就发现不对劲：“有血气？”

吴邪一听也凑过来闻，什么都没闻出来：“这哪有血腥味？”

阿渡朝他指了下鼻子。

吴邪低头凑得更近去闻，除了一股土味，还是什么也没有。再一抬头，一股凉意蹭过鼻尖，阿渡笑着把蹭掉的泥给他看：“我是说你鼻子沾到泥巴了。”

吴邪莫名有点磕巴：“谢，谢谢。”

吴三省瞧他那不值钱的样直牙疼：“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你闻个什么劲。”

他把吴邪提溜开，用脚在地上踩出几个印子，招呼道：“先下几铲看看。”

大奎和潘子拿出螺纹钢管和铲头接上，按照吴三省的指示下铲子，其他‘闲杂人’等离得稍远看着。

阿渡看那边忙得吭吭哧哧，拿出间谍接头的架势，悄悄凑到吴邪旁边：“别听你三叔的，我觉得你挺有潜力，你的鼻子也挺好的。”

吴邪下意识摸了下鼻尖，他没太理解，“什么叫鼻子挺好的？”

“就是……”阿渡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挺好的，和我的很像。”

“哪里像？”吴邪看了看阿渡，更不理解了。

他本来以为阿渡是说他嗅觉好，‘像’是个怎么回事，这长得也不像……

阿渡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吴邪：“？？？”

为什么我忽然听不太懂人话了？什么叫同类？我们都是人算不算？

他正想问个清楚，那边吴三省忽然叫道：“有了！”

阿渡一听连忙走过去，吴邪一头雾水的跟上，等看到大奎手里的铲头，两人几乎同步皱起了眉头。

只见铲头带出来的土就像是在血里浸过一样，往下滴着鲜红的液体。

闲：吴邪

杂：阿渡

人：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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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6 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