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金古刀竟然被我压撅了过去,‘哐当’砸到地上,我单腿跳了好几下稳住身形,弯腰想把那刀捡起来,心里大概对这刀的重量已经有了预估,我拿的时候就用上了全力,结果——还是低估了它。
又试了几下,最后发现我要是双腿健全,大概能拖着它走,这玩意大张哥竟然背了一路?
正想到某人,就感觉自己衣领一紧,再次被大张哥拎开了,他随手就像捡起一根木棍一样拿起黑金古刀,躺到一边的玉石床上,默默地盯着那具鲁殇王的尸体,眼神迷离了起来。
撇了撇嘴,我双手一撑,也跳坐到玉石床上,“小五爷,里面是什么啊?我腿脚不方便,你们拿过来也带我看看呗。”
老狐狸撇我一眼,意思分明是,就你会偷懒。
匣子里是一卷镶金黄丝帛,叔侄俩拿着坐到旁边,吴邪翻看了一遍,很快道“帛书上记录了鲁殇王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重大的事件,如果全部都翻译出来,恐怕十天半个月都搞不定,其中主要的两件事情我倒是勉强能认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鲁殇王得到鬼玺的经过,不过描述的很隐晦。鲁殇王本质上其实就是为官方倒斗的,有一次他在墓里斩了条白蛇,从白蛇肚子里剖出来一只紫金盒子,最后得到了盒子里的两件宝物,我们只能猜测其中一件也许是鬼玺。
接下来的几十年,他凭借那两件宝物,无往不胜,但是到了晚年,因为多年接触尸气,身体出现了很多顽疾,皇帝就嫌他年纪太大,去了他的兵权,让他只需要倒斗。上了年纪,又没有权力在手,他就开始怕死,于是去向他的军师求教。
他的军事是一个铁面先生,精通命里风水,对鲁殇王说,上古有一种玉俑,穿身上可以使人返老还童,长生不老,可惜早已经绝迹,要找,只能去古墓里找,结果那鲁殇王运气爆炸,还真发现了一个可能有玉俑的大墓。
也就是我们现在呆的这个西周皇陵,那些迷宫似的石道和石室确实是西周皇陵的一部分,这里则是主墓室,当时鲁殇王发现这里的时候,看到一具几乎皮包骨头的青年男尸,穿着一件黑色的金缕玉衣,正打坐巨树之下的玉床上。
鲁殇王这人缺德到家,不仅鸠占鹊巢在周皇陵上面给自己建了个虚冢,还把周朝皇帝的玉佣扒下来,在自己死后穿到了身上,想要长生不老。
但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那铁面生把鲁殇王从玉佣里拖出来,自己躺了进去。这消息当然没记述在帛书里,是大张哥说他曾经倒斗的时候在一个宋墓里找到了一份完整的战国帛书,上面写了铁面生的自传。
吴邪听了奇怪道:“那具鲁殇王的尸体被拖出来,岂不又是一具血尸?那这里岂不是有两具?”
“这个他书里也没有写,可能是因为鲁殇王入俑的时间太短,还不能变成血尸。”大张哥的眼神有点不自在,“一本自传,这些他只是略微提了一下,不可能会有详细的记载。”
“你们看这玉佣里的尸体,明显和鲁殇王那时看到的周皇帝状态不一样,肯定是失败了。说不定是这玉佣是一次性的,第一次用过之后就失效了,最多只剩点保鲜功能,那鲁殇王和铁面生都是白忙活。”我摸了摸下巴,“而且,谁能确定铁面生真的进了玉佣呢?也许他本来确实是这么打算,结果进来看到鲁殇王的尸体有异样,发现这玉佣的用途其实和他了解的不一样,就临时改了注意,去找其他的长生之法了呗~”
吴邪皱起眉,真的认真思考起了这种可能性“这么说,玉佣里很可能还是鲁殇王?”
我看着那尸体,眼珠子一转,学着大张哥对着它咯咯了两声,吴邪立刻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又咯了两声,那尸体毫无反应,无趣,对他一摊手,“不知道啊,它不理我。”
吴邪愣了一下,那胖子立刻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直笑“你他娘的也是个人才啊。”
老狐狸显然还是心有怀疑,但没说什么,我也不多事,偷偷对大张哥眨了下眼,下次谎话要编的圆满点。
大张哥视若无睹,站起身,“天快亮了,我们差不多该出去了。”
我简直求之不得,伸了个懒腰跳下来,一旁胖子不乐意了,“不行,我们还没找到鬼玺呢。你看这里好东西这么多,现在走不是白来?”
“对了,你们来这里这么久,有没看看到什么可能是鬼玺的东西?”这玩意说不定还挺重要,胖子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刚说完,我和胖子都被大张哥冷冷看了一眼。
怎么,鬼玺你家的不能提?我用力看回去,目光不自觉滑向他背上的包,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刚才离开,就是去找鬼玺的?
“鬼玺我是没看到,但这玉佣天下可能只有这么一件了,”胖子哥倆好的拍了我一把,“开开妹子,我看你对这玉佣也挺了解,来和胖爷研究研究,这个该怎么拆下来?”
开开是什么鬼?
不过那尸体被大张哥拧断了脖子,起尸是不可能再起尸了,而且这玉佣我也只在梦里见过,说不好奇是假的。
正想上前去看看,吴邪突然惊叫一声,竟然吓得跳了起来。我和胖子同时看过去,只见那血尸脑袋竟然滴溜溜的从玉床滚到了地上。大兄弟,我知道你死的惨,但只剩一个脑袋就别诈尸了吧。
胖子想过去看一下,张起灵拉住他,说:“别动,先看看。”
胖子点点头,这个时候,一只非常小的红色尸蹩咬破了血尸的头皮,爬了出来,我看着头皮一炸,以最快的速度跳到大奎身边,急叫道“撤撤撤!”
大奎哈哈一笑,“就一只小虫子怎么还给你吓结巴了?看你大奎哥怎么弄死它。”,举起手里的撬杆就想去敲它。
吴三省一把把他抱住,“笨蛋,这只他娘的是蹩王,你弄死了它,就闯祸了!”
大奎一愣,不相信道:“这么小一只就是蹩王?那些大个的岂不是要郁闷死了?”
“你没听说过嘛,浓缩的才是精华。”我习惯性秃噜了句,心里呸了一声,催促道“快撤快撤!这玩意有剧毒,千万不能碰!”,之前那一连串变故,我差点都忘了,大奎就是抓了尸蹩王才变成血尸。
张起灵也非常吃惊,一拍还在怔愣的吴邪,“快点离开,蹩王在这里,我克制不住这些尸蹩,非常棘手!”
这时,那只红色的小尸蹩吱了一声,突然朝着我们飞了过来。
吴三省身手非常敏捷,一个转身翻开避了过去,我抓着大奎就跑,但他竟然直接呆在了原地,我扯了一下都没拉动,不仅如此,他竟然还伸手去捏那虫子。
大兄弟,你有没有听说过,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这时候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办,但身体已经动了起来,我以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先他一步抓住了那小蹩王,瞬间,我就看到那只手完全变成了赤红色,那种血一般的赤色不断向上蔓延,我看着几乎有种错觉,仿佛那不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但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和奇痒从手臂处蔓延开来。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的是胖子的大叫“中毒了,快点断她的手!”。
我觉得不行!
“值得吗?”
一恢复意识,我听到的就是便宜弟弟的声音,先前几个月也不见他一次,这小子最近有点活跃啊。
“先别说废话,我手还在吗?”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这些了,”冰冷的手再次出现,捏了捏我的手心,刺痛已经消失了,他说“姐姐,不要总是去试图改变什么。”
“那你别告诉我不就好了!”我怒道。
他安静了一会,问我“你确定?”,尾音上扬,甚至带着些愉悦。
别的我不确定,丫你一笑肯定没好事,我一把拍掉他的手,“有屁快放。”
他执着的重新牵上,“还记得命定悖论么?”
命定悖论,即改变历史的做法,不论企图与否,最终都会引致历史所“命定”的结果,通俗来说就是,就算你回到过去,也无法改变既定的历史。
我皱了皱眉,不明白臭小子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它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因为我试图改变的不是历史,而是他预言的未来,除非……
“你是想告诉我,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大奎还是死了?”
“他还活着。”他没有绕半点弯子,直接抛出了答案,但紧接着就道“这又怎么样?他是死还是活着,都不会改变任何事,但你彻底没时间了,姐姐,你又做了错误的选择。”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反正不管怎么选,人总是在后悔,只要当下觉得值得就够了。
他轻笑一声,“你开心就好,。”
我真想翻他个大白眼,不过这里什么也看不见,浪费表情,“那个鬼玺是什么东西?”
他毫不犹豫的道:“钥匙。”
我难以置信,“这么大的钥匙!去开天门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吧。”
现在我已经能听出来他哪句话在开玩笑,哪句话是认真的,所以,真有这么大的门?“那张起灵拿鬼玺就是为了开门?那扇门在哪?门里是什么,九重天宫,还是十八层地狱?”
他手中动作一顿,“这几年你还是第一次问我这么多问题,不过这次答案不在我这里,你会找到它的,”他又道,“就快了。”
这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滚滚滚。”
他做作的叹了口气,“每次都是用完就丢,真让人伤心,姐姐,我可是很盼着和你见面的。”
我摆摆手,“没事,等我下地狱了,咱俩天天见。”
“……不会的,”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四周的黑暗不停翻涌,我听到他最后一句低语,“姐姐,曾经你可是拼命拼命也要活下来……”
入目是一片绿油油的森林,金灿灿的晨曦透过树冠洒在我们身上,距离我失去意识应该已经过了几小时,背着我的是大奎。
“大奎哥,谢谢啊。”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知觉还有点迟缓,但外表已经恢复如常。
“小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你可别说谢,要不是你,我这条小命还不知道在哪呢?要说也是我谢你,你真是给我们吓死了,当时我都以为你死——”大奎话说到一半,脑门挨了吴三省一巴掌。
“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吴三省劈头盖脸的训了大奎几句,在我的手上瞥了一眼,问我“感觉怎么样?”
“这我不得回去好好检查检查才知道?三爷,我这次牺牲这么大,你的报酬可得翻倍啊,不然我真是亏大了。”我做了个惨兮兮的表情。
吴三省的表情一下变得很复杂,也就比吞了苍蝇好那么一点,但转瞬就变成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开个玩笑嘛,三爷,我很有职业操守的。”我说着突然发现一件事,“那张小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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