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你这卧室还挺别致。”

左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我脑袋一瞬间有点卡壳。连环梦、梦中梦我都做过，可现在这个像是误入空间缝隙的场景是闹哪样？

黑白泾渭分明。

左边是一个安静的庭院。隆冬少见的阳光斜照进来，金灿灿地洒在雪地上，绿炉上架着的茶壶‘咕噜噜’冒着泡泡，与空气碰撞后化为一片白雾，撞上枯死的枝丫。我看着那棵光秃秃的树，这应该是棵梅花树，等了一年，终于轮到它绽放的季节，居然枯死了，真是棵倒霉的树。

“你是谁？”身后传来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

我回过头，紧闭的深红大门不知何时裂开一条缝，少年站在阳光下，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警惕和审视，还有一丝刻意遮掩在眼底的好奇。

小孩挺好看，就是看不清样子。

——毕竟是在做梦，当然看不清样子。

我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不过，这确实是个值得发人深省的问题——

我是谁来着？

右边是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我只能凭感觉来分辨，脊背紧贴的地方坚硬而冰冷，应该是一块光滑的大石板。我的右手还握着什么，冰凉，柔软，像是……一只手？

一张顶着黑眼镜的脸几乎凑到了我眼前，借着忽然多出的一点微光，我能模糊分辨出这人的轮廓，是和那漂亮少年完全不一样的硬挺。

我眨着眼想看的更清楚，黑眼镜就笑了一声：“醒了？”。

他笑的时候嘴角勾出一个轻佻的弧度，有些痞气，声音也像是带着小勾子，落在耳朵里痒痒的，而且他脸上没有那层雾，我能看见他。

我感到很新奇，无穷无尽的梦里，他是我唯一能清楚看到的人。就是太暗了。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昏黄的光源又往我眼前凑了凑。原来是一根荧光棒，但亮度太微弱，等同于没有。还是太暗了。

“你是……小花？”我听到自己开口，语气惊讶。

我心说啊，这么个大猛男叫小花，那我该叫什么，小草么？

黑眼镜像是根本没听见，拉着我的胳膊一个转身，就把我拽到了背上，又用绳子在我和他的腰间缠了两遍，最后绕到胸前背包上绑住了我的双手，然后把荧光棒插到了我被绑紧的手里。

“攥紧，这可是咱俩最后一点光了。”黑眼镜拍了拍我的手背，带着笑意的声音里根本不见紧张。

接着他就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荧光棒被带的一摇一晃，不时照出一根手腕粗细的青铜铁链。他在顺着铁链往上爬。

他的动作应该算得上很快，可是爬了好一会都没有到头。

更奇怪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依旧握着一只冰凉的手，十指交叉，仿佛在挽留我。

——那肯定不是我的左手。也不是黑眼镜的手。

“你认识我？”少年微蹙起眉。

我一下意识到，原来刚才自己是在和他说话。

小花，小花，这名字放他身上倒是挺合适的，不过我真不认识。可张嘴就变成了另一句话，“听二爷说起过。”。

少年眉头皱的更紧了，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满。

“我只是在二爷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很快就走，大概也不会再来。”我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露出个善意的笑，“小少爷，你事情那么多，就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了。”

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哄小孩的狼外婆。

小少爷有被敷衍到，语气生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姜渡。”我朝对方伸出手，“初次认识，你好。”

小少爷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十分有风度的浅握了一下，“解雨臣。”

原来不是叫小花。

视线重点一偏，我看向少年身后，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男人穿着一身长衫，我一时有些无法这人的判断年纪，明明满头白发，面上却几乎不见皱纹，看脸最多也就四五十岁。他只是简单的走了几步，举手投足间，竟然让我想到风华绝代这个词。

解雨臣跟着看过去，表情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显得有点心虚。不过这解少爷小小年纪也修得一手变脸绝技，他把茶杯往石桌上一放，立刻迎了上去，态度十分亲昵：“二爷爷！”。

“二爷。”我自然的也和男人打了个招呼。

被称为二爷的男人对我略一点头，然后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让他先出去。

小少爷嘴角一抿，满脸的不情愿。

男人路过他，撩起袖子扫了扫藤椅上的雪，坐了下来。我给男人也倒了杯茶，回头的时候，解小少爷正乖乖往外走。

雪还在下，风已经停了，他踩着薄薄的积雪，脚印一直蔓延到门槛外。我沉默的看着，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一下。

直到解小少爷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我转头有些幽怨的盯着男人：“二爷，你故意的吧……”

男人悠哉的品着茶：“你整日找人看着他，怎么不自己亲眼看看？”

“我现在不方便见人嘛。”我说，“这小少爷这么聪明，万一他发现什么不对劲，查下去又是一堆麻烦。”

桌上属于解雨臣的那杯茶依旧冒着热气，一点也没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男人说：“我答应过小九的，解家不能再出事了。”

“那是他……”男人似乎想劝些什么，见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终只摇了摇头。

庭院再次安静下来，我只能听到愈发沉重的喘气声，和锁链摇晃时叮叮当当的碰撞。

我又来修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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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花，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