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离早上起来去国营饭店里吃早饭，一碗饭没下肚，门口来了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霍玲手里拿着扇子，上面印着“吃苦耐劳”的大红字，她走到闻离面前的凳子上，把扇子一搁，就要上手抢那碗饭。

“哎呀，我正吃着呢，你不会看上我这碗饭了吧?”闻离嗔怪瞪着她，一张俏脸皱起。

霍玲不屑一顾，“谁看的上你吃过的饭?我是来找你有事的。”

闻离赶紧夺回自己的饭碗，闻言轻笑，小声嘀咕:“莫非你又是为了解连环?”

霍玲还是个年轻姑娘，被她这么一调笑，小脸登时通红，“谁为了这个！”

恨恨地瞪着，半晌收回表情，“我是来跟你八卦的，你听说我们考古队要来新人了吗？”

他们这个考古队，成员大概十几个，向来和北京市里的研究所有合作，待遇非常好，平时也就看看文物，偶尔做点拓印的工作，日子很清闲。

“队里来新人很正常，这哪值得大小姐你特意跑来告知我?”闻离和霍玲关系不错，平常就爱打打闹闹。

霍玲神秘一笑，“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我们队里几个月后有次外出考察你知道吧？”

闻离一听就来了兴致，忙问道:“你有消息了？有我吗有我吗？”

霍玲家里条件非常好，和上面关系密切，闻离从她这里提前知道不少消息。

“有啊，我也去，据说这次去西沙，老南边了，在海边，我还没看过海呢。”霍玲露出期待。

闻离也是一脸向往。

他们这些队员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出去考察的机会的，每次这种工作，选的都是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人，算起来，闻离进入考古队以来，只有几年前去巴乃时候了。

想到巴乃，闻离莫名感到不安，她总觉得那次考古队事件背后有什么巨大的秘密，而且，回到北京后，他们这个考察队做了许久的冷板凳，这是很不寻常的。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总之，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这或许会影响她一辈子。

可惜她的能力有限，这种秘密不是她能够探知的。

话说回来，能再次拥有外出考察的机会，闻离是紧张又期待，坐在办公室固然舒服，但她曾经学习的知识能够有实践的机会，更让她感到高兴。

“哎，哎！你有没有在听啊？”霍玲在她眼前晃晃手，不满地直嚷嚷。

闻离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刚才想事入迷了，你刚才说什么？”

霍玲本来不想再说，但是她这个人就是憋不住话，很快就说出来:“那个新来的，他也在名单里，也不知道什么来路。”

闻离有点惊讶了，想了想问:“他是什么专业人士吗？”

霍玲撇撇嘴，“不，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我们差不多大。”

闻离便认为这是一个家庭背景不错的人，或许和霍玲、解连环、陈文锦、齐羽他们一样，是一个很特殊的背景。。

但霍玲不这么认为，她霍家背景摆在这儿，哪里还能冒出个自己不知道的人出来，认定这个人应该是个真正的专业人士。

等闻离吃完饭，两人才往研究所走。

路上不少人转头看两人，毕竟是两个长相漂亮的大美女。

到了研究所，闻离找到自己的工位，坐下来开始工作。

过了一个多小时，队长陈文锦领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

这应该就是考察队新来的人。

果然，陈文锦向大家引介:“这是我们考察队新来的同志，张起灵，小张，这是李四地。”

陈文锦指着旁边的解连环道:“这是解连环。”

“霍玲，齐羽、闻离……”

众人相互认识之后，张起灵同志非常高冷地点点头，还是陈文锦出来打个圆场:“小张平时不爱说话，大家就先去忙吧，欢迎的事以后再说。”

陈文锦是一个气质干练，文人气质较浓的女生，平时很能服众，大家都听话地各自散开。

陈文锦让张起灵坐在闻离对面的工位上，这个位置平时没人，他们有的东西都放在这，见此纷纷上前来拿走，闻离在那放了一沓文件，连忙抱过来。

倒是霍玲，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动，对张起灵说:“小张，你帮我把东西拿过来一下，就那个盒子。”

霍玲长得漂亮，因为家庭条件好，比闻离更多了一些娇小姐脾气，她也没啥坏心思，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张起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地把东西放下，竟然把霍玲的话当耳旁风了！

他东西不多，即使霍玲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也不会放不下。

霍玲气得，也不去拿东西了，生闷气地开始工作。

还是解连环看不下去，跑过来给盒子抱走了。

看得闻离直摇头，解连环这孩子还是一头热的时候。

也许是那天张起灵给霍玲下了面子，霍玲从此就和张起灵杠上了，队里开会，她总要把张起灵拎出来叫人提意见，她想让人出丑，可惜人家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简言意赅地说上两句，全都提在点子上了，倒把霍玲再次气着了。

陈文锦都说自从张起灵来了之后队里都变热闹了。

闻离听了差点没笑出来，张起灵话少得很，场子全靠霍玲在维持了。

相处久了，闻离到觉得这位小张同志也没有那么难以相处，除了不爱说话，不爱和人接触，也不爱别人打搅他的事，一切都很正常。

闻离忍不住扶额，这位小张同志怪癖多着呢。

比如爱发呆。

闻离吃完午饭回来，就见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放空，俨然神游天外。

这是研究所里没人，闻离礼貌地招呼一句:“张起灵，你不去吃饭吗？”

人没理她。

闻离耸耸肩，拿着杯子去接水，接着接着，不知怎么就想到巴乃之行，她记得那时候在山里考察，有天和陈文锦他们潜水去捞了一晚上文物，第二天早上在安营扎寨的外围见过向导，那向导神情十分不对，不仅如此，队伍里那些人也都怪怪的。

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呢，闻离觉得向导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许从西沙回来，她可以去巴乃再碰碰运气。

闻离想着事，也就没注意到热水已经满了，水漫过水杯的时候手突然一痛，水杯铛地一声掉在地上，人也发出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身后传来一声沉稳的询问，闻离给手指呼气，转身看见张起灵拿着杯子，似乎也是来接水的。

“被水烫了一下。”闻离甩甩手，指尖的痛感越发明显。

张起灵没再说话，越过闻离开始接水，狭小的空间突然安静下来，闻离不由自主地看向张起灵，他其实长得很好看，冷着一张脸也很帅气，皮肤白净，头发有些长，但是怎么看都是个翩翩少年郎。

闻离正看着，就听张起灵突然出声:“刚才你说，巴乃?”

闻离收回眼神，不加防备地点点头:“是啊，那还是我刚进考古队的事了。”

张起灵接好水，拧上盖子，很自然地说:“可以给我讲讲吗？”

闻离有些惊奇地看着他，张起灵进考古队以来，说过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五百个字，现在居然一开口就是这么多话。

不过想到他也在下次西沙考古队伍里，看他的年龄也不像有经验的样子，说上几句也无妨。

但是闻离却道:“现在是上班时间，要不下班后我们一起吃饭，慢慢聊?”

张起灵目光闪了闪，点点头。

闻离捡起杯子，好在这杯子质量很好，只是杯底有些凹陷，还能用，闻离便再次接了杯水，跟着张起灵回到工位上。

整个下午，张起灵都跟没事人一样，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反倒是闻离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她打算把自己的猜想和张起灵说说，如她的猜想一样，她感觉张起灵或许就和陈文锦他们一样，有着常人接触不到的背景，据她观察，张起灵明显和陈文锦他们不是同个阵营的人，或许从他这里能得到意外的消息，就算不能，多一个人替自己查真相又有何不可呢？

霍玲一转头，就见闻离不知第几次看向张起灵，心里没由来不舒服，霍玲又撇过头。

下班后，闻离拒绝霍玲的邀请，一个人往饭店走，拐过街角，闻离回头一看，发现张起灵就跟着后面，心里纳闷自己怎么没发现他跟在后面。

就吃个饭，还被搞得跟地下交易一样，闻离干脆站在原地等人。

张起灵很快到了身边。

“你干嘛跟在我后面?”闻离问。

张起灵没说话，眼睛淡淡地看着她。

这人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算了，我们去吃饭吧。”闻离带着张起灵进了饭店，要了个包厢。

上菜的间隙，闻离好奇问:“你的手指为啥这么长?”

张起灵手放在桌子上，闻离伸出自己的手做对比，只见张起灵两根手指的长度异于常人，看上去茧子厚重。

别看张起灵人看上去瘦，手却挺大的，加上那两根手指，看上去快有闻离两个手那么大，虽然是夸张，但闻离就是有种感觉，要是张起灵握住她的手，使劲捏住，说不定能把她手骨捏碎，然后整个包住。

闻离被自己的幻想吓得一抖，连忙把手收回来。

闻离用热水烫筷子，见张起灵一动不动，只好替他也顺便烫好。

“巴乃。”张起灵说。

把筷子和碗放在他面前，闻离思索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先和你说好，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只许和我谈论，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张起灵盯着她点头。

闻离便道:“几年前，我参与了一次考古工作，地点在广西巴乃，这个村庄交通不便，我们一行人徒步到那里，找了当地的向导，当时是由陈文锦带队，她和向导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规矩:每三天往山里送一次物资，其余时间都不能来，当时她的解释是考古队常常会进山四处探索，所以要有规定的时间，不然向导可能会扑空。”

闻离捋了捋思绪，接着道:“当时我没有多想，是后来一次活动之后，我才觉得诡异。那天晚上，陈文锦告诉我们在一片湖底发现了东西，我们几个考古队核心成员下水寻找，其他人留守帐营，可是我们在睡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第二天早上，我们回到地面之后，我却发现了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