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央喜欢张仲元是一件很久之前的事,久到她连回忆起来都有点麻烦。
偶尔看到两人过去的合照,她仍不忘感慨,当年的自己真是慧眼识珠,早早预料到了黑小子将来会有大作为,他能站到更广阔的舞台上,获得无数人的喜爱。
而不思进取的人,只能坐在台下给他鼓掌。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张九龄低头覆上她唇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把人给推了出去,同时比划了两根手指。
“……哥你是不是喝多了?你还清醒着吗?这是几你看得清吗?”
被推开后他也没生气,眯着眼看了她伸出的指头,肯定道:“二。”
她神色不变又翻了根手指上来:“明明是三啊,哥你这醉得不轻,赶紧回家睡觉吧,明儿不用上班吗你。”
男人站在被她推出去的地方笑嘻嘻瞧她,路灯非常给面儿地时好时坏,硬是要给她营造出恐怖氛围。她叹气,伸手去牵他,结果被人反握住塞进了大衣口袋。
“小央儿说几就是几。”
她明明应该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他在寒风中打颤儿的睫毛,看不见他傻乐时嘴角边的笑涡,也看不见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发情气息。
坂元裕二说过,告白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成年人请直接勾引。勾引第一步,抛弃人性。简单来说就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狗。
他用的第一种。
沈菡央总觉得自己的喜欢很普通,那么被她喜欢的那个人也该是普通的。
她的喜欢像是一杯放久了的凉白开,一直被她放在心里的小桌子上,虽然占据的地方不大,看起来也很平凡,可当她累了的时候,她还能拿起来喝一口,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
她很清楚,自己不适合轰轰烈烈的爱,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对她而言简直是痴人说梦,她能做的只是在闲暇之余,想着对方的模样突然笑出声来。
第二天照常被闹铃吵醒,她旁边空了一块,摸摸发现还有余温。她依稀记得自己昨晚带了个男人回家,唯一的安慰是这男人没有野字。
趿拉着拖鞋打开门,张九龄正围着她买调料送的围裙在挥舞锅铲,见男人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悄悄把门合上决定先去洗漱。
对着镜子里那张早就看惯了的脸,她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些陌生。嘴角半翘不翘,一副要笑不笑的古怪模样。
哎,不管这男人叫什么名字,都挺让她头疼。
给她捣鼓早餐的男人毫无自知之明,张罗着让她赶紧坐下,尝尝他的手艺。
“你们五队是进队有厨艺要求吗?”她尝了一口后大为震惊,要知道在他俩慢慢断了联系之前,他可是个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的厨房杀手。
他原本是笑着的,却又不知道在想到什么后隐去了笑意,她大概猜到了原因。
“得,怪我多嘴。”她做了个给自己嘴拉上拉链的动作,严格执行“食不言寝不语”。
没想到那边又不高兴了。
张九龄抿着唇,想去端她吃到一半的盘子。
开玩笑,都到她嘴边的东西了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沈菡央手比脑子还快,拈起剩下两块面包一齐塞进了嘴里,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嚼都嚼不动。
“……喝口水,别噎着。”
她就着牛奶好不容易咽下去,立刻瞪起眼望他:“你抢我东西干嘛。”
“我做的。”
“给我就是我的了!”
“什么都是?”
“什么都是!”
“什么都要?”
“什么都要!”
他摸摸她小脑袋,满含深意:“记得你说过的话。”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家里是不是有点冷?
沈菡央没把这些放心上,不管是她说的话,还是晚上两人干过的事。
日子照常过,她终于熬到年末最后一天,所有报表全都上交,由老板确认无误后,宣布她们事务所正式放假。
北京下了场大雪。
她没带伞,站在大楼前盯着空中被风卷起来乱飘的雪花发呆。同事都在问要不要送她一程,她想了想全给拒绝了。
原本的她是一年四季天天带伞,结果在之前某一天里,张九龄给她拎了一次包,发现她包重得毫无道理,检查过后强行将她的折叠伞放回家里。
多年的习惯,说改也改了。
他很神奇的一个地方在于,他仿佛知道她所有的逆鳞在哪里,让她作出的改变都在她的可接受范围内,过惯了闲散日子的她,自然是无所谓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今天她没带伞,他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没关系,沈菡央打小就是个乐观孩子。
不就是下了点小雪,正好赶上她没带伞的情况嘛。以前上学的时候,别说下雪,她可是连下冰雹也能直接冲回家的狠角色。
搭着纷飞的雪子儿,她心情愉快的哼着小调,往很久没去过的车站方向走。
走到一半听到后面传来喇叭声,她没理会对方,专心致志继续往前走。那车又按了两下喇叭,干脆与她齐行并进了。
男人拉下车窗:“你打算就这么走回去?”
“去地铁站啊,我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那不如上车我直接载你回去。”
她“哎~”了一声:“偶尔也要活动活动筋骨嘛,小哥要不要下车和我一起走走?”
天地可鉴,她只是随口一说,谁知对方当了真。
“那就走吧。”
对方信守诺言,将她送到了地铁站。
她坐上地铁,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所以,为什么生气呢?】
问得好,她习惯性在心里夸了一句。这已经成了她上班后养成的习惯了,不管老板说得对还是错,先应和下来比较重要。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点点点点点点难过。】
【有多点?】
【六个点。】
她熄灭屏幕,将正确答案埋进心里。
——数一数广州下的雪。
元旦作为国家法定节假日,一睁眼一闭眼就过去了。紧接着又是清账盘点、来年投资一连串的事,家里人似乎是嫌她身上的事还不够多,打电话通知她去见个相亲对象。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当时她正在洗碗,帮她拿着手机的人是张九龄。
电话声音又被调到最大,完美杜绝了他听不到的可能性。
“……哥,那是我手机,再握就要碎了。”
“你准备去见对方?”他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
她也就信了他这副波澜不惊的表面,洗完碗擦了擦手:“家里都给我约好时间了,不去也不行啊。”
“成。”
相比于大众所能接受的情侣关系,沈菡央觉得他俩更像是炮友关系。
谁也没提出要对方负责的话,仿佛两个人都忘了还有这么码事,就自然而然地跳到了同居这一步骤。哎说起来,其实炮友也不要求同居?
就这种既不用她烦神也不用她操心的生活,她过得还挺舒适的,甚至表示可以再来点。
于是她也就没和家里报备,没成想不明情况的父母竟然猝不及防给她来了这么一猛料,她当场被砸得头晕眼花,还收获了同居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一道眼神。
◎喜闻乐见小剧场。
沈会计:妈你听我解释——
沈妈:时间和地点看好了,别记岔了啊。
沈会计:哥你听我解释——
9088:我排第二位?
沈会计:你们爱咋咋地吧,不伺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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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雅俗共赏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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