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默拉和安吉尔在厨房忙活，潘修斯在和蛋蛋兵们在烤小饼干——大家对他居然拥有这一项技能感到惊奇，维姬和夏利在挂彩带和装饰，妮芙蒂在扎……扎蟑螂。

夏利有点懊恼地把妮芙蒂抱起来：“妮芙蒂，你先去擦桌子可以吗？”

赫斯克在酒吧台后面调酒：“她能把那虫子清理了不也挺好的？”

“Nonono，”维姬干笑两声，“蟑螂可能会躲着我们至少不影响食欲，但是蟑螂尸体不会。”

夏利把妮芙蒂的小刀也收起来，对撒娇的妮芙蒂说：“……过会儿还给你。话说，阿拉斯托呢？”

赫斯克耸肩：“不知道。可能是为了逃避干活儿又跑他的广播室里去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

“Fine.我们不是不找他，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他。”

“那么，庆功宴正式开始——“”

————

“你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赫斯克满头黑线。

庆功宴的中途阿拉斯托就回来了，并且以不可阻挡之资为各位端上了他妈妈独家配方的什锦饭。

不是说不好吃，主要是这个出场方式就很诡异。

……饭还是蛮香的。

然后安吉尔和夏利激情飙歌，维姬拉又拉不住，俨然一个苦主。

妮芙蒂在误喝了赫斯克调的黑暗酒液之后，光荣地喝醉了，拿着小刀疯狂追杀还在飙歌的安吉尔，被维姬修正的手刀打晕了，最先退场。

然后是夏利在喝多了之后拉着维姬上桌子跳踢踏舞，潘修斯和埃默拉只能眼疾手快地把所有食物拯救下来——阿拉斯托一直在看戏，他甚至还会指点夏利的歌词的韵脚！

最后夏利一个不小心从桌子上摔了下来，被维姬带去睡觉了。

还有潘修斯，几杯下肚之后追着他的蛋蛋兵们说要给他们炒鸡蛋，赫斯克把他拦下来之后抱着赫斯克就开始哭——高兴的，一边哭一边说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嗷嗷地嚎，嚎到最后自己睡着了。

再是安吉尔，和他一起飙歌的战友夏利退场了之后，他一边嚼着巧克力草莓派就着朗姆酒一边怒骂瓦伦迪诺，期间用词惨不忍睹，最后好像是吃得太撑吃不下了要去吐，然后就再没回来过。

群·磨·乱·舞！

但是至少他们都退场了，这个一直在喝还没退场的未免也——

“你真的喝太多了吧。”

埃默拉闻言，微微一笑，然后又灌下去一杯。

赫斯克：“……”

那边阿拉斯托还算是有点良心，没有参与开场少帮忙把桌子碗什么的都收拾了，黑色的触手在他身后涌出，把碟子都收拾得又快又好。

赫斯克想要吐槽又硬生生把话咽回去了。

他只能转头对还在灌酒的埃默拉问：“你该不会已经喝多了？”

埃默拉盯着他，然后慢慢把脸落在臂弯里：“……一点点。”

“……”调酒师叹了口气，“有心事吗？”

“……一点点。”

“不开心？”

“……一点点。”

真不愧是埃默拉，就连醉酒了也像个锯嘴的葫芦。

赫斯克声音放轻了一点：“还是睡不好觉吗？”

埃默拉抬头看了他一眼——其实只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人设——摇摇头：“不是。”

“……你知道酒杯底是没有你想要的答案的，对吧？”

上一次这种“”一醉解千愁”的夜晚好像还是安吉尔，现在安吉尔解放了又来了个新的，埃默拉显然比安吉尔更有自控的能力，所以简单的提醒就足够。

赫斯克皱着眉，到底还是担忧胜过了好奇心：“收敛一点。”

“我知道。”埃默拉重新坐直，脊梁绷得像蓄势待发的弓，“我也不是天天这么喝。”

“‘酒杯里没有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明天起床之后我还得自己去找答案。”

她朝赫斯克笑了一下：

“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休憩。”

“话说安吉尔是不是还在厕所里？”

“如果他没有突然惊醒，从厕所里爬出来的话。”

“你去找他一下。”

“我知道……喂、喂、睡着了？”

赫斯克眉毛倒竖：“该说你贴心还是什么，睡着之前都是顾虑的是别人……阿拉斯托！”

“不要～”

“你甚至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哈哈，不管是去厕所抬安吉尔，还是把这位小姐送回房间，答案都是不！”

赫斯克：@dh#$@($!)

猫咪仔只觉得主人无情，但是主人要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

阿拉斯托想到平时那位埃默拉小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露出的那一点小小的不自在，再加之“今天是一个小小的休憩”这样的话语……即便是他，果然也没法做出什么趁着女士醉酒套话的恶劣行径！

何况这位女士，今天白天的时候可是为他贡献出了一部非常精彩的戏剧啊！

弱者团结一致，心怀期望的人终得结局，虽然这和他想象中的戏剧有所不同，但是阿拉斯托不否认这份感情的厚重。

所以！

还是让赫斯克去吧！主人的宠物就应该有这种作用，不是吗？

至于安吉尔……哦，他只是不想沾到可能会有的呕吐物。

————

埃默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抚着巨痛的脑袋，跌跌撞撞地把自己收拾利索。

……昨天八成是赫斯克把她送回来的。赫斯克守礼，东西也不会被乱翻。她更意外于阿拉斯托竟然没什么动作。

良心发现？

那个广播恶魔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她下到大厅里去，一片愁云惨淡。

潘修斯、安吉尔、维姬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夏利一个人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好像是在他今后要干什么的计划表，妮芙蒂挥着尖刀又在扎蟑螂……

维姬扭了下脑袋：“醒了？”

“嗯。昨天多谢赫斯克了。”

调酒师摆摆手，递了杯咖啡过来。

“……”埃默拉坐到沙发上，看着妮芙蒂和夏利忙忙活活的样子，“真有干劲啊。”

安吉尔懒洋洋举手：“赞成！”

潘修斯：“同意！”

维姬：“夏利起的超级早，简直像昨天晚上没喝过酒一样……”

阿拉斯托估计是去罗茜那边帮忙备战了，时间过去了两天，那边军队招募计划还是没开始，估计是卡米拉在想办法拖延。

埃默拉抿了口杯里的咖啡，笑着看夏利认真地写写画画念念有词。

可是卡米拉不可能拖太久。

距离上次大灭绝已经快两个月了，还有四个月就会迎来下一次大灭绝，领主们和安杰丽卡都没法等到那个时候。

军队的招募和训练都需要时间，安杰丽卡已经调动了计划的产生，看在卡米拉的面子上她估计不会再有什么催促的动作……

但是其他领主可不一定——

“Wait！”安吉尔正在刷着网络的手一顿，“各位，你们知道这个东西吗？“”

“天使灭绝计划？！！”

夏利震惊地念出新闻的内容：“各位深耕于黑暗的恶魔们，你们是否也厌倦了每年等死一样等待天使的屠杀？你们是否也想改变任人宰割的现状？”

“血腥！暴力！疯狂！是时候向天使们挥起屠刀来了！”安吉尔接着读，忍不住笑起来，“谁写的标题？好好笑，天使们不是杀不死的吗？”

埃默拉问：“是谁出的新闻稿？”

“我看看……”安吉尔划拉两下，“Vees刚发的，浏览量爆炸了一样疯狂长诶。”

维姬也接过手机来看了两眼：“……他们找到伤害天使的方法了？”

安吉尔用手肘捅了捅她：“那我们可得保护好我们的天使小姐了～”

“喂！”

夏利纳闷：“他们找到抵达天堂的方法了吗？还是说是到下一次大灭绝的时候全面反击？”

“不知道诶，新闻上没说清楚。”安吉尔懒洋洋地躺回去，“估计又是Vees出了什么噱头罢了，上次沃克斯不是说过要出什么防天使神器吗？实际上也防不了吧。”

埃默拉赞同：“沃克斯公司确实没少出过那样招摇撞骗的东西。”

夏利皱眉：“不太对。”

“还有一份其他几个领主共同写的联合声明。”

但是联合声明里好像也没有写出怎么到天堂和怎么杀天使，似乎只是一次绝望的反抗活动？

在最开始天堂展开大灭绝的时候，地狱里没少出过这样的活动，大家都想着和天使殊死一搏，也都被天使们冷血无情的灭绝镇压下去。

罪人们无法对天使造成伤害。

这是天堂大灭绝能够顺利实施的根本。

如果这个根本被动摇了……

埃默拉坐在沙发角落，适时参与大家的讨论，任谁都看不出半点端倪。

她余光里打量着夏利的沉思。

“我有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夏利有点慌乱地坐在一边，维姬贴心地握住她的手。

“这事情可能是真的，我是说天堂和地狱要全面开战了。”

潘修斯摸不着头脑：“没有冒犯的意思，女士。但是地狱里没少出过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哪一次是成功的？”

“我知道。但是，不太对。之前没有哪一次会所有领主都参与这样的事情……”

埃默拉提议：“问阿拉斯托如何？我记得他也是领主之一？”

“对的，对的。”夏利强撑着笑起来，“等阿拉斯托回来问问他好了。”

“但是在那之前，”埃默拉拉住夏利，“我们先更改一下我们的计划吧。”

————

夏利的计划非常理想主义。

“你现在就是想感化他们，让他们一个个都成为好人。”

“是的！而且我相信我能做到！”

埃默拉看着自信的夏利，冷酷无情地打碎她的愿景：“四个月，你想改变他们两辈子的习性？”

“呃。”

“你就算送了一两个人上天堂，那剩下的人不还是会参与大战？”

“我可以去和天堂谈谈！让他们取消大灭绝！”

“然后再告诉地狱的人们：‘让你们好好表现上天堂就可以不用死！’”

“好。”埃默拉快被气笑了，“首先你怎么保证天堂愿意取消大灭绝？”

“大灭绝的产生原因是地狱人口过多，和天堂害怕地狱起义。”

“首先你送人上天堂的速度肯定赶不上地狱里人数的增加。”

“其次你也没法说服地狱里的人们不要仇恨天使——那多年的大灭绝里，他们的冲突已经根深蒂固。”

夏利明显也是思考的，不堪示弱：“只要向天堂证明地狱里的人可以变好，就可以改变天堂对于地狱的敌对态度！到时候大灭绝的问题不攻自破！”

“只要大灭绝取消了，两方的冲突可以慢慢消减！”

“就算你向天堂证明什么，天堂对于地狱的敌对态度也不可能改变，他们不可能放任一批有过前科的定时炸弹进入天堂扰乱秩序！”

“天使们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他们真的善良，一开始就会选择感化地狱里的人们，而不是灭绝！”

“还有你的父亲，如果天使们真的善良且明事理，”埃默拉走到夏利身边，低声说，“你的父亲根本不可能被打下地狱。”

自由意志是错的吗？

对于人类来说，自由意志是肯定是上天的赏赐，有了这份意识，他们就有了自主决定行动的权利，有了违背天使的可能。

也因此，对于天使们来说，自由意志的产生是灾难。

这禁果致使他们曾经视为宠物的人类们有了反抗的动力，让他们的世界难以管理，让手中木偶们变得勃发生机。

夏利不吭声了。

埃默拉想着不能让她太失落了再补上几句：“我认为我们不是说不能谈，但是方式很重要……”

低着头的公主一下子抬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埃默拉安静下来，小声问她：“……你就这么希望和他们谈谈吗？”

夏利反问：“如果不谈的话，大家不是只有开战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我不想看见有人失去生命。”

地狱的公主这么苦笑着回答她：“虽然我是地狱里的公主，现在受到压迫而反抗的是我的子民，但是你看——”

“我的恋人也是一个天使，一个善良的天使。”

“我看见我的恋人我就会想，那些驱魔天使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原本善良的人被蒙蔽了，硬起心肠来杀戮恶魔的人；又或者天堂里面大部分群众根本不知道地狱里也有好人？”

“天堂里可能不全是好人，也不会都是邪恶的人。”

“……我不想看见任何一方善良的人失去生命。”

何等的傲慢。

埃默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只是一个公主，比起地狱之主和莉莉丝而言，实力和地位都没有达到顶峰。

“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失去生命。”

她以为她是谁？上帝吗？

她的父母们都没有做成的事情，现在她挺起胸脯说希望善良的人再无死亡——还是太年轻了。

……夏利不像她，她已经过了拥有这样美好幻想的年龄了。

看见外面满街**、杀戮、疯狂的恶魔们她也提不起要拯救的心情了。

她只能在这个地狱里尽量找寻一些有苦衷的被迫犯下罪的人和无知的孩童，在这个吃人的地狱里搭建起一个短暂的庇护所。

————

其实埃默拉对这个地狱是有所猜测的。

……这个社会普遍是一些正常的人才对，哪里来那么多先天的反社会分子。

地狱里的人们生前都是犯过罪的没错，但是不是每一个犯过罪的人都是变态，都该在这个地狱里蹉跎。

她不否认确实有一些变态、神经病、胡作非为者，但总有一些人的犯罪是有苦衷的，也总有一些正常人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

可领导者们不作为，所以地狱里的人们为所欲为；可罪人们无法逝去，所以地狱里的人们追求刺激、硝烟与战火。

那些疯子肆意妄为又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把周围本该是正常的人们折磨疯了又或者是奋起反抗，于是这个世界群魔乱舞、把犯罪当日常。

她与那些少数还正常的人为伍，为还不辨善恶的孩子们撑起一小片天，在这个地狱里战战兢兢地活。

地狱里丧心病狂。

天堂中冷血无情。

可是夏利，她真的明白她要面对什么吗？

————

“很伟大的愿望。”

埃默拉还是这么说。

……总要给年轻人一些做梦的机会。

“我会尽力帮你的。”

左右安杰丽卡在卡米拉那边，这个世界上她再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东西了。

“真的？”夏利喜出望外，一把抱住她，“我就知道埃默拉最好了！这么聪明，没有你根本不行！”

埃默拉把她从身上撕下来：“别说那么多漂亮话，我可不是维姬，我才不吃这套。”

“而且我不反对那边的战争开始。”埃默拉没好气地说，“如果四个月里谈判还是失败，我也不介意帮那边的战争一把。”

“没事！”公主笑意盈盈，“我们一起加油！”

————

「我不否认我在这里待的很开心。

但是我也有要做的事情，我也有在怀念的人。

我越是开心，一个人独处时我越能意识到自己的贪婪、浅薄和虚伪。

一面，我爱着他们对我展露出的笑颜，一面，我近乎绝望地从他们身上榨干价值。

实际上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只是在固步自封，自相矛盾。

但我却没法停止。

1.博得所有人的好感；（已达成）

2.怂恿夏利，改变夏利对于天堂的观感→尽早达成和天堂的会面；（进行中）

3.＃＃＃＃＃＃＃＃

……」

埃默拉

X地狱年X月X日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