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你静静地坐在走廊的延边，看着面前的日式山水庭院。

三途正在处理叛徒，他总是喜欢这种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工作，往往乐在其中，明明有洁癖不是吗。

耳边传来无意义的嚎叫声，还有三途疯狂的大叫，望月不满的抱怨。

□□和布料被刀穿刺的声音、不远处传来的血腥和排泄物的味道，尸体落地的撞击声，汽油刺鼻的味道，还有燃烧着的火传来的燥热。

你摸摸鼻子，想着待会要去哪里解决午饭。

最近的天气很热，有点想吃凉面，要加冰淇淋和海苔碎，配什么饮料呢？

想着想着给你想饿了，肚子开始咕咕叫。

“我饿了。”你说。

转头问鹤蝶，“天气好热，感觉还是吃点冷的会有胃口。想吃凉面了，你吃吗？”

鹤蝶说他吃过了。

“好吧。”你点点头，打算直接下班。

一只手从身后搂住你的脖子，西装袖口转来一股难闻的香水味。

“笹川，带我一个嘛。”你从他手臂的禁锢中脱离，味道混杂使你灵敏的感官开始喉咙发痒。

“咳咳....离我远点灰谷，烟味和血的味道混在香水味里好臭，闻起来恶心死了。”

“诶，狗鼻子么你，明明人家可是喷了超多香水压味道。”

怪不得你喉咙难受，这混蛋明明知道你五感敏锐还是喷了这种刺激性味道的香水。

“你就装吧，”你冷笑几声，“你就是故意的，神经病。”

“大哥我想吃惠灵顿牛排。”另一位人渣来了。

你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那你就想想吧。”

“龙胆，笹川说请我们去吃凉面。”

不，我没说过，请不要捏造事实。

“诶——凉面啊，天气确实有点热。”

你这嫌弃的口吻是这么回事，给我向凉面道歉啊。

人渣兄弟一唱一和，像是在说脱口秀的艺人。

你叹了口气，有时候感觉自己的片场换的真勤快，从肃穆的□□片一下跳到搞笑番的吐槽役是要怎样。

最后还是去吃了凉面，和灰谷兄弟。

别问为什么没吃惠灵顿牛排，因为账单最后是你付的。

二十一

转生前，神明问你想要什么。

你想了一下，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果然还是聪明的头脑会好用一点

于是你说，想要成为天才，拥有特别的才能，有一颗好用的头脑会方便很多。

慷慨的神明满足了你的愿望。

祂给予你一份美妙的礼物——智慧。

这份礼物，是造成你这不幸又幸福的一生的根源。

哪怕获得智慧后，本质上还是庸人的你，根本无法完全掌握这份力量。

它是一把双刃剑，给予你幸福的甜蜜同时又带来悲切的痛苦。

它是你生命里一场凛冽的东风，在濒临冬天的脚步里，带走你生命里的一切鲜活和痛苦，只留下刺痛而空虚的内心。

转生后，你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母亲是家庭主妇，父亲是公司管理层，你前头还有兄长和姐姐，至少你在七岁之前过是衣食无忧快乐的生活。

但是社会不断下行的经济，父亲的公司也受到了影响，遭到裁员的风险越来越高。

家庭氛围越来越糟糕，辛苦疲惫的父亲回家后大发脾气，受到委屈的母亲开始用棍棒育子，而小孩们只能是没用的发泄品。

你想了想，果然你还是希望这个家庭维持下去，哪怕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也好。

思考片刻后，决定还是选择使用【智慧】，这份礼物很好用。

你决定假死骗保。

这份巨款至少可以让你的家人舒舒服服地活上五年。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就像是开了简单模式，十分容易钻法律的漏洞。

你决定跨过了生死的那条线。下决心抛弃了过去的名字、过去的身份、过去的家人。

现在你是【笹川■■】。

换了个身份的你现在正在横滨的一家福利机构待着。

躺在福利机构的床上，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实话说小孩的身份实在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受限。

倘若你是个成年人还好，有着这份【智慧】和你前一世的经验想要发财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你现在是个未成年人，这意味这你无论要做什么都会受到限制。

而一个未成年人、尤其是一个掌握着了不得才能的未成年人，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要是被某些暴力社团发现了你的才能，得花一番功夫才能逃跑。

和你一同进来的另一位是遭遇车祸，父母双亡的可怜家伙。

你在院长办公室时偷偷看了一眼。他是少见的异瞳，原本的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看着挺骇人。

不过有着明显特质的孩子在这种环境糟糕的福利机构日子可不会好过。

今天是你们这些孤儿第一天来到这里，床位和房间都没有安排，所以福利机构的员工先将杂物间收拾出来给你们住一段时间。

你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那孩子的床前。

“吃吗？”你从衣服里掏出半块冷掉的面包。

这是你从厨房里偷偷拿的，原本你打算当做夜宵吃掉，但是这孩子没有吃饭后胃部发出低沉的饥饿声，尽管盖着被子也能看见肩膀处的颤抖。

你觉得比起自己，还是这孩子比较需要。

小孩没说话，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半块面包，一点点地撕扯着硬块。

“我是笹川，你呢？”

在小孩吃完面包后，你问道。

“……鹤蝶。”

“鹤蝶？”

“没有姓氏？”

你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嗯。”独身一人的孩子把手搭在你手心。

“和我做朋友吧，以后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让你饿肚子。”你对他微笑着承诺。

黑夜里，月光穿过窗户，打在杂物间的地上，像是白色的光海和夜里的黑暗泾渭分明。

你向另一个孩子伸出了手，拉着他一同坠落在这片光海里，陷入同一种命运。

星星在天上发光，而你在他的身边。

鹤蝶想，他或许会永远记得的，在月光下的你向他承诺的模样，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亮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