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清忍不住看他一眼：“你们四个之间的关系究竟算好算坏？”怎么这么爱看彼此吃瘪？

“这可不怪我，是他们三个每个都很欠揍。”戴沐白耸耸肩，现在他们身边一个朋友都不在，无人能反驳或者揭他的底，他无所顾忌，“小奥天天用他的武魂犯贱，自诩‘豆腐美男’、‘魂技越臭人越美’。胖子年纪比我们小，严格来说好点，但他抽风的次数不算少。

“凌霄么……他的花招把戏太多，偏偏我们几个想揍他都被他躲过去了，很难得手。”

戴沐白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第一次上逃跑课，星罗棋武魂的控制系魂帝、卢奇斌老师规定的惩罚内容是让他们穿裙子，他躲到湖底、自觉胜券在握，不想，他隐约听见了奥斯卡和马红俊在湖边的对话。

“小胖，你是第一天上这个课，不像我一个辅助系，每天琢磨的就是怎么跑路。”奥斯卡信誓旦旦，“哥哥今天就教你一招。不管是做什么事，你都要提前清空自己的膀胱！

“我看这湖就不错，撒这儿还能防止泄露气味。你去那边，我在这边，等下咱俩分开跑，以免被卢老师一把抓住。”

“卢老师的武魂是星罗棋又不是狗，减少气味有什么用啊？”马红俊道，“唉，你一说我也确实有点想上厕所……”

躲在湖底的戴沐白猛翻白眼，忙不迭往湖中心游。可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察觉到生物不正常移动的四枚棋子在他周身浮现、形成一道魂力屏障，将他从水底掀上湖岸。

湖边的人哪里是奥斯卡和马红俊，只有第一个被抓住的严凌霄和逮着他的卢奇斌！

严凌霄会模仿别人的声音？戴沐白瞠目结舌时，严凌霄揉揉被卢奇斌放开的双手手腕，眉眼舒展、朝他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沐白，卢老师说我骗个人过来就放了我。我真的不想穿裙子。”他假惺惺地找补一句，“我也只是想试试，结果你真的在湖里。”

难道我就想穿了吗？！你这家伙道歉也道得太假了吧！戴沐白气得抓狂、头发都要炸起来，当即跳起来就要揍过去，却被卢奇斌的星罗棋一把镇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严凌霄迅速跑走，远远丢下一句：“我看看能不能把奥斯卡或者小胖骗过来，你加油啊，沐白！我相信你哦！”

相信你个屁！

这节课以卢奇斌抓住戴沐白、奥斯卡、马红俊三人为结局。他们一个被严凌霄骗出湖后就没能逃脱，一个和严凌霄结盟、卖他不成反被卖，一个被戴沐白和奥斯卡推理出藏身之地、饮恨被抓。

四人中唯一逃脱裙子制裁的严凌霄被他们堵了七天。最后，他终于穿了，一边说着“在有的地方穿裙子是男性才有的特权，你们这么不想穿，不觉得自己才奇怪吗”等乱七八糟的胡话，一边一脸大大方方问“要不要我去买点化妆品”，把他们三个本来想看他笑话的人噎得够呛。

严凌霄还在那点评他们三个的裙子扮相：“小奥俏丽可人，沐白傲娇贵气，小胖健康肉感。”他停顿几秒，一脸深沉，“那我是不是得装扮得阴森沉郁一些？这样才像四朵风格各异、各有千秋的姐妹花嘛。”

连奥斯卡都听不下去了，让他闭嘴。

这种事情当然是绝对不可能告诉朱竹清的，戴沐白便举了别的例子：“有次胖子买到了一大袋酸掉牙的橘子，他本来琢磨着做果酱还是什么。凌霄路过后尝了一口，和胖子一拍即合，决定整蛊学院老师和学员。这两个人把橘子混进食堂的水果里，凌霄惊叹着分享给我和小奥，说这橘子新鲜又好吃。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他口味那么古怪，被他骗了个正着。后来我们掰开他手一看，他是交替着吃那酸橘子和水帘果，中和了酸味。”

水帘果是一种能储存大量水份的树上水果，果实像帘子一样串成一串，没什么味道，胜在长得精巧好玩。

朱竹清忍俊不禁，调侃又认真：“你遇见的是他们几个，挺好的。”

“是吧？幸好是他们……幸好，后来你们也入学了。”戴沐白轻声感叹。

他转过头，两人的眼睛相遇。戴沐白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可那双异色眸沉稳而深情，将他的心情全部告知给始终注视着他的朱竹清。

“最幸运的是你来了，来到我身边、选择了我。”

朱竹清抬手回握他的手指，坚定不离。

清凌月光和群星注目下，两人返回落锁的翼湖城。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长，通过手掌相连。

数公里之外，精神力确认直径一公里内没有生物能威胁到自己，严凌霄停下脚步。

他手中还握着那两把粉碎了魂宗的武魂、吸收了对方全身血液的血作长刀。这对一模一样的长刀是他这一年多以来领悟到的、对体内肆虐削割他的血剑剑气的应用。他将之命名为血刀。

以他的血液和他体内的血剑剑气为原料，辅之以魂兽血液，他终于能控制这些该死的血剑剑气。

严凌霄取下腰间水囊，仰头、将其中液体全部咽下。燥烈的魂兽鲜血的味道比他的血液更鲜明，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直冲鼻腔和额头。感受着体内心脏和胃呼之欲出般的剧烈泵动，严凌霄抬手将血刀送入自己口中。

能够劈开世间一切的血刀在接触到他的唇舌时化作原本的血液，被他慢慢吞回体内。

随着刀锋、刀柄逐一入喉，越来越多的血色刀疤在他脸上浮现、向外扩散。血剑剑气自血肉之中向外切割开他的皮肤，颤栗着在他脸上、身上留下更多伤痕，数不胜数的众多细小伤口洇出血珠，鲜血缓缓流淌。

一旁夜奔脖颈上挂着的魂导器光芒一闪，严凌霄适时接住突兀出现在他腰间的水囊，拧开盖子、接着喝里面的魂兽血。又是一壶喝完，他脸上的伤口也勉强愈合，形成了在真切蠕动的微小突起，只是苍白皮肤下的红色似乎更加明显了一些，仿佛里面的血剑剑气随时能破体而出、彻底撕裂他的身体。

严凌霄长长吐出一口带血白气，闭眼体会重归体内的剑气的活动。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朝精神力感知到的一处小溪走去。夜奔跟在他身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对区区一个魂宗级别的邪魂师使用血刀。

答案很简单：威慑——不管是对明处的古一苇，还是对暗处的戴沐白和朱竹清。

即便只用身上的种种武器，严凌霄依然能杀死对方，但无法做到如此迅速。然而，既然那些邪魂师敢对他出手，他要的就是绝对的、不容置喙的主导权。

如此一来，戴沐白和朱竹清知道了“他”情况有异，却不会再自找苦头地跟着他；古一苇这个人居然和“严凌霄”也有关，这点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也从这个人口中窥见了“自己”过去的一些片段。

他这个严家人居然敢参加武魂殿主办的魂师学院精英大赛？是为了史莱克的那群人？他脑子有病？

古一苇这个人也很有意思。他是邪魂师，话里话外却和武魂殿脱不开联系，甚至知道当年武魂城中的一些理应不会被外人知的细节……空神这个邪魂师组织，究竟是在什么人的控制下？

多一个令牌、多一条路。就算可能用不上，严凌霄也没有多犹豫，便决定留下手中这枚听空令。反正他取了不少那个魂帝的血液，即便令牌过期失效，他还能让它再次认主。

严凌霄褪去身上破损衣物和面具，在溪流边简单清理干净自己脸上身上的血迹，取出行囊中的备用衣物换上，和夜奔返回远湖镇。

时至深夜，远湖镇的街道上依然有着灯火与人声。一些魂兽只在夜间行动，以它们为目标的猎魂团队要么已经出发，要么正在做最后的补给。严凌霄游荡在街道上，寻找符合自己要求的东西。

在固定摊贩的店铺里，他找到了。几分钟后，他拎着一串小酒坛走出这家专卖浸泡魂兽的酒水的酒铺。接着，严凌霄回到自己的摊位，拿走了他的推车前的广告牌。

虽然他租的这个摊位的使用期限还没到，但他并不是一定要拿回押金。他打算离开翼湖城了。

在那之前，他还得找个地方度过他的“第七天”。

视、触、嗅、味、温、听，六感全部消失，只有精神力能用……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件事。严凌霄拎着酒和牌子，慢悠悠走入一座魂兽森林，在一棵树下站定。

“银霜。”严凌霄随意道，念出那头肯定能听见他的声音的母龙的名字，“这次的酒你应该还没喝过？”

一头小型类人型龙型魂兽眨眼间出现在他的“视野”，她动作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实际上，就连严凌霄的精神力感知到她都是因为银霜“允许”。凭借那块十万年的千晶雪鸟头部魂骨，又是天生掌握湮灭属性并变异出第二属性的胭脂龙，银霜的精神力远远超过严凌霄和并不擅长精神攻击的夜奔。

银霜拍开一个酒坛的坛封、凑近嗅了嗅：“闻起来不错。我同意了。”

这是严凌霄和银霜之间默认的交易：第七天时，严凌霄可以用酒换银霜不出手。

银霜揍严凌霄根本不讲究时间地点，只看心情。严凌霄本来也无所谓她什么时候出现，可他今天用了血刀，天亮之后又是他六感全失的第七天，他不太想在这时候还要想办法应对银霜毫无规律的追杀，便用魂兽酒作为交换，获得银霜一个“第七天时不出手”的保证。

银霜也不是不能转换成人类模样自己给自己买酒，可她做了一次就嫌麻烦，将这件事丢给了严凌霄。

过去，作为买酒的人，又不满一直被银霜限制行动，严凌霄试过在里面下毒、买能直接点火的烈酒灌醉她等，后果都是他被毒打一顿。

严凌霄自此也老实了，还要仔细选择品种和味道，不能让银霜有借口发酒疯或用“酒不好喝”找他麻烦。发疯时的银霜可不管之前和他的约定，只会事后弥补。

银霜蹲在一旁检查挑选严凌霄买的酒，严凌霄左右听听周围的声音，皱眉道：“白翎呢？”

虽然白翎和他分开了，但她一般都会待在银霜身边。可现在，无论是他的精神力还是听力，他都找不到白翎的存在。

“你觉得呢？”银霜道，“我又管不了她。她可能是觉得你不可救药，终于舍得离开了吧。”

严凌霄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调变冷：“你和她说了什么？”

银霜身后的尾巴翘起，她看向戴着面具的严凌霄，龙吟愉悦，显然是兴致高昂：“宝贝，你是想打架么？”

白翎如果想走早就走了，只可能是银霜做了多余的事。严凌霄道：“你告诉了她我和史莱克的人遇见了？”

“不止。”银霜见他还没动手，添了一把火，“我告诉她你和幽冥灵猫做了约定，她很生气地飞走了呢。”银霜选好要喝的第一坛酒，将其全部倒入自己嘴里，轻快哼道，“至于她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愉悦地等着严凌霄一拳揍过来：先用酒坛作为阻挡，再一手拧断他的手腕吧？严凌霄多半能躲过这一下，那她就改出上勾拳，反正他的脸也算破相了，再丑点也没关系。

结果，严凌霄只道：“这样吗？那随便她了。”他顿了顿，“你别唱歌，难听死了。”

“小鬼，你话很多啊？”银霜一手抓向严凌霄的肩头，被早有准备的人类侧身躲过。

“龙人二重奏，难听不让说。”严凌霄几个跳跃和银霜拉开距离，他没有表现出愤怒和还手的意图，银霜一时也没了揍他的心情，“酒鬼，你迟早把自己喝死。”

银霜瞟了一眼地上的酒坛数量：“你还能说两句。”严凌霄买了五坛酒，一坛是“保证”，一坛被她喝了，还有三坛。

严凌霄转身就走：“第二次日出后见。”

“喂，你真的无所谓？”银霜有点不甘心。

“那是白翎自己的选择，和我无关。”说完最后一句，严凌霄的背影被森林中的灌木遮掩得七七八八。银霜目送他离开自己的视野。

“啧……人类。”银霜喝下第二坛酒，她瞥了一眼留在原地、没有跟着严凌霄的夜奔，“你也想喝？”

“银霜，你这次有点过了。”夜奔道。

银霜的嘴角咧开，露出森白锋锐的尖牙：“怎么，你担心白翎真的死了，凌霄没有魂兽能和他签订血契？”

见夜奔不说话，银霜嘲笑出声：“前提也是他真的能通过第一考！可是，夜奔、我的侄子的亲爱的夜叔……你心里难道不是不想让他恢复记忆么？你和他的关系这么近都不想让他成功，你居然有脸来管我做什么？嗯？”银霜的语气陡然一变，熔金龙眸隐隐俯视同样坐在地上的咽血魔狼，低沉龙吟彻底压过她声音中的人类女声，“夹着尾巴给人类做狗去吧，滚！”

“……你居然真的对凌霄上心了。”闻言，夜奔并不生气，一直沉着稳定的语气难得波动、出现惊讶，“是因为他答应把尸体给你吃吗？”

“和你无关。”

得到银霜一句冷冰冰的回答，夜奔没有追问下去。他站起身，道：“白翎现在还没回来，是去找小三了吧。”咽血魔狼歪过头，望着闷不作声喝酒的银霜，“如果他来到凌霄身边，你的愿望恐怕不会实现。

“就算现在的凌霄已经答应了你，那个孩子多半也不会同意把凌霄的尸体给你的。”

“怎么，你和凌霄的恋人也很熟？你也想要他死？”

“只是一句提醒。他父亲是昊天斗罗，他死了的话，你我都会有麻烦。”

“知道了，我会把他引到严祁和凌雪那边的。”银霜的声音满含恶意，“他死了，你也得死，不过，至少你死时不会太痛。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夜奔摇摇头，朝严凌霄的方向奔去。

深色夜幕笼罩下的森林中，只有拥有烟粉色龙鳞和白色尾巴的银霜依旧在树下喝酒。

血刀是严凌霄给自己体内修罗血剑剑气取的新名字，因为他取名真的很烂

严凌霄：我只想过平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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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那边姑侄和睦，严凌霄这边姑侄……失忆的妈，消失的爸，酒鬼的小姑，无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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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天亮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