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的私立医院当然考虑了住院病人们散步消遣的需求。

病房的走廊通往一个别致的小花园，虽然赤木下去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从干净的步道就能看出这里有精心的维护。

花园里种着各式植物，显然设计之初便考虑到四时之景的不同，就算入冬有些乔木叶子已经落光，也不影响欣赏。

错落的植物之间点缀着几条若隐若现的小路，且一眼望不到尽头。

赤木一时玩心大起，随意捡了一条小路，越走越深才发现这所医院内竟然还别有洞天。

再向内走，建筑风格便和前面的医院截然不同。一幢幢独立的小楼，让人觉得自己误入了哪个别墅园区。连赤木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来的方向，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走出医院的范畴。

既然没看见任何分隔，赤木便大着胆子在这里继续闲逛，好奇地向每撞建筑内张望打量。

大部分一楼为了**拉着厚重的窗帘，判断不出其中是否有住人。但竟然还真的被赤木碰上一幢窗帘大开、里面透着暖黄灯光的楼。

借着屋内的光线，可以看清里面的布置。和VVIP病房相同规格的病床与床头一堆常用的医疗设备，表明这里的确还是医院。

而更吸引赤木注意的是，那病床上坐着一位正在聚精会神看书的女性。她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梳理，仅凭半低着头的脸庞和袖口外的双手来看似乎十分年轻，可那柔顺的头发却是纯粹的雪色……

女性突然从书中抬起头来，与窗外的赤木对视。果然是位很年轻的女孩。

而且对视时才发现，这女孩有着一双红色的瞳孔。

赤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踏进了人家的院子，几乎贴在了窗户上。

***

“……我一脚踹在那个人的背上，他向前扑倒，摔在凳子中间。这样他爬起来还要一段时间，我就可以专心对付另外两个了。”

“哇，赤木先生这么厉害！”

玉木冬雪的双眼中闪着小星星。

“呵呵呵……现在不行了。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对上六个也没问题。”

赤木靠在椅背上坦然接受对面女孩崇拜的目光。

认识赤木的人会很难想象他这般侃侃而谈的模样。就算是希子，两人相处时也几乎从未听到赤木这般大段大段谈论自己的事迹。

要是被原田看到这幅场景，说不定会指着赤木的鼻子哇哇大叫：

「这样在年轻女孩面前吹嘘自己，真是老流氓！」

但玉木冬雪并不认识此前的赤木，也不知道他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多么低调寡言。在她眼里，这位同样有着一头白发的大叔本就是这般容易亲近、爱谈笑的。

“呐呐，赤木先生，你的头发颜色是天生的吗？”

她像初生的孩童般充满好奇，没有任何顾忌地拉着赤木问东问西。

“对啊，我一生下来就是这样了。我还认识一个男人，有着和我一样的头发。”

“真的吗？太好了，我之前还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这样……”

寂寥的表情只在女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她似乎很快就忘了这点，继续催促着赤木讲自己的故事。

“哎呀，都是我不好，打断了赤木先生。抱歉，赤木先生请继续讲吧！刚刚说到还有另外两个人没对付呢！”

“好吧，你还想听的话我就继续讲。另外两个人看到同伴被踹，都朝我冲来想给他报仇。其中一个人挥着拳头……”

故事会继续下去。

白发的中年男人与白发的少女共处一室，有种别样的和谐。若男人没有穿着病号服和打着石膏的手臂，就像是来探望可爱侄女的亲叔叔。

***

这奇妙的缘分借由那次冒昧的对视建立。

当时少女大方地邀请赤木进屋做客，并且毫无防备地向对方介绍了自己。

赤木无意间走进的是医院的疗养区，而她因为身体不好，长期住在这里。

同样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很少出门，更别说医院之外那广阔的世界。因此她很喜欢看书，尤其是各种讲述奇人异事、大千世界的小说。邀请赤木，也是因为她想听听来自「外面的人」的故事。

看着床头那一摞摞书，赤木很容易联想起希子。

曾经希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幼时在雨宫家的生活不过是缸中的金鱼、笼中的金丝雀。她由始至终都想要离开那里、去往外面的世界、获得「自由」。

眼前这位玉木冬雪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只是她身上的「禁锢」更为被动。

能长期居住在这里，玉木家的实力毋庸置疑。玉木冬雪乃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只是先天的不足靠金钱与后天努力都无法弥补，她亦有心无力，不得不屈居于此当一只「笼中鸟」。

她对自身身体状况只是简略地一带而过，赤木也很知趣地没有追问。

比起困在病房里百无聊赖，赤木很乐意每天溜达到这里给小姑娘讲讲故事，逗她开心。

赤木所经历的那些故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精彩纷呈，更不用说对这样一位连医院都不能任意探索的女孩。

玉木冬雪是一位非常聪慧的少女，被困在方寸之地并没有折损她的灵性，反而凭借着多年畅游于书海的历程，让她拥有了常人所不及的博识与通透。

但由于她本人没什么外出的经历，凡事大都靠想象，有时甚至和实际情况相去甚远。

这样的的反差在她身上并不讨厌，反而更显得她娇憨可爱。

再加上玉木冬雪绝对是位出色的倾听者，那真诚的目光与迫切期待下文的小样子，使得和她的交谈时光总是特别愉快和短暂。

起初赤木在给冬雪讲故事时可以感觉到某种窥视的目光，随着时间推移，那种被戒备与打量的感受逐渐减弱，直到消失。

他便知道自己算是通过了某种「考核」，他每次过来与玉木冬雪交谈的行为也得到了认可。

这考验的时间并不长，多少有些奇怪。随着与玉木冬雪的熟悉，赤木大胆做出了一个猜测。

她可能患上了某种绝症，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年纪越大人情味越重的神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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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081笼中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