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关于我用MBTI开悟这件事

2019年春,我父亲离世,而我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此后的大学四年,我每晚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时的我给自己“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答案,无论我怎么测,MBTI都是INTJ。INTJ的描述似乎很像我,它的心流模式我也能get。可我总有种感觉,即,我看网络上的荣格八维知识越多,脑子越杂,却并没有改变我的状态。

在自认为“INTJ”的心流下,我好像变了个人,效率确实很高,但也不再开心。越是如此,越是有一种深刻的感觉——那好像不是我,真正的我正被我驱逐,正在离我远去。

终于有一天,我翻开了《心理类型》。

然后我发现,那确实不是我,那是我的人格面具。它甚至不是INTJ,它叫ISTJ。

也就是说,我在社会的规训之下,希望自己变成的模样。

.

我生长在一个观念非常传统的省份,父母的期望基本上是儿子当公务员、女儿当老师。再崇高一点,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高考前的我一直被应试教育的潮流推动,想当然将老师口中的“修齐治平”当成了自己的理想。大学四年,我也是为了“修齐治平”这四个理念,调查农民工,调查惠民保险,可越是如此,越是无力。

我发现那些社会现实没法改变。这样的调研对我来说,消耗的精力堪比“放血”。远大的图景和渺小的我之间形成巨大落差,我在其中焦躁不安,这时我选择了MBTI来认知自己,而“INTJ”并不能说服我。

直到我醒悟,那样的理想不是N,是被S压制的N。

因为它不是从我内心生发而出的,是老师告诉我的,是国家希望把我塑造成为这样的人。

一个不属于自己内心的理想,能有多少生命力?

即便我渴望“在历史中留下自己的痕迹”,人也终究是时空中的一瞬,再怎么耀眼的痕迹都会被擦除。到那时,你的意义是什么?

.

于是,我反观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所有观念,反观社会给我的种种规训,开始内修。

我把一切都视为虚无,然后问自己:在这样的虚无之中,我到底是谁?

这是很痛苦的思考,你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不论做什么都会消失,一旦不慎就会陷入虚无主义。

直到我忽然意识到——的确,一切都是虚无,我也不例外。人与万物皆从“无”中来,又回归于“无”,因此,是否从某个层面上而言——我就是无,我就是万物。

.

那之后,我忽然发现了生命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我可以与很多事物共情,尤其是与非人类的事物共情。这种“情”不是情感,而是一种融入的状态,即以它们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我即万物,万物即我。

好比抬头观星时,我会想:看到的是星星几亿年前的模样,如果对面有另一个“我”,那么我看见了几亿年前的我,也看到了几亿年后的我。我与我的目光在几亿年之间交汇,我生活在整个时空之中。

这样的体会让我快乐,而按照荣格八维的界定,它叫做Ne。

.

在当下,我亦有顿悟。

什么才能定义真正的我?靠学历?靠地位?——不,靠得是我的精神。

外界的成功、金钱和名誉无法满足我。但那种和命运博弈的精神,那种不屈不挠的生命力,以及获取知识、打破思维禁锢的快乐,才是我真正追寻的东西。

此后的若干考试,我都不再关注考试分数。因为我知道,“分数”只是个指标,不代表背后无穷无尽的知识和可能性。我所感受到的,是当我拥有与某个分数相匹配的能力时,我就会得到它,它只是能力的显化。纠结分数,就会内耗;务实地提升自己的能力,反而会舒适充盈。

这或许才是N人的健康状态。

.

想通了这一点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内耗过。

ISTJ面具下的“修齐治平”理想已经与我分离。我可以坦然地摘下它,即便我仍然有为人们做点什么的**,也不再定位于外,而是定位于精神本身。我知道,当我真正拥抱自己的精神、并且将它展现出来时,该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

“如果眼前是黑夜,当我燃烧时,路过的人自然会看见我。”

“如果身边是白昼,世界不需要我的光芒,我将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燃烧。”

这是我送给自己22岁生日的话。

.

MBTI只是辅助认知自己的工具,真正把这个工具用好后,对自己的帮助其实很大。

确认了自己是INTP的那一刹那,我顿悟之后,立马有了种融为一体的快乐:“对对对,这就是我!”

曾经我很怀疑,但那之后,一切疑问都烟消云散。它确实有科学性,而我对它的质疑,是因为我判错了型。

开悟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抛弃了MBTI,因为我达到了“认识自己”的目的,也因为身边很多人只把它当成社交外衣,误判了也不知道。我毕竟拥有Fe,不好戳穿,但也不再透露自己的人格。

今天觉得这个过程很值得分享,或许能帮到正在苦恼的朋友。我想说,不论如何,MBTI也好,星座、星盘等等也罢,它们都只是认识自己的工具和表象,最关键的不是它们,而是你借助它们发现的那个真正的、存在更深本质的“自我”。

共勉。

*

附荣格《红书》关于人格面具的描述:

荣格认为区分个人和集体心灵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第一个不利因素就是人格面具,也即一个人的“面具”或“角色”,它代表一个人把集体心灵中的某些部分错误地当成个体心灵的内容。当一个人开始分析这一点的时候,人格便会消解到集体心灵中,从而产生一系列的幻想 :“所有神话思维和情感宝藏都被打开了。”这种状态和精神失常的区别在于这种状态实际上是刻意而为。

因此,会有两种可能出现:一种人会试图退行性地恢复人格面具,回到以前的状态,但是几乎没有摆脱无意识的可能。或者,一种人会接受这种如神一般的状态。但是除这两种可能性之外,还存在第三种可能性:使用诠释学的方法治疗创造性幻想。这样做的结果会导致个体心灵和集体心灵融合在一起。荣格随后修订了这篇文章,但没有注明修订的日期,他在修订版中引入了阿尼玛这个概念,而阿尼玛是与人格面具相对应的部分。荣格把人格面具和阿尼玛视为“主体——意象”。在这篇文章中,荣格将阿尼玛定义为“集体无意识所看到的主体”。

同年10月,荣格在心理学俱乐部做了两场报告。第一个报告的题目是《适应》,荣格认为适应有两种形式:适应内在和外在的状况。“内在”被理解为无意识,适应“内在”会产生对个体化的需求,与适应他者相反。满足这个需求同时脱离相应集体所认可的原则会导致个非常严重的罪疚感,而这个罪疚感需要得到补偿,并唤起一种新的“集体功能”,因为个体在离开自己的社会之后,需要产生可以替代他所逃离的社会的价值观,而这些新的价值观使个体能够对集体做出补偿。个体化只适用于少部分人,对于那些没有足够创造性的人而言,最好重新建立与社会集体相一致的价值观。个体不仅要创造出新的价值观,而且必须是得到社会认可的价值观,因为社会“有权利期待具有可实现性的价值观”。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关于我用MBTI开悟这件事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