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您能和我正常地交谈。这样我们可以执行公务程序。”施季里茨轻轻叹了口气,他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党卫队全国领袖需要东线情报机构的军事材料,以辅佐自己的判断。”
盖伦少将从桌子后站起身,绕到更深处的房间里,随着几声清脆的锁响,他从自己的保险箱里拿出了一叠材料,递到施季里茨手上:“您看看?”
施季里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些材料他大可以拿到希姆莱的指挥部去慢慢研究。但为了礼仪,他还是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极少有地怔住了片刻:“这.....”
这根本不是什么东线的军事情报材料,这是一份完全针对苏联的材料。在这本书中载有苏联政治活动家、设计师、部长——总之,所有该政权中坚人物的案卷。施季里茨草率地翻了翻,知道这些案卷主要是间谍们的材料、电话记录和对俘虏的审讯记录汇集起来的。
“您知道弗拉索夫吧?”盖伦少将问他。
“我知道。”施季里茨的语气更严厉了,弗拉索夫是一位前红军将领,在俄罗斯内战期间崭露头角,获得过红旗勋章和列宁勋章。他曾经在著名的莫斯科保卫战中担任前锋,在1942年,他被德国人俘虏,之后就成为纳粹党的信徒,一直帮助德国人和苏联作战。半年前,他被允许组建了自己的军队“俄罗斯解放军”对抗苏联人:“他在您的手上?”
“是啊,自从1942年以来,他一直处于我的看管之下。”盖伦少将笑道,“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对我们帮助很大?”
“看得出您从他身上得到了很多东西。”施季里茨又翻了翻那份材料,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必那么客气,施季里茨。我是确信他对我们不可能再有帮助之后,才允许他组建自己的军队的。”盖伦少将道,“我知道您的记忆力很出色——您在军事情报局的同事都这么说,想来这份材料上的内容您已经记得不少了吧?”
施季里茨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已经明白,自己完全进入了盖伦少将的圈套中。
“想想看吧,施季里茨,您柏林的上司舒伦堡知道这份档案的存在,如果他知道您看过的话,”盖伦少将笑了一下,“还有您上司的朋友,盖世太保头子缪勒先生,如果他们俩都来针对您的话,您有足够的把握让希姆莱保住您吗?”
“当然不会。”施季里茨叹了口气,“我只是党卫队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并非无可替代。”
盖伦少将笑了一下:“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这儿的聪明人并不多。”
“但我不明白,我对您为什么那么重要呢?”
“因为我在考虑战后的问题,施季里茨。”盖伦少将解释道,“我们德**人已经经受过一次失败了,这一次我们学聪明了:我们要在失败之时预先做好报复、反击和给予致命一击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我需要帮助,尤其像您这样坚定的人的帮助。”
“您认为同盟国之间会内讧?”
“哦,那并不算是什么同盟。”盖伦少将笑道,“只是为了对付纳粹党人而临时集结起来的国家而已,等到希特勒一死,同盟就失去了意义。欧洲大陆、苏联、美国、英国,他们的力量是互斥的。在这些互斥的力量中,我们,德**人,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您的胜利是指苟延残喘地保全自己的性命吗?”施季里茨反问他。
“当然不是,”盖伦少将笑了,“德**人会在欧洲的军队中重新掌握权力。”
“您说的是二十年后的事情吧?”施季里茨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不,欧洲的军队顶多在大战结束之后五年就会出现,否则他们拿什么去对抗苏联的钢铁洪流呢?至于德国司令官嘛,或许十年,或许十五年。您二十年后多大?五十岁?正是政治家的黄金年龄。”
施季里茨摇了摇头:“我认为您少说了一点,不是欧洲的军队,而是欧洲在美国帮助下建立的军队——想要对抗苏联,缺少美国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您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您加入的原因。”盖伦少将笑道,“智慧,让人嫉妒的智慧。我们这份材料很有价值,而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再有这份材料了,您在柏林的上司舒伦堡也没有。”
施季里茨轻轻叹了口气:“您觉得世上只有我们这几个聪明人?”
“我对希姆莱在西方的行动并非一无所知。”盖伦少将语气很平淡,他已经知道施季里茨会这么问了。
施季里茨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惊讶的表情,盖伦少将在大部分时间里都在东线前线工作。这件事情,即使在柏林的帝国保安总局,都是很高的机密。
盖伦少将笑道:“您要相信我,施季里茨。任用我们的人,和任用你们的人,党卫队的人,对于西方世界来说是两个概念。我和您打赌,英美世界的外交官不会接受任何来自希姆莱的和平接触,而对我们来说.....就不一样了。”
“难道国防军不用为战争罪行负责?屠杀平民、驱赶犹太人、执行希特勒的焦土政策.....这些罪行国防军没有干过?”
“您看,美国人不会像您这么较真的。他们需要德国,而他们只能依靠我们——这些纳粹分子手下的国防军和公务员。如果他们废除了纳粹德国一切的行政体系,在这个地带上留下的权力真空只会被苏联人填补。”盖伦少将说,“您知道,苏联人的触角已经借着这次战争伸到了中欧,再往西去的话,美国只能在美洲大陆上望洋兴叹了。”
施季里茨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敢相信。”
“您可以到了战后,自己去看嘛。”盖伦少将把那份材料从他的手上拿了回来,“首先的一点是,您要活下去,活到战后。不要再打着光荣牺牲的主意。第二点是,您要和我合作。”
施季里茨冷笑了一声:“您好像没有给我别的选择?”
“我知道您不畏惧死亡,您大概和施陶芬贝格一样,有着相当虔诚的宗教信仰吧?”盖伦少将说,“而我呢?我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所以我不怕什么罪孽,也不怕牵连无辜的人。现在可是恐怖时期,打击往往会降临在不幸的妇女和小孩头上……”
施季里茨又看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更平静了,几乎称得上温和,但目光却很明亮:“我向您保证,将军,您不会希望我们的关系走到那一步的。毕竟您在图林根的别墅也不是什么秘密。”
盖伦少将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一点难堪的表情也没有,他知道施季里茨漏出了一点破绽:他在图林根别墅里安置了自己的家人的事情,如果施季里茨不事先打听的话,是不可能知道的。但,不管他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最后,他都已经把这位旗队长拉到了自己的阵营里。同时,也搞清楚了他的底线。盖伦少将很在乎底线问题,就好像击剑比赛之前所约定的点到即止:
他很清楚,一个有能量在集中营里庇护“七月密谋”分子的家属们的人,一旦被逼到绝境能爆发出什么样巨大的力量。所以他准备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如果需要的话,您和我得见面——这见面没有必要避讳其他人,都是正常的公务往来,毕竟您现在在希姆莱的手下做军事参谋。”
“我不这么认为,”施季里茨看着他,“您可能和党卫队打的交道不多,我们还是设计一个见面的暗号比较好——这有利于您和我的安全。”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来设计那些暗号。最后盖伦将军不得不承认:“我对您和您的兄弟部门了解得太少。因此我分外需要您的帮助,施季里茨。”
施季里茨没来得及说话,副官就来敲了他们的门,告诉他,舍尔纳大将现在可以接见施季里茨了。
施季里茨站起身要走出门去,盖伦将军在后面叫住了他:“施季里茨,您要注意舍尔纳大将....嗯,他不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对他的军官们不太尊敬。”
“谢谢您。”施季里茨走出门去,毫不意外地和舍尔纳大将在他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争执:
舍尔纳对他十分蔑视:“您是帝国保安总局六处的军官?为什么到这儿来?我这儿又不会有间谍。”
“我来了解情况。”施季里茨平和地对舍尔纳大将说,“我现在在党卫队全国领袖手下担任军事参谋的职务。”
“党卫队全国领袖.....他为什么不自己来?看看这前线混乱成了什么样?他把指挥部放在豪宅里,让我们这些人来代他送死?”
施季里茨皱了皱眉,他那冷峻的脸上无可避免地出现了厌恶的神色:“恕我直言,您要对前线的混乱负有责任。”
“你说什么?”
“您要对前线的混乱负有责任。”施季里茨又重复了一遍,“您下令不经过军事审判就可以处决逃兵,您把平民驱赶去和苏联人的军队作战。”
“哦?那让希姆莱变出一支军队来?让他的党卫队来和俄国佬作战?或者让那个奴才来!”舍尔纳越说越离谱,“奴才”是同僚们根据德语谐音给陆军元帅威廉·凯尔特起的绰号。
盖伦和舍尔纳的参谋们都走进来,好不让这场争执太过激烈。施季里茨在人们的劝阻下不情不愿地向舍尔纳大将道歉:“抱歉,大将。”
“不用道歉,我和您的观点有所不同,这是可以理解的。”舍尔纳也道,“如果您真的像您自己说的那么有勇气,就应该拿起武器到前线来,而不是在后方坐镇,指责我们的过错。”
“我已经去过前线了。”施季里茨平静地说,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扔在了舍尔纳的桌子上:“这就是我在前线的收获。”
舍尔纳看了一眼文件,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神色:“您等一等。”他翻着那份文件,“等我看完,再来和您争吵。”他抱着那份文件如获至宝地走了,留下他不知所措的参谋们和施季里茨。
“.....我要怎么说呢?旗队长?”盖伦将军看着他,“看来今天得让我给您安排住处了。”
欧洲的军队其实就是指北约
北约的德国司令官其实是指斯派达尔(是的,就是那位隆美尔的参谋长,被牵扯进七月密谋差点死掉的那位)
盖伦将军战后组建了反对苏联的盖伦组织,并成为西德情报部门的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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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 1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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