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维娅是靠转述推断了整个事件的发展。而在柏林的施季里茨则是直接旁观了事态的发展。他能清晰地看到,事件是如何从索尔夫茶会发散开,而后牵连到了卡纳里斯和他的德**事情报局,乃至于整个反希特勒组织的。
一开始,对于索尔夫茶会的追查是帝国保安总局六处进行的,负责此项工作的是他的同事保罗·雷克策,那是个卓绝的,对女士们很有手段的间谍(施季里茨本人是接受了他的建议才请希尔维娅去听新年音乐会),他使用了一个名字叫做勒克西的瑞士医生假身份,成功地在一位女士的引荐下进入了索尔夫茶会。他说自己是反纳粹的瑞士人,愿意为索尔夫夫人或她的客人递送任何信件。当然,最后是六处收到了这些本应交给瑞士的英美外交官的信件。
保罗·雷克策是个很有耐心的间谍,他等待了四个月才把报告整理完毕交给帝国保安总局四处(盖世太保)进行抓捕。
在索尔夫茶会中有一位叫做埃里希·凡尔麦伦的绅士,他和他的妻子都参加了军事情报局——卡纳里斯和他的军事情报局是反纳粹人士的聚集地,因为只有在那里,反希特勒组织的人才能领到自由出入第三帝国国境的许可。
这位埃里希·凡尔麦伦就和他的妻子一起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工作。抓捕开始后,盖世太保通缉他们回柏林受审,但他们心里很清楚,回到德国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联系到了英国间谍机关,并逃往了埃及,最终去了英国。
而糟糕的是,帝国保安总局在研究之后认为,他们是带着军事情报局的全部密码逃亡了。这是军事情报局工作的巨大失误,更别说他们又逮捕了冯·多纳尼律师,这个为军事情报局工作的律师,在家里藏匿了一堆纳粹早就明令要销毁的档案(关于纳粹罪行的材料)。
最终,在2月18日,由希特勒下令,整个军事情报局都被解散了。
要施季里茨自己说,所谓的密码丢失只是一个导火索。军事情报局解散的结局早在1943年意大利发起反墨索里尼的政变时,就注定了。希特勒无法容忍德国对盟友这样重要的变化一无所知,他对卡纳里斯非常失望。
间谍工作是很特殊的,他们注定要和敌人们接触。而这样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内心慢慢地生长。一个失去了信任的间谍注定干不长久。
当然,虽然希尔维娅在罗玛莉面前把密谋分子们失去军事情报局的影响说得那么可怕,但这些反希特勒组织的人们并不是在这场风暴里牵涉最深的人。实际上,帝国保安总局六处——施季里茨所在的部门,才是真正地处于风暴眼的中心。
德**事情报局是德国国防部下属的情报机关,主要负责对于各**事情报的搜集,而这一机关的裁撤意味着他们的全部工作都要属于六处。
虽然施季里茨的上司,六处处长舒伦堡早就已经把军事情报放在了工作任务里,但如此光明正大地接手全盘工作,并建立一个真正的,归于他一个人指挥和掌握的情报部门还是让舒伦堡兴奋异常。
在处长的积极性下,整个六处差点把自己埋进了公文堆里,接收档案,准备档案,整理文件,调查陈案......作为舒伦堡最信任的下属和曾经在军事情报局工作的施季里茨更是差点没把自己累垮——卡纳里斯的人在交接的时候故意为难他们,经常使用一些奇怪的代码和暗号来解释问题。
理论上这是情报工作的规范。但是连个对照的译本和注释都没有给他们,就未免太荒谬了。施季里茨和他的下属们没日没夜地忙了好几天,才把那些文件解密出来,然后按照帝国保安总局的规范重新归档。
施季里茨好容易从公文堆里挣扎出来去找舒伦堡汇报工作,才发现舒伦堡也坐在高高的案卷堆里,看到他来了,才从文书里抬起头来:“施季里茨,你这个礼拜六有空吗?”
施季里茨想了想,向他点了点头。
到了礼拜六那一天,他们一起出现在柏林的足球场上。那场比赛是在国防军和党卫队之间展开的,来自这两支部队的军人们坐满了观赛台,也有不少的军官在看台上呐喊。舒伦堡和施季里茨没有坐在党卫队军官们之间,他们甚至没有穿军装。
按照舒伦堡的说法:“我们是从办公室过去,肯定会晚到。没有必要让他们在比赛间隙站起来喊:‘元首万岁’嘛。”
而施季里茨心里清楚,他们只是懒得和一群狂热到“失去脑子”的党卫队队员共处。总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们现在坐在一群普通市民们中间,看着国防军又进了一个球,听着满场的欢呼声——相对于党卫队,显然是国防军在人民中赢得的支持更多。
趁这个间隙,施季里茨低声和舒伦堡说:“您有没有研究过我们得到的美国财政部报告?”
舒伦堡知道他是德国经济部出身,对财务报告很敏感,他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这件事情:“您说?”
“我查了一下他们的军费支出,庞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同时在欧洲和太平洋作战,多付一点军费是正常的。更何况,他们的军费大多付给国内的军工企业,拉动了国内的需求和消费。”舒伦堡自顾自地说着,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您发现了什么?”
“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有很大一笔经费是投给加州大学的Y实验室,您知道那是干什么的。那是负责新武器研发的地方。”
“是的。核武器.....爱因斯坦和费曼都参与其中,奥本海默是他们的领导。你是一个慕尼黑大学数学系和物理系毕业的人,施季里茨,你应该知道其中的价值。”
“对,科技革命将为我们的时代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动,战争的进行只是它们影响的一项。我觉得我们应该也在这方面有所准备,否则就只能在别人的核威胁面前瑟瑟发抖。”
“可就是....没有进展。”舒伦堡皱了皱眉,“我们得出的结论很可怕,需要用大量的代价才能完成一点小的突破,帝国现在无法完成......我不是专业人士,但我是凭着一个间谍的直觉认为,有人,在其中搞鬼。”
施季里茨笑了一下:“那就得物理学家们自己搞清楚了....缪勒和他的那群打手,搞不出什么来。”
舒伦堡看了他一眼:“那么你呢?我知道你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慕尼黑大学的。对于新的物理学发展,你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我嘛....我目前想要做的事情是,研究如何靠物理和化学的手段延缓人们变傻的过程。”施季里茨耸了耸肩,“干点工作太难了。我们的周围充斥着能说会道的傻瓜。”
舒伦堡笑了:“施季里茨.....你将来一定会进集中营的。”
“是吗?”
“对,但不会是缪勒把你送进去。你知道的太多了,他们会给你安排一场车祸,然后再给你一场盛大的葬礼。”
施季里茨笑了笑:“谢了,我还想给缪勒的葬礼送花圈呢。”
“不,缪勒是永生不死的。”舒伦堡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哪怕我们的帝国衰败消亡,但特务却永远存在。”
他们俩各自轻轻一笑,就很快地望向别的地方。一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点到即止,尤其是话题进行到根本不能在公开场合谈论的时候。
场上国防军又进了一个球,舒伦堡皱了皱眉,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我有个工作需要您去一趟法兰克福。”
“最近?”
“最近。”舒伦堡看了他一眼,“你曾经是沙赫特博士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我认为这个工作交给你最合适。那里有很多跨国公司,我们需要他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也需要知道他们没有对我们说谎。尤其是财务部分。我知道,一个像你这样的老手能从财报上看出很多内容。”
施季里茨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心里很清楚,舒伦堡要把他调到法兰克福去,是因为接下来要接收军事情报局的军官们——其中有不少人是他之前的同僚。
舒伦堡要避免在施季里茨的周围形成一个以“旧军事情报局”为纽带的小团体。
“那么您多久需要这份报告呢?”
“不是很急,我知道这种报告并不好做。只要赶在元首的生日宴会之前回来就可以了。”舒伦堡笑道,“对了,顺便问一句,你和希尔维娅·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怎么样了?”
施季里茨在这个话题上难得地沉默了一下:“不怎么样.....”他破罐子破摔似的地说:“和女孩子打交道比物理学和数学难多了。”
舒伦堡笑了起来:“你的话听上去像是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看来她是真的把你难住了。去法兰克福找希尔维娅吧。虽然我个人认为你的禁欲气质是魅力的一部分——但是这样特立独行在党卫队军官们是很奇怪的。”
施季里茨看到舒伦堡满脸笑意,自己也笑了笑:“我接受您的建议。”
核武器也是循历史的。不过,原剧中核物理学的对话发生在1943年,由于延后了所以内容有所不同。之后还是会提到的这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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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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