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碰到施季里茨嘴唇的那一瞬间,希尔维娅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脸立马烧了起来,理智在她脑海里叫嚣告诉她应该停止,但情感带来的欢愉又是那么真实,真实又甜蜜,所以她放纵自己濡湿了施季里茨的嘴唇,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而微妙起来。
施季里茨在被她碰到的瞬间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抱住了她。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推开了希尔维娅。
他们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都觉得精疲力尽,仿佛刚刚发生的不是浪漫的亲吻,而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希尔维娅微微地喘息着,她失控了——这不应该发生,不论是出于她和施季里茨这种微妙而亲密的关系,还是出于她自己的身份和教育。
“希娅。”施季里茨睁开眼睛,突然低声唤她的名字,“你知道的,对于你和我这样的人而言,感情是个.....很危险的东西。”
希尔维娅把目光投向湖水,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窘迫:“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失控的.....不应该。”
“这不是用对错来判断的事情,希娅。”施季里茨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免得她又消沉起来,“目前而言,保持着这种心照不宣的亲密关系,对你和我都是好事。但这就像行走在山峰的峭壁上,一旦失去平衡,就会跌入谷底。”
“就像行走在山峰的峭壁上,一旦失去平衡,就会跌入谷底。”希尔维娅笑了一下,把话题带了开去:“你写过诗吗?施季里茨?”
“写诗?我没有尝试过。”施季里茨解释道,“我对韵律缺少最基本的认知和感觉。”仿佛这个话题的过度缓解了刚刚的尴尬,他很快站起身,伸手把希尔维娅扶了起来:“你想回去休息一下吗?我们可以在柏林过一夜,再回法兰克福。”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当然。”她轻轻呼了口气,她还是觉得理智和情感在两端撕扯着她,她意识到她害怕面对自己的内心,也害怕面对施季里茨。
希尔维娅知道,如果需要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携手走进婚姻殿堂,一起在牧师面前发誓,反正他们都是无神论者,不需要对这种誓言负责。但那样做的前提是,他们不能真的动心。
正如施季里茨说的那样,感情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但这个问题需要解决,不光是为了现在,而且为了之后,在肉眼可见的将来,他们都得把这首复杂的小步舞曲跳下去。希尔维娅想了想,在上车之前,问了施季里茨一句:“对于您的上司和朋友舒伦堡而言......亲吻也算亲密关系的必要形态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施季里茨愣住了。
他和舒伦堡认识了很多年,深知哪怕用最为谦虚的言辞来形容舒伦堡,也不能说他是一个不受女性欢迎的人。舒伦堡熟悉这种爱情的游戏,因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演戏是很危险的:一旦被舒伦堡识破,他们俩面对的问题就现实得多了——比如什么时候在毒气室里见面。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想,应该是的。”语气中难得地流露出一种尴尬。
希尔维娅情不自禁地笑了:“看来我们得多练习几次。”
“你是对的。”施季里茨下定决心把这个话题略过去,他草草地说道。而后把车向柏林的方向开去。一路无言,于是他们在车上一路无言,直到回到柏林的公寓为止。
霍伦夫人听到汽车声迎了出来,她惊讶地看着施季里茨,几乎不明白希尔维娅的生活里是怎么多出一位男士的。但她很快就觉得他面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先生,殿下?”
施季里茨自我介绍了:“冯·施季里茨。”他既没有报自己的假名,也没有报自己的党卫队军衔。
“施季里茨先生。”霍尔夫人向他行礼,她毕竟有点年纪了,要花好久才能想起施季里茨就是圣诞夜时和希尔维娅共舞过一曲的党卫队军官。希尔维娅当然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她已经转身向施季里茨告别:“那么,明天见?”
施季里茨想了想,把自己的电话写在餐巾纸上递给了她:“你可以多睡一会儿,醒了再给我打电话。”
霍伦夫人还没为这个亲昵的称呼惊讶,希尔维娅已经狡黠地笑了起来,她指了指自己的面容。于是施季里茨无奈地揽过她,吻了她的额头:“晚安,希娅,明天见。”
“殿下?!”在送走施季里茨之后,霍伦夫人一路追着希尔维娅到了客厅,“您......虽然我不应该过问您的事情,但是.......但是......”
希尔维娅知道霍伦夫人绝不会支持她和一个党卫队军官走得很近,不论她是出于什么理由。她只得撒娇似的道:“我刚刚从法兰克福回来,夫人,我很累了,或许,您能让我休息休息,再和我讨论这个话题吗?”
“不,那,”霍伦夫人很快想到了新的问法,“他的意思是,您要和他回法兰克福去?”
“是的。”这一次希尔维娅答得很快,“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霍伦夫人皱着眉替她准备房间去了。希尔维娅很快睡在她熟悉的床上,那天晚上并没有轰炸,但她睡得依旧很不安稳。她在熟悉的环境里放松了神经,立刻病了。
希尔维娅在半夜里发起了高烧,霍伦夫人病急乱投医,几乎把她在柏林所有的熟人都求助了一遍。虽然她不情愿,但还是第一个打了施季里茨的电话——在她的观念里,亲密的男女们同时意味着某种责任。
没有让霍伦夫人失望的是,施季里茨的确第一个赶到了柏林,把希尔维娅送到了医院。那间病房很快就被看望她的人塞满,护士对此大为恼火:在这样的战乱年代,本来病房就是极为稀缺的资源,她把她的朋友们一个个地赶出病房,让他们不要随意来探病。
被叫起来的人们在走廊上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开口,说一句:“没事了,大家走吧,我留下。”他们都是希尔维娅的朋友,但又都和她不够亲近。在现场的人中,也没有一个德高望重如冯·德·舒伦堡伯爵的人可以发号施令。
罗玛莉·舍恩贝格左右为难,她和希尔维娅年纪相仿,关系极好。她来做这个角色是合适的。但她又觉得自己没有和希尔维娅亲近到那种程度,更不知道如何护理一贯体弱多病的希尔维娅,她害怕担当这样的责任。
护士从病房里转了出来,打破了这个僵局:“冯·施季里茨先生在这里吗?这份告知书,麻烦您签署一下,我们要给她用药了。”
人们纷纷侧目,施季里茨倒不是很在意众人的目光,他穿过人群问那位护士:“请问她怎么样了?”
护士上下打量着这位英俊绅士,揣度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亲近,病人的名字并不是“某某夫人”,但他又显得很关切:“我们要给她用药,接下来的要看上帝的安排。您知道她身体很差吧。”
施季里茨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有一些....先天性的疾病。我不知道用药是否有禁忌,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它写下来给您。”
护士向他点了点头:“没有您想的那么坏,您可以暂时放心她的情况,但您的信息对我们很重要,请您跟我来。剩下的人们,你们如果要等,可以去医院外面等,走廊里是要走路的地方。”
瑞士大使馆的外交官,曾经陪伴过希尔维娅去认领海因里希的尸体的提诺·索达提舒了一口气,他曾经目睹过度伤心的希尔维娅在生死边缘徘徊,很怕她再重演上次的场景——这样他没有办法和瑞士情报部门的马森上校还有她的亲人们交代。
冯·哈塞尔大使是在这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听闻消息,也放松了许多:“那么,诸位,我们不如各自散去吧。”
人们三三俩俩地散开了,罗玛莉·舍恩贝格却兴奋起来,她跑到冯·克拉姆男爵的身边:“您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要好的吗?”
冯·克拉姆男爵也很惊奇,但他毕竟是个绅士,不能在这种时候对男女关系投以这么大的兴趣——这多少有点轻浮以及本末倒置了:“不,亲爱的罗玛莉,我不知道.....我和施季里茨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们有各自的工作。倒是您.....”他压低了声音,“不是您要劝希尔维娅加入我们的吗?”
他说的“我们”,当然是指他们的反希特勒组织,他们的“密谋”。
罗玛莉·舍恩贝格得意地点了点头:“不错,我是这样提议的。我已经成功了,希尔维娅答应了我。相信我,克拉姆先生,没有一个威廷根施坦因会拒绝履行他们的诺言。”
冯·克拉姆男爵倒是不担心希尔维娅的人品:“你看上去很兴奋,罗玛莉,你又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我多了一个可以争取的人选。”罗玛莉笑道。
罗玛莉:#突然发现我那个高岭之花闺蜜有了男票##男票还是我早就看上想拉入伙的人#
施季里茨:?
希尔维娅:????
从这一章开始会有很多之前的人物和只出现在对话里的人物重新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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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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