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茨这样的军官每年都有四周假期,今年二月份在华沙时用掉一周,至于剩下的三周,本来计划留到圣诞节,加上明年的一周,可以去巴黎休一个月的长假。但情况有变,两位将军都暗示过接下来的战役恐怕会遭遇激烈的抵抗,他马上要调派到南部前线,最好在战前“放松”一下。
正好贝莱的身份证件也搞定了,似乎他们非去巴黎不可。
——
列车驶过茂密的森林,窗外的景色随着轨道的延伸不断变换,偶尔可以看见远处零星的村庄和麦田在夏日阳光下泛着微光。车厢里,空调发出低低的嗡鸣声,沉稳的节奏与列车的律动融合在一起,安抚着疲惫的旅人。贝莱靠在软垫椅上,透过窗户眺望远方,脸上难得带着几分轻松与期待。
戈尔茨坐在她对面,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随意又显得格外优雅。他看着贝莱,描述着巴黎的模样,仿佛将这座城市的轮廓勾勒在她的脑海中。
“女士们都喜欢巴黎。”他说,语气中带着些许自信,仿佛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那里有世界上最漂亮的时装,还有各种精致的甜点——马卡龙,你吃过吗?”
贝莱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在和平饭店吃过,但我爸爸说那边的马卡龙不正宗。他总说上海的西点比不上法国的,味道差了许多。”她顿了顿,突然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反问道:“你呢?你吃过蝴蝶酥吗?”
“蝴蝶酥?”戈尔茨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好奇,但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热情,“那是什么?”
贝莱撑着下巴,语速快了一些,语调也比平时更欢快:“它是用酥皮卷起来的,像一只小小的蝴蝶,中间裹着糖和黄油,烤好后外面脆脆的,甜甜的,还有点焦糖的味道。”她边说边比划,像是在向他展示这个点心的形状。
戈尔茨笑了笑,却并未显得太感兴趣。他微微耸了耸肩:“听起来还不错,但我对这些东西一向没什么兴趣。”他的语气平淡,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眼角的细纹却泄露了他隐藏的心思——他喜欢看她这样兴奋的样子,即使这些甜点和时装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贝莱瞪了他一眼,故作不满地说道:“你真的一点情调都没有。”
戈尔茨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声反问:“那你觉得情调是什么?是陪你吃那些甜得发腻的东西,还是带你去时装店买几套你根本不需要的衣服?”
贝莱没有回答,只是噘起嘴转过头去,看向窗外。然而,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笑意,像是默认了他的揶揄。
过了一会儿,戈尔茨的目光落在车窗的玻璃反射中,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他轻轻开口:“上一次去巴黎,还是两年前的事情。我还是个少校,那时候跟着军队占领巴黎。那几天,我们玩得很尽兴——阳光、红酒、音乐,还有……”
他没有告诉贝莱,在那几天里,他不仅享受了巴黎的风景,也沉迷于巴黎女人的风情。他记得那位罗莎蒙女士,记得她柔软的金发和带着香水味的肌肤,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名字和面孔在他的记忆中一闪而过。那些露水情缘就像战时的散兵,短暂却不可避免。
贝莱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更多的细节。但戈尔茨没有再继续,而是抬手看了看表,随后笑了笑:“巴黎很快就到了。等你亲眼看到那里的街道和建筑时,你会明白为什么人们总说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
贝莱低头调整了一下裙摆,嘴里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听起来像是一个军官的游乐场。”
戈尔茨闻言,微微挑起嘴角。他没有反驳,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对你来说,也许很快就会变成你的游乐场。”他的语调虽带着一丝轻松,但眼神中却藏着某种深沉的东西,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又像是一种复杂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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