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能当个人

柏林漫长的黑夜。

一路上,晕船,吃了东西,又吐出来。

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坐船了,即使再回到现代我也绝对拒绝这个庞然大物。

经历了这一夜折磨,我不想通也想通了。

这个名为陆瑾的美人儿的………应该是未婚夫?或许?我也不敢妄自下定论,不过这个男人好歹还有两把刷子,向房东租了个还不错的房子。名如其人,景明,一个喜欢以大家长主义说教人的年轻男性,大概24出头。长相倒是清秀的很,只是眉宇间总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淡淡的忧愁。

管他是什么呢,我四肢瘫在沙发上,有地方住有吃有喝我就不挑三拣四了。

这时景明刚好端着一盏茶杯,身侧还夹着几张报纸,大概又是从报社拿回来的什么最新报道,他见我如同烂泥扶不上墙一般的姿势,手指一推框子眼镜,流露出几分不满。

我顾不上他高高在上读书君子的那个劲儿,我只知道经历了这几天的奔波,我需要尼古丁,需要酒,更需要现在饱餐一顿。

于是我目光转向了厨房。

陆瑾还在厨房准备简单的早饭,一些面包,一点茶,还有点土豆。

德国人真是和这洋芋蛋子过不去了,翻遍了整个柏林也感觉就那几种食物换着样子做,倒为难了陆瑾,天天和这些食材做斗争。

我心烦的抓了抓头发。

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网络,什么都要用信件,更别说上哪儿搂包烟了,我连烟滤嘴都见不到。

‘姐夫’景明一般早出早归,为了在这个即将崛起的地方,作为异国人,更要谨慎的掩人耳目,偶尔他会和上学去的陆鸢一起回来,我就不用说了,据我对他们两个的反应和我本身的那些伤疤,大概我到这里就是那个老陆为了保护他大女儿所送来的‘工具人’,有事没事儿就是往家里一躺,实在不行去充当干活儿的。

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1937年的八月,我觉得一切是如此荒谬,似乎这一切都是一场我的噩梦。

景明偶尔会分享他在工作时得到的一些小消息,这个崭新的德国正在慢慢压迫国内的犹太人,一些相关的宝贵书籍,画,以及其他东西也被逐步销毁。

“多么可惜!现在我们再也看不到那些东西了。”陆瑾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学校里那些异样目光给她折磨了个半死,整个人也变得小了一圈。

现在的柏林,看似繁荣,实则内里如同被蛀虫腐蚀的美味浆果,正等着有人来采摘。

我耸耸肩,目光移向窗外。

有小情侣在长椅下谈情说爱,也有一些青年团的小伙子们聚在一起说笑,也有的老人在一旁读着报纸,眼里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惊喜。

我知道,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历史的洪流,早晚将冲刷这一切。

想到这里,我有些麻木的放下杯子,随便套了件不是那么引人注目的外套,准备去呼吸这满是硝烟的空气。

我越走脚步越快,我的大脑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越想越烦。

如果战争一旦开始,柏林对我们来说只会更危险,更深不可测,同时,战时物资也成了一大问题,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任何资本去保护自己,刀刃迟早会先指向我们。

我需要提前做点什么。

德国现在正是人心逐渐激昂的时刻,**的现象相对来说较少,所以,我更需要稳住性子去等待,等待那个时刻到来,等待着我能扭转乾坤的时候。

我不希望我死,我更不希望陆瑾和景明这两个刚和我熟几天的人死。

因为我们来自一个国家,一条心,更是我依赖他们的原因。

所以,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景明基本上从来不允许我出去,他的意思是,鉴于我在国内的‘恶劣行径’,也就是说,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我相当于被软禁一天。

哈,区区监禁,岂能困住本大王。

当然,今天只是带着我的主观想法去观察这个国家,我需要大量的精力去分析,我能交易到什么,用什么交易,能获取什么,我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兼职的话……相对困难,我觉得我这么出门迟早有一天被找麻烦。

所以,我之前学的德语就能派上用场了。

虽然没什么本地味儿。

我长叹一口气,在景气的街道上走走停停,遇到巷子就稍微注意一下。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小节铅笔(景明留下的),在有些发黄的本子上简单画了一个小型标记地图。

这个地方似乎总是在和我对着干,我刚画完最后一笔,天上的乌云开始聚集,不到一会儿就开始下雨。

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都回家吃饭了,距离也不是很远,索性我直接憋着一口气溜回家,我左拐右拐,靠着侧巷里的垃圾箱和木头堆,浑身湿漉漉的爬窗跳了进来。

很好,这对大家长小情侣还没回来。

一想到这,我不仅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嘴上说着只是朋友,可前两天夜里,我明明看见某人的手搭在美人儿腰上。

你侬我侬的,还死不承认。

我不禁想到,在穿越之前,我陆鸢也是个单身汪一枚。

苍天啊!不公平啊!我都过得这么惨了,怎么就不能给我来个帅小伙供我欣赏!

顾不上哀嚎,我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我素来对这些烹饪一窍不通,来到这之前也只会在原先的时间线煮点馄饨,再煮点火锅和方便面。

陆鸢啊陆鸢,叫你不学做饭,现在老实了吧。

我哀嚎一声,冲向厨房。

灶台上只有干巴面包,还有剩的一小段香肠,看着有些可怜。

该说不说德国的水质感觉很硬,如果不是我头发多,估计没出几周就秃成伏地魔了,我不敢想象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如果再多一点,我感觉我就要去柏林的精神病院报道了。

匆匆把食物都塞到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我摸了摸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心里有一丝不爽。

很好,非常好。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笑话,被硬生生拉到这个世界,承受我不该承受的东西,那些本应该是照片,黑白纪录片的东西,现在就活生生的上映在我眼前。

我服,但又不服,可惜老天捉弄人。

如果我能平安在这里度过一生,我也无憾了。

我怕,怕留个尸骨无存的结局,死得不明不白,死于谁的炮火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在血泊里,或者被哪个暗巷里的狙击手一枪爆了头。

得不偿失。

我关上门,躺在床上。

轮船上的一切东西我都历历在目,有在谈一些莫名其妙东西的商人,政客,也有一些贵族小姐们,总之,我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身上还混着甲板上的鱼腥味,令人作呕。

顾不上浑身湿透,就这外面昏暗的环境,困意来的很快,我胡乱的盖上被子,缩在里面。

好冷。

我这么想着,进入了黑暗的梦乡。

梦里,飞机的轰鸣声,侵略者的狞笑声,压的我喘不过来气。

似乎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听见了房门被拧开的声音,可是我眼皮沉沉的,一点反应都给不出来,像是被粘稠的东西糊满了全身。

陆瑾先是叫了我两声,疑惑我到底在不在家,发现我没回应后,脚步明显变得紧促且焦急起来,景明似乎还没有回来,真罕见。

我只知道我很想睡觉,逃避这一切。

随着卧室门被打开,陆瑾在门口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床边,用手贴了一下我还带着湿气的脑门。

“鸢鸢?鸢鸢!”

很明显的,我大概可能是着凉发烧了,头想被灌了铅块一样,脑子里仿佛有人在打架。

陆瑾很明显对这种事情有过无数次经验,她先快速的将我身上的湿衣物换下来,拿了一条干毛巾快速擦了擦我全身。

真是尴尬透了,我想。

迷迷糊糊中,我能感受到她蹲在床边,水一口一口的用勺子放在我的嘴边,这让我浑身发烫的躯体得到了一丝慰藉。

真是糟糕,我不应该这么麻烦她的,在铺天盖地的睡意中,这是我最后一次思考。

等到后半夜,睡的有些腰疼的我睁开眼睛,已经好多了,这身板子也是扛造,不愧是之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陆鸢。

陆瑾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而景明还没回来。

外面雨下得很大,非常大,电闪雷鸣一阵一阵的照亮这片压抑的空间,衬托的公寓像故事中在幽暗森林里的吸血鬼古堡。

于是我悄悄的将旁边的一床小被子盖在陆瑾身上,灭了床头灯。

我没有继续回到床上,而是蹑手蹑脚的关好卧室门,溜到客厅。

桌上依旧散落着一些德语材料,茶已经凉了。

我看向钟,已然是半夜十一点半。

景明为什么还没回来?

我心里疑惑起了大半,有了几个猜想,但是依旧不敢细想。

我怕这个结果。

但是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对那些商人的巧舌如簧,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或许凌晨他就回来了,我这么安慰自己。

只是不知道,新的一天,我还要迎接什么挑战。

从当初被拽走的迷茫,到现在的混乱,仅仅过了几周而已。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或许我们在历史书上并不能体会到身临其境的感觉,但当你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和你想象的是有绝对的差别,就像梦里的事物,突然呈现在你眼前一样梦幻。

就像有的时候,语言并不能表达出我们全部大脑里的情感。

没关系,不死终有出头日。

既然历史选择了我,那我也选择了它。

我会坚定的走下去,正如我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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