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坐在手工制作的木椅上休息,他把她抱到怀里,但两个人没法像平时坐在沙发上一样窝成一团,只能拘谨地直着脊背。她很快就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扭了扭身子表示抗议:“你不怕这把椅子塌了吗?”
他低头靠近她,“我们再做一把躺椅如何?”
他的脸靠的很近,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她于是用侧脸去蹭他垂落的发丝,再贴近对方的颧骨,轻轻摇晃着脑袋磨蹭脸颊接触到的细腻肌肤,她想起之前还在米德加时,难得天气晴朗,把脸埋在刚晒完的被子里,鼻尖也会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有轻柔的小刷子扫过她的眼皮,她知道那是对方柔软的眼睫。
她睁开眼睛,坠入对方的视线里,两张唇之间只有咫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打在自己脸上的温热的吐息。呼吸交融,那双唇覆上她的。她张开齿关,唇齿很快被侵略,她也不甘示弱,与对方交缠在一起。渐渐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边,她很快就有些分不清彼此的呼吸节奏,只是本能地吸吮着口中湿润的唇瓣。
一瞬间的分离,她掀开眼帘,瞥见对方清醒的双眼——他总是这样,如果不是沉重的呼吸和炙热的体温在提示她这个男人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她真的会觉得他是在毫无感情地拍摄一场吻戏。
来不及更深入地思考,她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进怀里。她故意使坏,叼住了他的下唇,牙齿陷入唇肉,用力一咬,那个能在眨眼间劈断大树的男人便发出了一声闷哼。她颇为满意地看着那薄薄的下唇上留下的牙印,这是对于他总是睁着眼睛接吻的小小惩罚。
萨菲罗斯哼笑出声,双手掐住她的腰把她迎面放到自己的腿上,“咬我做什么?”
“谁让你老是学不会闭着眼睛接吻的。”
——并不是学不会,只是不想那么做。就比如现在,他手掌游离于她的脊背,再次贴上对方的唇,毫无保留地掠夺口腔里的空气。睁着眼睛,就可以看到她紧闭的双眼下轻颤的睫毛,因为把握不好呼吸节奏而泛红的脸颊,在他的手掌下战栗的身体。他抚上她的后颈,指尖揉捏着那细腻的皮肤,明明脆弱得一用力就会碎在他的掌心,但她总是会用尽全部力气回抱住他,纤细的手臂揽在他的后背上,十根手指抚摸着脊梁,安抚的动作却进一步点燃了他内心的**。
他加重了力道,直到怀里的人发出了呜呜的抗议声才松开些力道,银丝牵连住他们之间小小的间隙。好奇怪,他明明不会出汗,可怎么觉得自己喉咙干渴得像是在烧?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些字眼,他分不出精力分辨那些字是“侵占”还是“杀死”,只是追逐着本能的**去啃咬眼前被吸吮得嫣红的唇瓣,血珠渗出,很快被他用舌尖舔舐,怀里推拒的力道没能让他冷静半分,他变本加厉地咬住她的脖颈,直到牙齿下薄薄的皮肤也渗出鲜血,他才饮鸩止渴般地咽下那些铁锈味的液体。
直到眼前的人出声,他才猛然回神,一向不出汗的他惊觉后背已起了一层薄汗。他伸出手抚摸怀中人的嘴角,而后是脖颈,白皙的肌肤上并没有任何伤口。
“怎么了?”敏感地觉察到他有些不对劲,安柏抬手想摸他的脸。
他却轻轻避开了。心跳如擂鼓,让他再也无法忽视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有个可怕的存在正试图操控他。直到刚刚,他都觉得自己能无视这些奇怪之处。但幻觉的出现已然成为事实。他完全无法从突如其来的掌控欲里抽身,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怂恿他,“占有她,将她变为你的同类”。什么同类?这些该死的词语让他忍不住一阵烦躁,一直以来尽力忽略的某些事实被**裸地摊开暴露在阳光下,想得越深入,眩晕感就更严重。
“又头疼了吗?”她顾不上在意对方突如其来的冷淡,想查看他的状况,却被甩到一边。
“抱歉,我......”他顿了顿,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
制作一把躺椅的工作并没有被提上日程,因为自从那天后,萨菲罗斯就有意减少和她的肢体接触。
……
……
隐居的这段时间,两人为了不被神罗追踪到信号,没有和任何人联络,但每个盖亚公民都能收到的示警邮件已经足够让他们明白米德加如今的状况。他们一起看向手机上“市区和贫民窟均有怪物游荡,请市民注意安全”的报道,尽管这则官方消息没有配图,但网上各个论坛充斥着相关的帖子,很轻易就能找到几张有“怪物”入镜的照片。
所谓的怪物,外形竟然与消失已久的杰内西斯酷似!
“这......?”她犹犹豫豫,还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这丑东西”给咽了回去。她看了眼萨菲罗斯的神情,压低的眉眼让人辨不清他的情绪。
“杰内西斯。”他用相当肯定的语句开了口。“他果然还活着。”
但报道里袭击市民的显然不是杰内西斯本人。即使他消失前身体状况不好,也绝不会以这么落魄的方式回到自己的伤心地。她想,祸害遗千年,这货没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他报复社会的决心显然很坚定,居然批量制作了这么多和他形似但明显不神似的奇葩生物,放到以前,肯定会被他以丑陋作为主题使劲念几篇古代诗以表嫌弃。
但杰内西斯一个人怎么可能搞得出这么大动静?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爱探讨生命意义的文艺青年,不是专门的科学研究人员。她和萨菲罗斯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猜想——荷兰德。
当时杰内西斯受伤不愈,萨菲罗斯想了解内情,却被荷兰德拒绝,安吉尔也语焉不详,杰内西斯更是在还在神罗养伤期间多次对他反唇相讥。如今想来,荷兰德想必知道内情,也有很大概率是红毛复仇怪的背后帮手。
没错,从看到这则新闻起,她对杰内西斯的印象就从中二的文艺青年变成了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恨神罗正常,她也恨不得冲进神罗大厦把不干人事的神罗高层通通枪毙,但杰内西斯这么一招,得伤害多少无辜群众,这事做的,她实在是瞧不上。
再反观萨菲罗斯,这么些年受的委屈比起谁都算不上少。当时和她一起声势浩大地甩开了神罗,走之前也没有杀心骤起去串几个神罗高层助助兴。她就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和杰内西斯一样到处杀人放火的场景。
她抬头看了看萨菲罗斯近在咫尺的脸,失神了一瞬。自那天他状况不对劲以来,他们这段时间都没有距离这么近过了。他总是有意地躲着她。连她晚上主动他都说累了要休息。
他思考得太过入神,甚至都没注意到她的视线,直到低了下头,与她四目相对。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微微后仰拉开了距离——又是这样避而不谈的态度。
但她今天不打算放过他。“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他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和我们无关。”
可他眉头紧皱的模样让这句话实在没有说服力。眼见他即将转身,她决定还是要与他好好聊聊。
她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不给他拒绝的余地。“你最近总是躲着我,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
“你之前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瞒着我自己一个人扛。
“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总不能连话也不和我说吧。不许再躲着我了,不然我会很难过的。”她把脑袋探到他面前,掰正他的脸四目相对,就这样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
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直到她的眼睛发酸,萨菲罗斯才叹了口气,妥协般捂住她的眼睛,“好了,让眼睛休息一下吧。我答应你。”
她这才眉开眼笑,就着姿势歪倒在他怀里。
……
……
在这番话疗后,萨菲罗斯终于不再躲着她,但他亲吻的动作总是浅尝辄止,她也不急,打算慢慢哄。
直到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个平衡。
——萨菲罗斯的情绪显然又陷入了低谷,她没追问,只是说自己想荡秋千。
——这个秋千也是他们一起搭好的,模样与两人共同绘制的设计样式分毫不差。萨菲罗斯推着秋千,她晃着脚尖冲向空中,闭上眼睛感受失重感带来的刺激,如果在空中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盛放的黄百合娇嫩的花蕊——这里的土壤比神罗要肥沃上太多,他们很容易就把花草侍弄得很好。
待到秋千停止摆动,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话,只是欣赏花园里经由他们双手栽种出的美景。
她有些不忍打破这样美好的气氛,但还是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对方沉默了很久,“杰内给我打了电话。”
她没讶异杰内西斯能联络上他,“这家伙说什么了?”
他斟酌了一会,“他让我到尼布尔海姆找他。”
她没想到销声匿迹的杰内西斯会提出这种要求,“所以你答应了他?”
“杰内的语气很认真......”
她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更多的解释。她本就因为这几日萨菲罗斯的状态感到担忧,如今杰内西斯还蹦出来搞事,她顿觉窝火:“因为他语气认真,所以你要到一个遥远的村子去奔赴一场见面缘由都不清楚的会面?他不会不知道你正在被神罗通缉。”
“安柏,”萨菲罗斯叹了口气,“杰内西斯是我的朋友。”
她被这“朋友”二字逗笑了。在她出面希望调节两人关系时不作回应,叛逃时连一句口信都没捎给萨菲罗斯,后来更是从没接通萨菲罗斯无数电话里的任何一个,他摆明了不顾及萨菲罗斯的立场。可萨菲罗斯依旧把他称为朋友,因为他的一通语焉不详的电话就要远赴一个根本没去过的小村庄。
“......”她不想在萨菲罗斯面前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只好把满腹牢骚吞回肚子里,“他连原因都不告诉你,你也不怕这是陷阱?”
“杰内西斯不会这么做。”
“哈。”她这回真的忍不住了,烦躁伸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该说萨菲罗斯天真吗,明明在战场见过刀光剑影,在神罗看透高层间的尔虞我诈,可在面对自己那两个唯二的朋友时,却依旧交付了一切的信任,哪怕是在被丢下之后。
她吐出一口浊气,正了神色,“我不想让你去,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想法。”
他闭上眼睛,她甚至能看到薄薄的眼皮上细小的青色血管,或许她闭上眼都能在脑海里描绘出来它们的形状,因为她很爱盯着他看。此时,那张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睁开眼睛,黑色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那里盛放了他短暂的脆弱,“抱歉......”
她呼吸一窒,他眼中的坚决让自己的担忧和愤怒变得毫无意义。明白自己的阻拦已然不能动摇他的决定,她偏过头避开他的眼神,置气般的言语里带着最后一丝期望:“我说,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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