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轻佻的家伙!在和殿下聊什么!呜呜呜太过分了……凭什么那种人就可以靠近殿下!殿下这些天都不和我说话了……”
门外,方塔索斯抱头蹲着,哀怨地碎碎念。
“你……现在这种状况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一旁环抱双臂的奥涅伊洛斯对他这幅落魄样毫不同情。
“我说你,没事学那个叫清姬的女人去夜袭干什么?先不提被殿下和那位冥后发现如何,清姬的生前传说我听说可就是因为爱恋太过执着才被喜欢的人避之不及。你效仿她,失败的结局不是明摆着么。”
“就算、就算是这样……呜……人家还是想和殿下贴贴嘛!小陛下又不在……”
“在陛下面前说话你可得记得把‘小’字去掉。”
奥涅伊洛斯揉揉眉心,冷不防听到小宇宙中墨菲斯出声:
“贴贴是什么意思?”
“呃,字面的意思?应该就是指整天黏在一起?”其余梦神揣测道。
“又是地上的人类创造的新词汇吗?”
“方塔索斯最近和那些人类走的很近啊。”
“噫——方塔索斯,这几千年我怎么都没发现你对陛下如此痴心?”
伊刻罗斯刻意加重“痴心”二字,本是想嘲笑一番,但没想到结果把自己恶心到了,因为方塔索斯听完不仅不羞愧,还脸红着把头埋进臂弯。
这家伙……不是彻底没救了吗!
“哎呀,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真让人不好意思啊~”方塔索斯周身都仿佛冒起了粉红泡泡,他像十分为难地扭了几下,想起什么似的又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总是揶揄人家!说的好像你们不想和哈迪斯陛下亲密一点一样!”
和陛下亲密一点……
对啊,仔细想想,可可爱爱的小陛下,坐在脚都够不着地的椅子上,为了不看谁都是仰视特意整天飘在半空,吃到甜食会不自觉地眯起猫眼,还未得到足够时间沉淀自我的他有时会表现得比另一个更活泼激动和孩子气,再借傲慢掩饰自己;
一板一眼的殿下,遇到疑惑的事情会习惯性歪头杀,总是正经地打出让人难以招架的直球,其实潜意识仍为人类思想的她在某些方面反而会因为保守无法适应,即使摆出面瘫脸也能看出的窘迫;
还有陛下……那位永远冷酷威严的冥王陛下,浓郁深重的长袍披在身后,胸前裸露在外的肌肤在火光摇曳下显出饱满而富有光泽的珠白,刀削斧凿的俊美面容在审视人间时始终带着神性高高在上的怜悯与宽容……
真好啊。说的也是呢。但凡其中任何一个向自己投去目光都会欣喜若狂心脏爆炸吧……!
“方塔索斯——!”
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些幻想是方塔索斯用小宇宙在大家脑中全屏播放、而不是自己主观回忆的奥涅伊洛斯一声怒吼,惊醒了大部分梦神。
当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吼声中有多少是恼羞成怒。
但反正他已经一脚踹出去了,方塔索斯即使反应灵敏地躲过,也因为被打断,不甘示弱反击起来。
两个神就这么毫无风度地在迦勒底走廊大打出手。
小宇宙联络中的梦神们同样纷纷谴责起方塔索斯对陛下的失礼或不嫌事大为奥涅伊洛斯助威。
方塔索斯暴怒:“我精选的!‘哈迪斯陛下单人cut’!无条件分享给你们你们居然白嫖不说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一群不敢直面内心的懦夫!”
“我告诉你们!诚实勇敢的人才有糖吃!所以就是我!方塔索斯!”
“夜袭被发现被殿下打进冷宫固然令我心痛万分!啊啊——一提起这些天的冷落我就感到神魂撕裂般的痛楚——但是,我也成功收获了殿下独一无二安然恬静的睡颜!这可是珍惜到连刚刚的单人cut都没舍得放进去的程度!这就是勇敢的果实!”
“我诚实!你们这群明明觊觎得不得了却只敢放在梦界里演绎各种小电影的垃圾!我今天就在这放话了你们敢吗!”
“放什么话?”
“当然是我要和殿下贴贴!和殿下困觉!要殿下从头到脚都……”
不行不能让这家伙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要变成R18话题了。
而且吃了豹子胆的某人到现在还没察觉是谁在问话,奥涅伊洛斯都像被这发言内容惊到了,停下格挡的动作瞪大双眼。
“等等!殿……”
“砰!!!”
夜月自方塔索斯身后跃起,将手中枕头用力砸下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方塔索斯,K.O.
“殿下小心一点!为了这种蠢货就不用您亲自出手了。”
奥涅伊洛斯侧身避过方塔索斯倒下的轨迹,丝毫没有扶兄弟一把的意思,转而立即关心起夜月。
夜月落地,摆摆手示意无事,但脸色明显黑得可以。她身旁站着的阿玛德乌斯则捂着嘴忍笑不停。
显然他们两神先前的对话都被听得清清楚楚。
“噗、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Master!”阿玛德乌斯夸张地大叫一声,眨眨眼向夜月靠过来,开始用奇怪的声线说话,“Master我也很诚实,你看今晚我能不能有幸进到你房间为你弹一夜……”
“不行不行不行!”还没等奥涅伊洛斯动手,从地上爬起来的方塔索斯已经光速闪现过来摁走他恬不知耻的脑袋。
“弹什么弹!你今天的份弹完了!还有说话好好说,离殿下这么近是想干什么?”
他凶巴巴地代替夜月回答。
“……”
夜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方塔索斯。”她扶额道。
“殿、殿下……”
大概是夜月的声音让方塔索斯联想起了几分钟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同一起暴露的多日来所思所想。他一下子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垂头耷脑转过身,用一副可怜的眼神和勉强的笑容试图引起主人的同情。
夜月叹了口气,将手伸向他毫无防备的脸颊。一头耀眼的金发因为打斗和摔倒沾上不少尘灰和汗水,它的主人却完全不知道自以为的凶狠威慑在他人眼中要打多少折扣。
少女眼神专注,白软纤长的手指在一团团金丝中梳理。
意识到她在做什么的方塔索斯下意识屏住呼吸,可独属于殿下身上的冷冽香气还是不顾他的意愿往鼻尖钻去。
不知不觉,他又红了脸。
夜月觉得她已经尽力了,勉强保证从这里走到房间的路上方塔索斯不会因为形象问题被人询问,她收回手,虽然不知道面前这家伙又因为瞎想了些什么露出羞涩的表情,但想必这个时候让他再学之前的自己大放厥词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不要夜袭了。”她想了想,还是这么决定了,“想陪我睡觉的话,方塔索斯变成之前女孩子的模样就可以了。”
“当然,中途也不许变回来。”
“!”
不止方塔索斯,其余二人都没有料到夜月竟然同意了这荒谬的愿望。
“殿下……当真?”
方塔索斯差点以为自己没长耳朵。
夜月没回他,只是抱起枕头转身就走,摆明不想多言。
方塔索斯追上去,还想再问些什么,就听到少女小声的嘟哝。
“这几天噩梦不断……但我知道是你陪着我才……”
“总之,谢了。”
“而且打也打了,夜袭的事跟你之前的表现抵消了。”
她的侧脸仍旧面无表情的老样子,并不存在什么“耳尖微红”的状况,只是方塔索斯仍能感受到她存在话语间的真挚。
他再度变身为“她”,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因为她没有料到心爱之人能察觉到自己隐秘的守护之意。
【亲爱的!!!!】
脑中,珀耳塞福涅发出抗议。
【珀尔酱也同意了留方塔索斯在身边对我的睡眠会有帮助。】
【唔——我是这么劝过你没错……但果然还是!离这种痴汉远点才对!】
在没听到方塔索斯那种“诚实”发言前,珀耳塞福涅原本没这么坚决,明明都打定主意在亲爱的睡觉的时候好好盯住这家伙谨防动手动脚就够了,但没想到敌人的危险程度超乎想象!
【决定了!你快跟他们说换一个!反正都是梦神!就算让墨菲斯那个阴恻恻的老古板来也不要这个不怀好意的狂徒!】
【没事的,珀尔酱担心过度了。】
什么啊?才没有过度!
珀耳塞福涅气得鼓起了嘴。
亲爱的太没防备了……以前交往时就这样!总觉得自己是男性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从不听自己的劝告和下属们保持距离!
【而且除了方塔索斯,我也相信珀尔酱。】
【珀尔酱会帮我看着他的吧,就像之前每次夜袭一样。】
夜月想起来第一次早上起来发现有别的男人在房间里,不过已经被绳子粗鲁地绑成麻花状系在床角。耳边是珀耳塞福涅叽叽喳喳地在告状,解释为了不打扰自己休息才擅自使用了身体进行处罚。
虽然夜月问为什么不直接丢出房间时,珀耳塞福涅没有正面回答,但在锲而不舍的夜袭和锲而不舍的捆绑之后她便自己从连续几日的梦境分析出了两神执意如此的原因。
【之后也拜托你了,珀尔酱。】
【好吧好吧……如果你是因为有我在才放松警惕的话,那这个话题暂且放过。】
像是因为说辞妥协了,珀耳塞福涅松了口。
转念想起曾经的一些事情,她又笑了起来:
【当然,我很乐意能帮上亲爱的的忙啊……以后有机会也要像这样多多依赖我吧!】
*
阳光明媚的天空,温和的微风和平静的大海。
有飞鱼在船身旁跳来跳去,还有飞鸟时不时落到桅杆上停靠。
他们的船只甚至遇上了信风,这广受来往商船欢迎的“Trade Wind”。
一切都顺利得无法想象。罗耶边拉着缆绳边想。
他的视线自身侧一望无际的海面再度转向前方某个伫立着的身影,默默在心里“嘁”了一声。
臭小子成天无所事事,不是站在船头装冷淡,就是在船舱里乱窜,也不知道之前和船长在船长室里谈了什么,最后船长竟就这么放任他整日里游手好闲了。
听霍博科他们私下的讨论,胆小的巴特有次起夜,就看见小个子站在侧舷炮口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他说他当时吓得一晃神,好像隐约看见圆形发亮的纹路。
船上几个上次群殴,打的最凶狠也是被揍的最痛的刺头,都因此一致认为那小子是个危险人物,搞不好跟邪恶的巫师有什么关联。
不过马里斯和另外一些被打服的人则十分维护他,那些人觉得,霍博科等人就是平日在船下作威作福惯了,不愿承认这次来了个狠角色,超级能打还深受大姐头宠爱。
而且……都知道异端裁判所是个什么地方,逼着人说鬼话还不一定活得下来,真要有人敢一下船就去告发……再也看不到那张漂亮脸蛋事小,同乘过一条船事大,指不定会出什么驱邪手段往自己身上使。
罗耶摸了摸下巴,寻思着得找个机会跟霍博科那群白痴强调一下利害关系。省得那群没见识过上层世界的无赖因为愚蠢拖大家一同下水。
【波达尔歌,有什么消息么?】
Ruler嘴唇翕动,发出的却是人耳无法捕捉到的声音。
【……】
不寻常的洋流与海底地震……看样子他那异世界的兄弟也快登场了。
最近的安然无恙果然只是暴风雨的前奏,只要再向大海深处前进的话……
有飞鸟鸣叫着从他头顶低低掠过,【我没事。】他对风精灵们,他忠诚的信使安抚道,【只是揍他一顿而已,这种事呆在肚子里时朕就很顺手了。】
【好吧……可能现在成长的差距会使过程悬殊一点。】
【你真的没问题吗?】人类少年十分担心这位冥王是在下属面前打肿脸充胖子,【顶不住就直说啊!你那弟弟可是已经当了海王!你现在这个年龄……是从肚子里刚出来还是抽完签才下冥界啊?】
Ruler不理会他。
嘿!被无视的生了气,想想直接抓住痛点发话:【那我问你,我跟你说的内裤你穿上了吗?】
【……】
【祖宗!你可别不穿!我这几天琢磨来琢磨去,算是明白你的打算了,你第一特异点看着还像个远程法师,搁这第二特异点被人贴脸打了,现在是想转职近战?】
【……】
Ruler这回不是以沉默无视了,他是真没听懂。
【祖……算了你也不是我祖宗,我说,小可爱,】特意学着之前德雷克船长的叫法,亲密地恳求,【你给自己加块布,你好好想想,到时候你在天上飘,海里风又大,下面一船的人看你秀……】
【……好了朕知道了朕穿了!】
脑中的声音立刻识相地闭嘴,心中暗暗腹诽这段对话为什么像极了操心的老妈和叛逆の崽。
过了一会儿。
【……但朕想脱,好奇怪……不能适应……】
藏在宽大长袍里的青涩身体不自然地动了动,向前又走了几步。
【你是不是要我再润色得更详细一点……】
【那不用了。】Ruler即答。
波达耳歌(疾行)是哈尔皮埃,鹰身女妖中的一个,她们原先是风之精灵,冥王哈迪斯的传令者,负责把死者的灵魂送往冥界。
←以上是资料,事实上鹰身女妖的姓名和对应翻译找了好些个版本……这边采用的可能和某些人认知的不一样,不过形象方面我是认同她们是奥林匹斯神系之前的本土风神,在奥林匹斯之后才被逐渐传诵成怪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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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方塔索斯想变得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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