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爱丽丝菲尔的治愈魔术并不包含变性这个额外的功能,说出这句话单纯是陈山烟想要玩梗。
“虽说罔顾当事人意愿强行把人绑到敌方大本营要求缔结盟约非常不讲道理,但是我认为间桐先生作为御三家派出的参赛者之一,理应对圣杯战争的残酷性有充足的认识,没有谁是绝对的朋友,也没有谁是绝对的敌人。”
陈山烟拿起开水壶冲好了几杯绿茶,将茶水一杯杯摆在桌上——明明是三位御主,和一位从者在场的严肃现场,但是当大家全部都盘腿坐在垫子上,榻榻米上的茶几上还摆着一篮橘子招待客人,并且大家穿的都非常居家的时候。
这个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无影无踪。
陈山烟看向卫宫切嗣:“你来讲我来讲?”
卫宫切嗣给了陈山烟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陈山烟现世看向间桐雁夜,又看向他身边那位身材高大,面容俊美文雅,垂着紫罗兰颜色长发的骑士。
真名为兰斯洛特的英灵。
“先解释一下,间桐先生,昨晚我们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也对您做了一定的治疗,期间我们发现你的身体饱受刻印虫的侵蚀,虽然它们也在维持着你的魔术回路运转,不过从你的生命安全考虑,我们选择性地灭活了一部分刻印虫,这样你的魔术回路既可以维持Berserker的现世,又不至于让他们继续损害你的身体。”
“当然,你的Servant在没有那么充足的魔力后就被迫接触了狂化状态,事实上,在我们对你实施治疗时,他就已经追了过来——不过没有关系,毕竟我们正在寻求和你的盟约。”
陈山烟停顿了一下,等待间桐雁夜消化,这个白头发的青年转过头打量着他从未见过的,自己Servant解除狂化后的真容。
察觉到御主的目光,兰斯洛特毫不避让,只是略表恭敬地低了低头。
“你这家伙,倒是意外好看……”间桐雁夜很快把注意力放回来,“Lancer的御主,还有Saber的御主,我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拉拢的,照理说,你们两组形成的盟约已经足以在圣杯战争中对其他从者形成绝对的优势了吧。”
“这是个好问题,”陈山烟微笑着打开投屏,“先让我从头讲起吧,这些知识,不知道作为间桐家族参赛者的间桐先生,又是否了解呢……”
“真没想到,居然会是兰斯洛特……”阿尔托莉雅脱下了黑色的西装外套,用手拄着扫把,就像她拄着自己的剑一样。
卫宫切嗣选择的新据点是一座典型的日式住宅,主体建筑采用轻便防地震的木质结构,空间与空间的隔断大多依靠纸屏风解决,这种宽阔通风的结构并不利于魔术阵法的搭建,从属性上来说也不符合,于是经过商议,大家决定提前布置为爱丽丝菲尔摘除小圣杯所需要用的法阵——就在这座宅邸靠后方的仓库当中。
仓库由于多年未用,已经积满了灰尘,就在御主们共商结盟事宜的时候,阿尔托莉雅和迪卢木多,在爱丽丝菲尔的指挥下清理了仓库,最重要的是把地板洗刷干净,以便绘制一个几乎覆盖整个仓库地上面积的法阵。
“怎么了?Saber?”在仓库另一端拖地的迪卢木多问道,“从昨晚你看见Berserker起,你似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怎么,再次遇见曾经的伙伴让你非常尴尬吗?”
“倒也说不上尴尬,只是……”想到昨夜自己在陪同爱丽丝菲尔给那位御主做完治疗后一出门就碰见等候在外的,曾经的下属,自己想要上前询问——为什么要参加圣杯战争,为什么甘愿以毫无理智的狂战士现世?究竟是由于怎样的执念,才会向圣杯抱以寄托?
曾经是圆桌骑士团首席骑士的兰斯洛特,你是否对我,这亡国的亚瑟王有任何的怨怼?我是否有哪里对不起你?亏欠了你?才让你在圣杯战争中总是不顾一切地朝我攻击?
这一切的疑问,阿尔托莉雅都想要找兰斯洛特问个清楚,然而当时面对阿尔托莉雅肉眼可见的探究和关注,兰斯洛特几乎算得上逃避一般,一边避开骑士王意图拦下他的手,一边确认御主安危后,立刻灵体化,风一般地离开了。
这些思绪实在太过复杂,阿尔托莉雅不欲说出来徒增迪卢木多担忧,再说对方恐怕也会因为自身的经历觉得不好受吧。
“哎,”金发绿眼的少女叹了口气,对着迪卢木多道:“Lancer,你想象一下,倘若出现在圣杯战场上的是你曾经的君主芬恩,你就会理解我的感受了。”
根本不用想象!迪卢木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如果这是真的,到时候自己的境况恐怕比Saber还要糟糕,因为一边是自己生前有愧背叛过的主君,一边还是现世发过誓言要效忠追随的新主君,到时候的画面,用现在的御主的说法,那就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修罗场。
迪卢木多不再出声,阿尔托莉雅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两名英灵的执行速度非常人可比,不过两个小时,这件仓库就被洗刷一新,光亮地简直可以照出人影来。
“那么我就进来验收喽。”爱丽丝菲尔看着走出仓库的两位骑士,阿尔托莉雅扛着扫把和拖把,迪卢木多两只手提着两大桶脏水,不过就算是如此高强度的清扫,他们身上的衣物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脏污。
美丽慈爱的少妇穿着高跟鞋轻轻踏入仓库内部,“啊,打扫的这么干净,让我觉得走进来都是在弄脏你们的成果呢……”
爱丽丝菲尔打量了这个焕然一新的仓库,带着笑意转头:“真是谢谢你们的打扫,如此光洁干净的地方,想必一定可以画出足以承载大量地脉魔力的法阵吧。”
“啊,切嗣!”爱丽丝菲尔看着卫宫切嗣和陈山烟出现在廊道上,“商谈地怎么样?Berserker的御主答应了吗?”
一向表情淡漠的魔术师杀手面上也露出些许笑意:“对方出乎意料地爽快,要求的条件很少,对我们来说也处于预估范围之内。”
陈山烟从拿起手中的一张稿纸递给爱丽丝菲尔:“这是我们拟定的最终版本的强制征文,签订对象涉及到我们三名御主。”
“这张纸就是征文内容的誊抄,怎么样,是不是条件非常轻松?但是恐怕对于间桐先生来说,就是他一直坚持到现在,并支撑他参加圣杯战争的执念吧。”陈山烟回想起在桌子上间桐雁夜签字时的利落,和流露出的对间桐家族与远坂时臣的恨意,不禁感慨道。
间桐雁夜对圣杯和根源完全没有追求,促使他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仅仅是为了搭救一个不幸遭遇间桐家御虫术的过继女孩,为了挽救她于痛苦的磨难中,除此以外,还有对家族安排的恨意,对女孩父亲做出的选择的恨意。
谈及对远坂太太,葵女士的感情,这位间桐先生仅仅是面露复杂的神色,随后表示,不论年轻时他对远坂太太抱有怎样的感情,此后余生,他都希望葵女士可以做最幸福的女人,他希望葵女士连带她的两个女儿一起,都可以幸福健康地生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姐妹被迫分离,一个女孩还要遭受非人的待遇,未来的圣杯战争中还要互相厮杀。
谈判现场的卫宫切嗣和陈山烟都注意到,间桐先生再怎么美好祝愿葵女士和两个女孩,就是不提孩子他爹。
多大仇多大怨啊。
于是强制征文中,间桐雁夜对于卫宫切嗣和陈山烟的要求仅有如下几条:
救出间桐樱,帮助她脱离间桐脏砚的控制。
治疗间桐樱被刻印虫侵蚀过的身体。
杀死间桐脏砚。
本来间桐雁夜还希望加上杀死远坂时臣这一条,但是考虑到Archer的难对付程度,陈山烟及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对不对?你现在杀了以后怎么跟孩子解释?再说孩子以后救出来你养?你拿什么养?你工资多少?还不是得去找孩子爹要抚养费?你杀了爹另一个姐姐怎么想?人家老婆怎么想?做人留一线啊!你真要杀,你起码得揭露这个男人犯了什么错不是?
强制征文在这一条上掰扯了很久,最后陈山烟差点掀桌子,给你脸了在这里给我讨价还价?你搞清楚现在我们是二对一!
卫宫切嗣围观全程,当即对盟友予以评价:不错不错,学会硬气起来了,你也知道圣杯战争上不能当老好人啊。
间桐雁夜为这三个要求付出的代价也挺对等,大致如下几条:
盟约缔结后,间桐雁夜不可与除枪组,剑组以外的其他阵营缔结盟约。
间桐雁夜应驱使自己的从者始终服从枪组,剑组对狂战士的安排。
三组在达成间桐雁夜给出的要求前不得互相攻击或命令第三方人员攻击。
三组皆不可违背法律,杀害除圣杯战争参战者以外的无关人员。
盟约达成,也就是说,接下来间桐家将不能够作为间桐雁夜的据点,他将和卫宫切嗣,陈山烟等人一起在这幢宅邸停留一段时日。
陈山烟无奈解释道:“所以我才要和迪卢木多尽快出门啊,爱丽丝菲尔女士,你看看,排除不用吃饭的从者,这栋建筑中一共有五个人要吃饭,原本储备的食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总是吃速食很不利于健康,那位间桐先生也需要营养补补身体。”
“而且即使你是人造人,也具备吞咽食物的能力和技能,马上就要摘除小圣杯,转化完成之后你的人体机能会大幅下降,不如在此之前好好弥补一下作为工具被关在城堡中的九年,品尝美食,体验生活……这些对你来说应该还很新鲜吧。”
爱丽丝菲尔觉得很有道理,“那么,就拜托陈女士了,不过你们两人就够了吗?如果遇到其他从者的话……”
迪卢木多:“请放心,以我的敏捷,保护吾主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山烟:“倒不如说跑的最快。”
英灵被如此打趣也不禁笑了起来,陈山烟用关切的目光打量了以下面前的人造人:“说起来,自从昨天晚上那次异动后,你的身体还好吗?”
那次充满魔力的异动立刻就被陈山烟连同爱丽丝菲尔的反常一起反馈给了参谋团,弄得大家深夜里紧急来了一次全面检查。
爱丽丝菲尔体内的小圣杯不知为何,魔力容纳地比之前更加充裕,连带冬木市的地脉和大圣杯所在的降临地,魔力也随之上升,结合参谋团给出的“另一方世界的圣杯态势减缓”报告。两个世界的圣杯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管道,将陈山烟所在世界的圣杯蕴含的魔力连接到了冬木市的圣杯中。
这些魔力的到来让大圣杯愈发不稳定,让小圣杯对于爱丽丝菲尔来说也愈发危险。
要知道,这些魔力可是经历了几次圣杯战争都未能降临的圣杯,崩溃之后残留的魔力的累积,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反英雄的残留,不知道有多少杂质已经进行了污染,甚至都不知道这些魔力的庞大究竟会不会把冬木的圣杯搞崩溃。
爱丽丝菲尔在最近一两天可谓经历了一波三折,先是忍受Caster的死亡带来的容器的填充,再努力驱动魔术回路为间桐雁夜治疗,然后被迫接受小圣杯内部魔力的突然暴涨。所以陈山烟才会如此担心她的情况,大家才会如此迅速地准备摘除小圣杯的各项工作。
毕竟现在的爱丽丝菲尔,说是勉强靠阿瓦隆剑鞘维持形态的易碎瓷娃娃也不为过。
“没有太大问题,”爱丽丝菲尔如此露出放松的微笑,安慰面前的女士,“再怎么说,只要Saber’还在我的身边,阿瓦隆就还能保护我。”
陈山烟叹口气:“但愿如此,希望我们可以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吧……那样,大家都可以抛却这样残忍的使命,迎来各自光明的前途。”
“那么,陈女士,再不去市场的话,最新鲜的食材可就要错过最佳时机了哦。请路上小心,我也非常期待你带来的中华料理呢。”
“好的,迪卢木多,我们走吧。”
早饭是用牛奶和燕麦应付过去的,陈山烟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乳糖不耐受人群,她可以喝下冰冷的盒装牛奶,热过的牛奶,酸奶,奶酪,甚至各种奶制品,但是她就是无法接受在早晨摄入任何牛奶,或许是因为空腹,或许是因为早晨总是更偏好温热的谷物,总之,陈山烟不喜欢在早上喝牛奶,今天早晨的早饭陈山烟吃的不能算好,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卫宫切嗣可以仅用一个汉堡打发他的晚餐,这简直就是对五脏腑的不尊重,冰冷的食物,分量还不够,陈山烟私下笃定卫宫切嗣一定有不轻的肠胃疾病。
既然早饭不满意,陈山烟就要在午饭上讨回来。
迪卢木多用肩膀碰碰她——这是现代生活时一起出去买菜养成的习惯,他指向蔬菜栏中的一个区域:“那些菜椒很新鲜,您要买一点吗?”
“我们买的是猪肉还是牛肉啊?”
“您好像都有拿。”
迪卢木多再次按了按右脸上的创可贴——考虑到冬木圣杯这么近,为了避免那颗黑痣没有地脉压制到处惹事,陈山烟干脆用一张创可贴“封印”了迪卢木多的被动魅惑技能,即便如此,这样英俊的容貌在来的路上还是引起了不少女人的注意和赞叹。
他从购物车里翻出包装好的生肉:“一块和牛肉,一块猪肉,嗯,和五花很像,不知道日本对于猪肉的分法和您家乡那边是否一样。”
“我想一想,猪肉,可惜材料不是很标准,否则就可以做东坡肉了,不过这边也有豆瓣酱卖的话,那么……我们再去买豆腐吧。”
“说起来这座城市也有中华料理的餐馆,您要不要试一试直接从餐馆买材料呢?”
“好主意啊,不过我看过了,离我们这里有点远,要是过去时间就不够煮饭了,姑且拿本地材料试一试——再说了,开在国外的中餐馆,我可不知道厨师是不是正宗的同胞。一想到所谓的草莓麻婆豆腐,我恨不得烧死这些异端。”
陈山烟精打细算,还考虑到间桐雁夜这个病人,打算弄个清淡的蒸南瓜,补血的芹菜炒猪肝……
“要不是条件不合适,”陈山烟让迪卢木多推着购物车,自己拿出钱包准备结账,“我一定会在那个桌子上弄一个火锅,天气越来越冷了,就应该吃火锅,等冬至到了就应该喝羊汤。”
“这才是人多的吃法嘛。”
迪卢木多看着自己的御主那样兴致勃勃地计划着不同季节的菜单,对方那样对往后的生活充满憧憬的表情也感染到了他,“吾主,按照两边不同的时间流速,圣杯战争结束后,我们回去恰好赶在冬天呢。”
“到那时,是不是就和您说的春节很近了?”
忽然被提起自己家乡的事情,陈山烟不由稍微恍惚一下,“直接过年还不至于,不过,我们回去的时候起码也到11月了,会先迎来冬至,新年元旦,之后才是春节。”
“看上去我只来到冬木市不到几天,在我那边,特安部他们都过完中秋了和重阳了啊。”
“这么一想,时间还真是过的快。”迪卢木多道,“您说过您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从冬木市回去之前,务必要记得来商场买保暖的衣物。”
“记住了,不过要是我忘记了……”
“我会提醒您的,您或许还可以为您的同事们买点伴手礼?”
“哎,这倒是提醒我了,我也得给爸妈准备一份,还有外公外婆,奶奶,我闺蜜……明明是来参加圣杯战争的,怎么搞的好像出国旅游一样。有时候我也会想:啊,就这样解决问题了吗?我的圣杯战争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未免太轻松了吧?”
陈山烟小心的把鸡蛋放在购物袋的最上方,迪卢木多帮她提住袋子,在鸡蛋放完后,轻松将一大袋东西从购物车中拎起来,另一只手推着空空的购物车来到附近的回收点。
他金色的双眼温柔地注视着女士:“但是,倘若您感觉到不轻松,也就意味着您遇到了您的同胞无法帮助您解决的问题,需要您亲自下场。”
“那样境况一定到了十分危险的境地,所以您觉得目前为止,圣杯战争还算容易的话,就说明您现在还很安全,这也算一件好事。”
陈山烟:“但是,战争越往后发展就会越困难吧,毕竟是大逃杀模式,圣杯战争本就是零和游戏,只剩最后一组人,还需要魔术师自留一枚令咒命令从者自裁;我们自打放弃获得圣杯,选择观察,解析甚至是摧毁圣杯的时候,就等于和所有参战主从站到了对立面——不过这一届圣杯战争也是走运,你看,卫宫先生也好,间桐先生也好,都是不追求根源的御主,相对好说话,才给了我们结盟的机会。”
迪卢木多:“届时我必会保护您,为您战斗,请您务必放心。”
“平常的生活……那样普通的日子……”陈山烟略显苦涩地摇摇头,“迪卢木多,如果我们真的还能从圣杯战争中活下去,回家的话——”
回家,多么充满温暖甚至是诱惑的一个词语啊,陈山烟在踏上冬木市土地的第一秒就在想着这件事,圣杯战争不过是挡在她与自己安心小窝之间的一堵高墙,是她要渡过的一条河,要走过的一座桥,必经的旅程和命中要渡的劫。
圣杯战争,对于她来说从来只是一种中间事物,圣杯战争算得上一种陈山烟为了获得安稳后半生必须解决的问题和一种不得已的手段,回家才是目的——她早已将自己与精神上依赖的家乡和故土,隔着这个冬木市与圣杯战争牢牢地栓在一起,任谁也不能阻止她。
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就想着要如何结束的一位御主。
察觉到陈山烟情绪有些低落,迪卢木多立刻握住她的双手给予温暖:“请您别担心,您一定可以回去的,您所向往的平凡,您所期待的未来,您都可以顺利步入。”
“我以骑士之荣耀向您担保,我会守护您直到您达成您的愿望。”
“那你呢?迪卢木多,”陈山烟看着他,显示出诚恳的,情真意切的神色:“虽然场地不太符合,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追随我,和我继续绑定这样的关系吗?哪怕你将不得继续你作为英灵的光辉荣耀,你将默默无闻,你将忍受我这么一个平庸的人?”
“在圣杯战争结束前,你还有的选择,你还可以选择光荣的战死,你还可以选择回归圣杯,回归英灵座,你还有和我和平分别的机会。”
“我固然希望你活下来,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遵从你自己的选择。”
“来之前,我还在苦恼圣杯战争结束后我们将保持怎样的关系,我还在担心着你要是一直固执于骑士道,一定要为自己找个主君定义价值该怎么办,但是现在我忽然想通了一点,那就是还是遵循你的感受比较好,你开心就好。”
陈山烟边走边说:“别人不能定义你,我也不能。虽说我确实希望你能过上幸福,独立和自由的生活,开启你的人生……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
“迪卢木多,我必须承认,我现在有了一点私心,在期待着你迎来属于你自己的人生的同时,我渴望在你的视野里占据一点位置,我期待着我们以后作为亲密的伙伴,朋友,还保持着这样友善熟悉的关系,这和我来之前跟你的聊天中提及的很相似,但那时,我更加关注的还是你个人未来的发展问题,我们之间亲密的联系是次要的,现在,你的第一个问题似乎解决了,那么我逐渐将第二个放在了心上。”
“我觉得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迪卢木多,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现在我们的关系,主从?君臣?这很生分。要说朋友,至交差一点意思……这种共同生活,一起陪伴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习惯真是可怕啊,要是你现在突然退出我的生活,我会很不适应的。”
“我想,这也算另一种非血缘的亲情吧……虽然听上去真煽情,但是我还是……”
陈山烟说不下去了,她看向一直倾听,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的迪卢木多:“听了这么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吧奥迪那先生?”
“很荣幸,我居然能在您心中占据这样重要的地位。”他的面上绽开几乎所有女子都会倾心(但很显然不包括陈山烟)的笑容,“承蒙您厚爱,知道您喜欢简洁的回答,那么我也直接表明心意好了——吾主,我愿意继续追随您,陪伴您,和您保持着现在这样亲密,友善的关系。您提及的那些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阻碍。”
“我也已经习惯了您,我对您的感受,正如您对我的感受一般。我渴望和您继续保持这样的关系正如您期望的一般——我也需要您,如果您离开我的话,我也会很不适应的。”
像是看穿御主内心的纠结和焦虑一般,迪卢木多恳切道:“这样,可否使您的愁容消解?”
陈山烟再次确认:“你承诺如此,你真心诚意。”
迪卢木多:“我承诺如此,我真心诚意。”
陈山烟抬头看向迪卢木多,这个从陌生逐渐与自己熟悉起来的男人,这个意外打破自己生活却神奇地融入进来的英灵,自己相识已久,共处一个屋檐下生活许久的同居人。
她实在忍不住,伸出手来摸摸迪卢木多那头造型帅气,但是手感出奇地好的黑发,最后上前与他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用手在英灵的背上狠狠地拍了几下。
“太好了——我真的——”
陈山烟也说不上来自己内心的喜悦究竟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迪卢木多的关系进入了某个新阶段,要用比较来说的话,是要比她和她大学同学还要亲密一些的关系!
抱歉啊闺蜜……陈山烟忍不住愧疚了一下下,你的等级降低了,可是,迪卢木多真的就有那么好……你要是见到他,你肯定也会把我的等级下调的。下次你来我家我补偿给你一桌好菜……
陈山烟有话直说:“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我们一起去吃羊汤,买年货,过年,要是没有疫情我带你出去玩!”
“好的,那么我也就期待您的慷慨和安排了。”
迪卢木多注视着自己的御主,刚才拥抱时情不自禁扶上她后背的右手微微搓捻,仿佛还在回味那时的触觉。
硬要说的话,呢子大衣能有什么独特的手感吗?他只不过在想着那时那紧紧的拥抱,将女士整个搂入怀中的真切感,那样温暖,那样的……
不可思议。
自己的御主,似乎并没有类似的经验吧,他方才在面对拥抱时还在内心暗自紧张,或者说期待——期待什么?你在妄想什么呢?迪卢木多?
如此在内心质问自己:吾主对你不过就是那样坦荡,堂堂正正的情感罢了,你这家伙,生前引诱主君的妻子还不满足,这一次终于把主意打到了吾主头上?
另一个声音也响起来:但是你必须承认,这样的悸动,如此熟悉,你已经有过经验不是吗?你很清楚,你已经从不知何时起爱上她,爱情就是如此毫不讲理,如同种子一般埋藏,等这苗株长到一定高度才会发现并且还难以根除!
啊啊,但是,守礼的骑士是不会允许自己再度犯下生前的错误的,御主与从者之间的界限不能越过,既然吾主已经为你规划好了最合适的位置与身份,那就该老老实实地待进去:最好的朋友,熟悉的如同亲人一般的身份……勉强算上圣杯战争的过命交情,知足吧。这就够了!
爱情,在得知它存在时是甜蜜的,在爱而不得时是痛苦的。
没来由的,迪卢木多想到自己在网络上看见过的一句话:爱,在大多数时候是打开苦痛大门的一把钥匙。
迪卢木多看着走在自己前面那个身影,她的一举一动其实早就在牵动着骑士的心。
或许吾主说的也对,过度亲密,联系密切的绑定关系确实会催生不太正常的感情,破坏一个人与其他人正常交往的能力。
可是我对此甘之如饴啊,吾主。
“我们回来了!抱歉,久等了,我们马上就去准备午饭。”
陈山烟转过头来,“迪卢木多,帮忙分拣一下食材,先把调料准备好……”
迪卢木多上前从她手中接过蔬菜,在不经意间,英灵的手指擦过了女士的掌心。不过陈山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注视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金色如蜜的眼眸中酝酿着难以解读的,复杂晦涩的情绪。
TBC
好了,到这一章我终于可以开麦说两个人达到了友上恋未满。
陈没有经验,她并不会第一时间对自己的情感做出定性判断;刷子有经验,所以会比陈更早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但刷子有经历,骑士与从者的身份让他更克制,他深知爱的痛苦;陈是人生头一回,第一次恋爱都是敢爱敢恨的(至少陈是这样的)所以陈会主动,更大胆。
那句话化用自下面这段互联网同人女锐评:
【看多了凹3上的东西就会发现,在欧美人眼中爱可以成为治愈一切不幸的良方,是人在洪水中漂泊时路过的最后一块浮木;但在东亚铜仁女看来爱的内核仍然是由痛苦架构起来的,谈到爱就必定会有挣扎,关系中权力的倾轧。洋妞笔下的苦难仿佛是一张铺向爱的圣坛的地毯,而在东亚人眼中,俘获爱才是拿到那把开启苦痛大门的钥匙。】
窃以为这很符合刷子经历过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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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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