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The Aquaintance of `Sla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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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最肯定的东西莫过于死亡。”

——让·弗鲁瓦萨尔(一三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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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寂静无声。接着远处出现耀眼的白光。

一股强大的电流在远坂凛小小的身体里激荡——也许,只是也许,这就是年幼少女体内的远坂魔道之血激发暴走的前兆。她浑身颤抖,手指抽搐,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仿佛体内的神经在痛苦中放弃了躯体的控制权,对这些反应已然无能为力。

那闪亮的光慢慢暗淡下来,最后完全消失。她悬浮无序的黑暗之中,一切都虚无缥缈。

女孩听见一声刺耳巨响,紧接着便是悄然无声。她感到天旋地转,头疼欲裂,然而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胸膛中的心脏砰砰直跳,年幼的凛感到一阵难以理解的恐惧向自己袭来。这时她听见一个声音说:“站着别动。睁开眼睛……”

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虚空。没有终点的世界尽头。

昏沉沉一片漆黑。空荡荡一无所有。

神志模糊的幼小的凛,无法控制地、低沉而无助地呜咽着。

【我、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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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都区,东银座地下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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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斯·德·莱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他苍白的、颤抖的双手之上,此刻正轻轻捧着一名少女小小的脸庞。他的动作那样小心,又那样贪婪,仿佛正在抚摸一样踏破铁鞋终于占为己有的宝物,又像在精心鉴赏一件脆弱易碎的艺术珍品。

那个头颅被他捧在手中的幼小女孩轻微地挣扎了一下。本已迷茫的眼神变得更加涣散,似乎对男人施压的动作和阴冷的气息感觉很不舒服,却显然根本无力挣脱。

凛的神智正徘徊于昏迷和清醒的边缘。远坂家特有的深邃美丽的眸子睁着面对这古怪男人的品评,视点却犹如没有聚焦一般直直地看向虚空。她的一双清澈湛蓝的漂亮瞳仁已经蒙上了一层雾霭,然而唯一不曾褪去的是一抹微弱却不屈的火焰。即使在濒临陷入涣散的意识里,凛仍然没有遗失自己的骄傲,而这令她即使失去了原本的光芒依旧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焕发出来。

一如那个已经消失于历史长河的法兰西少女。那种美丽和不屈,是令人在第一眼见到就感到目眩的光彩。

他浑浊凸出的眼球之中,慢慢地溢出了泪水。

血色的泪水。

险恶而不祥的色泽,却是带着真挚而虔诚的祈愿而流。

“你的眼睛……真是美呵……”

他以一种与黑暗形象不符的、带有极度幻惑迷醉意味的语气赞叹着。那手微微发颤,仿佛正和它偏执的主人一样渐渐染上不可思议的病态狂热。

他脱下手套,手指伸到她头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充满爱抚地落在女孩柔顺的头发上。也许他应该把她留下,作为自己的——

意识恍惚的小女孩忽然抽搐了一下。

不行。他突然想到。他不能相信她,就像他不相信任何人。所有人类的灵魂,最终都会让你失望。你可以相信仇恨,你可以相信死亡。除此以外,其他一切事物都会背叛。

那女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刹那间猛地放声尖叫起来。她的精神仍未清醒,然而她尖利的叫声中却充满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看着她精巧的头骨,看着她细瘦的手臂。然后,慢慢地,他再次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永远的圣少女啊……您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吧,嗯?作为、献给您的活祭礼的话……”

吉尔斯慢慢起身,走过幽深黑暗的地道,经过绘在墙上的油漆剥落的壁画,走向这处地下宫殿更深的深处。他仰起头,侧耳细听屋外传来的一声轻响。又是一声,比刚才更响,像撞击金属的声音。他知道那是龙之介在艺术之“创作”,心底感到一丝难得的祥和与平静。

他拉开了门。他看到房间里的十字架上钉着一个因遭受的痛苦而不断呜咽抽噎着的少女,橘色头发的雨生龙之介挥舞着“工具”,正兴致勃勃地用钉锤一下一下地把穿透她手心骨肉的“圣钉”砸进十字架里。而不远处,那个他们结识不久的、以基督教弑杀者闻名的犹太英灵莎乐美,就一言不发地侧身站在那与她年龄相仿的受害者相对的房间另一面。无视龙之介快乐而惊讶的脸,吉尔斯从黑色的长袍里伸出一只手去。

“旦那,很抱歉。果然‘人体圣祭’还是做不好,不过我——诶诶?”

龙之介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法兰西元帅伸出的那只手像老鹰的爪子一样按在那个正被捆绑在十字架上喘息着的少女脸上,如蜘蛛一样的五指逐渐用力。“噗”,那可怜女孩的头颅没一下就在他手中像水果一样被捏得粉碎。原本完整的颅腔被巨力挤压得猝然炸裂开,温热的脑浆混合着鲜血喷涌而出,刹那间溅了正站在受害者身边的龙之介满头满脸。

“这……哇哦!”

没有一丝留念。吉尔斯对一脸交织惊骇与崇拜表情发出感叹的龙之介,还有他身边观望着这一切的、神色淡漠的犹太英灵少女露出了满足而温暖地笑容,然后径自大步离开。

他看着自己的手。修长而苍白的、沾着血浆与脑髓的手。

他再次伸出那只手,轻柔地将地上半昏迷的凛抱起,抚摸过女孩柔软的头发。正如他刚刚用它轻易地捏碎过另一个少女的脆弱的头骨。

阴森而潮湿的地下室里。以杀戮者的身份现世的吉尔斯·德·莱斯男爵,温柔地抱着怀中女孩,用没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缓缓地呢喃出那个心头萦绕的名字:

“您一定会对她满意的……我的,贞、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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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市郊,山区138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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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木市深山区更往西的位置,绵长的国道背向着市区的灯光向西方延伸着。路灯稀疏的路面上几乎看不到有迎面过来汽车的迹象,深夜零时的国道,宛如被遗忘在这一片寂静之中。

就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有一匹白银的猛兽飞驰而来。

“喂喂,速度相当的快吧?这个~”

满脸得意笑容握着方向盘的爱丽斯菲尔说道。而坐在副驾驶的充满紧张神情的Saber只能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梅塞德斯·奔驰300SL。“她”那充满典雅韵味的流线型车身仿佛贵妇人一样稳重,而并排的六缸发动机所发出的咆哮又如野兽一般雄壮。

“真,真的出乎意料……技术高超……的,驾驶呢。”

弯度极大的蛇形弯道对于高速行驶的车辆来说是相当危险,再考虑爱丽斯菲尔豪放的挂挡技术和歪歪扭扭的路线。在这山路被其他Master袭击和爱丽斯菲尔的驾驶技术究竟哪个的危险性更高一些呢——就在Saber半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杀气凌空而来。

“停车!”

“哎?”

Saber顾不上与爱丽斯菲尔解释,直接向驾驶席探过身子一只手抓住方向盘,接着伸出左脚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去。幸亏在急刹车之间恰好都是直线行驶,车子并没有剧烈的旋转。梅赛德斯的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滑行着冒出一阵白烟。

在公路前端、被梅赛德斯的大灯所照亮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姿态怪异的身影。

“Saber,那是——”

看到这景象的爱丽斯菲尔马上失声叫道。

样式古老的豪华长衫,漆黑的质地上点缀着血一样深红色的花纹。面前那身材高大的人影,好似无视飞驰而来的汽车的危险一样,坦然的伫立在道路的中央。

那个凭空出现的奇怪男人有着异常巨大的双瞳,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夜行动物。而纵使排除这些奇异的地方不看,在这样一个时间地点出现这样一个人也一定不会是普通的路人。

无疑是英灵。为了争夺圣杯战争的胜利而厮杀的英灵。

“……Saber。”爱丽丝菲尔低声叫道。

Saber回头看了银发女性一眼,一言不发地肃然摇摇头,然后快速打开车门,走进寒冷的夜色之中。夜风吹拂着树木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里混杂着轮胎因为摩擦而烧焦了的气息。

她再次看向那个形貌古怪的男人。对方在笑,不明原因的笑着。而且那也不像是慷慨赴死的战士所发出的笑容——困惑的骑士王再次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相貌。眼前这位奇异的英灵为什么会这样笑呢?简直就好象与失散多年的爱侣重逢一样的表情,充满喜悦的脸上闪耀着愉悦的笑容。

而就在Saber困惑不明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做出了更加令人不解的举动。

那人恭敬的低下了头,好像觐见国王的臣子一样跪在柏油路上说道:

“恭候多时了,圣女殿下。”

“嗯……”

Saber越来越搞不清楚情况了。虽然她前世作为国王也接受过无数英雄豪杰的跪拜之礼,可是对眼前这个男子却没有一点印象。这个男人并不在她曾经的臣子之中,况且,“圣女”这个称呼本身就非常奇怪。毕竟阿尔托利亚作为亚瑟王统治不列颠的时候,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暴露出自己本是女性的真实身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Saber最终皱着眉说道:“也许是你什么地方搞错了吧,我想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

“啊——啊啊啊啊……”

男人突然间好像非常伤心一样的呜咽着,同时双手猛地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刚才一直都非常戏剧性的优雅表情忽然更加戏剧性地变换成一副异常狼狈的落魄相。他突然抬起头来,颤声说到:

“哦哦,您怎么能这样讲。难道您不记得我了吗?是我啊!我是您永远最忠实的仆从,您布列塔尼半岛之上的永远追随您的骑士啊!我一直都期待着您的复活,一直都等待着能够与您再次相见的这一天,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这里的。我的圣女!我的爱人!”

“布列塔尼?” Saber对于这个怪人不着边际的话语开始觉得焦躁又无可奈何。“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着邪异的暗色巫术长袍的男人平静了一下,接着说:

“我的圣女,你不愿意承认也是情有可原的。本来比任何人都虔诚、比任何人都对神深信不疑的你,却被神给抛弃了。在妳被判定为魔女而火刑处死的时候,神没有给妳任何的帮助和救护。妳现在这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本来就不是——”Saber感到莫名其妙。同时一股和恐惧完全不同的令人厌恶的感觉在心中泛起,简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说“火刑”……

“神啊,你为什么对我那高洁美丽的圣少女如此残酷!”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没有理会Saber的想法,而是满眼被悲伤充满地呼喊着。他根本就没有听到Saber的话,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面对眼前酷似贞德的金发少女,他为自己结论深信不疑,对于Saber否认的回答一点也听不进去。“快醒醒吧!圣女!您的吉尔斯已经回到了您的身边,请您不要再迷惑了!”

“好了好了!请你适可而止吧!”已经忍受不了的Saber,对跪在地上的男人露出厌恶的神情喝斥道。“如果你也是Servant的话,就收起你的诡辩,依靠堂堂正正的战斗来夺取圣杯吧。就让我Saber来做你的第一个对手!不管你究竟是来自何方的英灵——!”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吉尔斯男爵双眸中那狂热的火焰,骤然就消失了。

刚才他因为那激动而扭曲的面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来看这Saber,在视线中蕴含的那种强大的意志力却没有一点衰退的迹象。

这是暗下决心的眼神,他只是把自己的执著换成了更加坚定的意志而已。

“不管我是来自‘何方’的英灵?看来您是真的认不出我来了……妳的心仍然还被神封闭着吗?我尊敬的圣女殿下。”

吉尔斯阴沉的声音之中已经没有刚才的叹息。

“那就非常抱歉了。看来有必要对妳进行强制治疗。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一定会为妳做好一切的准备的。”

黑色的长袍一下子向后飘去,与Saber之间离开很大一段距离。重新站起身子的吉尔斯和刚才跪在地上哭天抹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似乎能够将大地全部用鲜血染红的霸者威风,那是不只英灵、甚至连暴君都会感觉到畏惧的压迫感。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敌人——直觉告诉站在一边的Saber这一点,绝对没错。

“我向妳保证,贞德!”那个男人含着一种似乎悲悯又似乎残酷的笑。“这次既然见面,我一定……要把妳从神的诅咒中拯救出来!”

“那就请你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吧!”阿尔托莉亚神色坚定地大声说道。

然而,正当Saber拔出利剑,面对着严阵以待的冷漠面孔——就在这时,眼前的吉尔斯男爵,却突然默不作声地解除了实体化状态,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走了?”Saber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为什么?那个奇怪的男人,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少女Saber有些怔怔地转过身,下意识地朝向爱丽斯菲尔所在的奔驰车,往回走去。一边走着,她带着一脸自己也不是完全了解的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满口奇怪话语的Servant……似乎和其他英灵有些不同。或者说,他和普通的被圣杯召唤而来的英灵在什么地方有些不一样。虽然这种近似第六感的感觉连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以她现在左手被封印的状态与那个人战斗的话,总是感觉过于危险。

还好。看来那个神秘的英灵也是对拥有最强抗魔能力的Saber有所顾忌,所以这一次没有敢出手吧。阿尔托利亚长出一口气,怅然地想。只不过,不知道下次对上他,会不会……

“谁——!!!”

正在这时,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在一瞬间骤然打破的了Saber的冥想。

——!

“……爱丽斯菲尔!!”瞳孔猛然收缩,金发少女顿时发足狂奔,同时不可控制地、惊惧地喊了出来。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他的举动,根本不是要抽身离开——!

喷涌而出的血光,在刹那之间如一道厚重的幕布蒙住了骑士王Saber的视线。

爱丽斯菲尔。他的目标是——爱丽斯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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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略血腥,嗯。

(妹子这下真要黑化了...不晓得还掰不掰得回来QAQ,说好的“Stay My Blade from the Flesh of the Innocent”呢)

法兰西元帅:吉尔斯·德·莱斯

实际·职介:【Slayer】,屠杀者/虐杀者

筋力绝对不是E啊……看大帝呆毛哪个能徒手捏碎人类头盖骨的,就只元帅有这手恐怖的指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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