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的寒夜,无风无雪,却有一阵阵奇异而妖异的暗香浮动。
远处的路灯突然间变得仿佛一片片粼粼的鬼火在夜色中闪烁。
刚刚消失的黑袍男人此刻正赫然站在路面的另一头,毫无芥蒂、也毫无缘由地向她深深微笑着。眼前的男人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笑呢——那是一种比面对素昧平生的英灵深沉得多、也邪异得多的笑容,而他裹着暗红色披风的周身仿佛在弥散出一种如同弑神染血般的气息,分明是那样虔诚而近乎悲恸的目光,在少女眼中却显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阴惨与恐怖。
不要多想。阿尔托莉亚告诫自己,同时如疾风般冲破寒冷的夜气向前狂奔。
路面突然间似乎变得很滑,仿佛不知何时凝固之血已经结成冰。阿尔托利雅在心中强行消除所有疑虑,凝注全心精力向敌人俯冲过去。只要赶在那个男人之前回到爱丽斯菲尔身边就可以了,否则……
否则,作为亚瑟王的我,就愧对了一位骑士面对发誓必须以生命来保护之人的职责!
那个暗色长袍的怪异男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沉浸于回忆般地微笑着站在那里,距离她发誓保护的人仿佛那样远又那样近。他手中一本带着诡异气息的沉重厚书垂直地悬垂着,一边却用那种亲切而令人发寒的目光近乎贪婪地盯视着她,又似乎在刻意等待剑锋到来的一刹般毫无动作。
凄迷的血雾,迷漫着大地。然而阿尔托莉亚眼中却已没有一丝杂念。誓约胜利之剑紧握在手,她心里已只剩下一个念头:“用这柄剑去救爱丽斯菲尔。”
杀意凛冽的不列颠之王高举宝剑,疠风挟裹剑锋猛然挥出。
出乎意料地没有遇见陷阱。马上、就要到达那里了——
一剑击下。
血溅起。拼杀的双方彼此退开一步。
那个男人仍在微笑。持剑的银色铠甲少女右手却开始微微颤抖。
宝剑全力挥出的一击,她却并没有砍中目标,而是突然之间毫无预兆地遭遇了未曾料到的某种血腥活物的阻碍。明明极近的距离,原本应该是斩上独自站定的怪异敌人的地方,却骤然被如同可怖的肉质魔墙般逼近而来的丑陋魔怪密密层层地遮挡缠住。
此情此景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然而,这并不是足以令身为高洁骑士王的阿尔托莉亚不由自主颤抖的原因。
是她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瞥见的、那团魔物变成鬼魅之前的“原型”基体,使她如被电击般头皮发麻,无法动弹。
——“它”,是人。一个突然被那人抛出来的、血淋淋的年轻女人。头颅的部分已经被捏碎成惨不忍睹的碎块,血浆和脑髓在她周围凝固成一片片浓黏的糊状污迹,然而从姣好的身材和她身上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明丽的浅绿色洋装上,仍然令人不禁推测这个女孩生前是个可爱的美人。
眼前的景象,悲惨得令人发指。可是,就在转瞬之间,连这可怖的场景亦猝然破裂,甚至包括那具唯一保留下来的、没有头颅的姣好残躯……
就在她错愕的一刹那,那个无名女人的躯体突然像装满血浆的水袋一样炸裂爆开,所有恐怖的触手怪物如寄生的巨型水蛭藤蔓般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从她原本的身躯里疯狂窜出来,密密地扑向骑士王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紧攀附缠住了她的剑,她的盔甲,她的躯干、四肢与脖颈。
阴惨而湿滑的粘滑触手,温柔而恶意地勒紧,摩擦舔舐着不列颠金发少女那敏感的皮肤。那一刻,她突然回想起不久以前那股若有若无的诡异暗香究竟从何而来——那就是这种由□□与鲜血之中滋养生出的、魔物所缭绕着糅合血腥与暗之蛆虫的妖异香气。
同一时间,围绕着阿尔托利亚一直忧心忡忡、严阵以待注视着的梅赛德斯车体,异变陡生。
海葵一般污秽而邪异的无数触手魔物,骤然间如同雷霆般从地下猛然破土而出,紧紧围绕、甚至很多毫不费力地直接轰然贯穿了银白色的流线型钢铁车身。
那里是爱丽斯菲尔——她还在车身的里面——!
被魔物骤然卷住身体的阿尔托利亚目眦欲裂,带着无比的恨意瞪视着依旧安然立在不远处对她微笑着的男人。
“你究竟想要什么——!”身躯被绑缚住的金发少女怒吼道。
那人深沉而平静地微笑着,叹息着。似乎很怀念,又似乎很温柔。
“——你。”
他一声长叹。那个她从没见过的男人,含着异常深沉悲悯的微笑深深看向她,对她极其温柔、极其伤感地缓缓倾吐着。
“——我想要的,是你。”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
————————
地下道的门大开。门外却只是一片昏暗。
没有人,人影也没有。
风从门外吹入。
深夜的海风,清冷如水。另一股气息却森寒如冰。
——刃锋已迫近眉睫。
龙之介偏头一瞥门外同时,毒针般的两支短刃已回刺,刺向他的眉心,刺向他的咽喉。
他侧身一闪,突然破声狂叫。
惊心动魄的吼声,霹雳似震撼厅堂。
暴露了袖刃击杀的莎乐美脸上漠然一片,没有任何言语,亦没有丝毫犹豫。
眼眸微垂,她的视线亦已瞥见了眼前面容扭曲的男人手中,唯一剩下的那样东西。
那也是刀。锋利而精致的薄刃单刀。
刀上有血。人的血。
血滴下,尚未凝。
那无疑同样是把杀人的刀。染上过无数人鲜血与死亡的刀尖,带着惊怒和颤抖迎上对面而来的猝然攻势。
——却永远,也无从能够拯救他自己的生命。
然后他就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柄利刃已刺入他的左胸肋骨间,手起刃落,穿透筋肉与骨髓。最后他只看见了一道淡淡的刀光,淡得就像是黎明时初现的那一抹曙色。
一柄太薄太快的细刃刺入再拔出后,伤口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即将出口的第二声尖叫,生生卡在年轻的日本狂欢杀手那干涩的喉咙里咽下,如消音般再也没有机会向这个世界喊出。
黑发长袍的犹太少女后退一步,没有再看他残留着惊愕的死寂双眼。
“叮——”
刀落地,溅起金属的脆响,回声不歇。大地染血。
正在快速流失生命的躯体上,唯有手腕上一抹幽幽的暗蓝色光华,兀自从那枚来自黑魔术的细环形手环放射闪烁着诱人堕落的魔力。
“忘记告诉你。”她俯下去身,面向倒地不起的、看上去已与尸体无异的连环杀手,低低地说。“其实,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真正杀得死你的。”
“可是啊,你看——”她朝地上的‘他’微微笑着,尽管对方已经根本无法目睹她空虚而明媚的笑颜。希伯来族少女眉宇间有着奇异的怅惘,语气却出奇地平静,“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试试、怎么样才能来把你多杀掉上几次才可以的呢。”
夜更深。她霍然转身,一语不发,离开这个黑暗血腥的洞窟,径直走了出去。
“愿你永远记住我的罪孽,正如我将记住你所有的;”少女神色空茫,无目标地、独自一人地无声诉说,“愿你如我,灵魂伫留在地狱永无安歇。”
冷月如弓一样弯在半空,暗淡的月色斜射在漆黑的地道之中。
门紧闭,上面雕刻着的平凡而妖异的花纹,在夜色中仍然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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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飘血腥。
天地间杀气仍重。
Saber眼瞳中燃烧般的杀气也未散。
吉尔斯·德·莱斯的眼瞳却并无杀气,目光温柔得有如三月春风。他的面庞也被温暖而怀念的柔情所充满。
然而他的行动却全然称不上友善与温柔。
起初束缚着Saber周身的魔物并没有明显的动作。初看上去仿佛是乌黑蛇群般的腥臭怪物,像由无数条怪蛇盘旋在一起所组成的恐怖生物;然而那个东西全身覆盖了两腮般大小的吸盘,绝不是蛇群那么普通的东西。它们扒在她的身上、盔甲上、剑上,缓缓地律动收缩着,似乎没有目的地散漫游弋着。
紧接着,毫无征兆地,那些团成密密麻麻的魔物触手猛然间骚动了起来。
包裹着阿尔托莉亚的触手急速地盘卷、拉拽。手腕一般粗细的触角,瞬间伸展开来缠绕在白银盔甲上,开始用力紧紧地束缚Saber的双手双脚。Saber朝着些微的空隙移动,却被背后伸出的触手卷住脑袋。尽管她在被触手绞起之前反射性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但是在之前战斗中被击伤而不听使唤的左手只是空虚地滑过了触手的表面。
然而真正可怕和令她感到焦灼的却并不是这个。
只在一瞥之间。是爱丽斯菲尔的遭遇令骑士王少女发出了愤怒的惊呼。
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恐怖声音中,以强悍稳定、车体坚固著称的德国轿车,原本强硬的钢铁结构,竟在片刻之间被看似柔软的触手、如捏扁纸箱一般迅速而轻易地勒成了扭曲破碎的空壳……
一瞬间Saber的心仿佛坠入无底的冰窟。简直是命运的嘲弄,刚刚还对自己意气风发微笑着的爱丽斯菲尔、那样娴雅美好的女性……难道在圣杯战争初始就将如此悲惨地香消玉殒,如此不值得地被毁灭在污秽的魔怪之手、被压挤在汽车残躯之内——!?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焦虑一般,突然间,爱丽丝菲儿的身影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Saber近乎战栗地长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秒,眼前更加恐怖的景象,令银色铠甲少女那瞬间短暂的惊喜荡然无存。
因为紧接着展现在她眼中的,是白皙美丽的人造人女性被那些血腥晦暗的触手重重包围的画面。
银发女子境况显然比Saber更加危险。她是被那些触手从破碎的车体之中直接吸附住身体拽吊出来的,可美丽的人造人女性在这一刻的神志却依然是坚强而镇定——她努力对不远处的金发少女露出冷静安抚的微笑,仿佛无形中传递着坚定和信任的光芒。
“——Saber……”
爱丽斯菲尔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相反,在脆弱美丽的外表之下,她是一位具有极其出色天赋的炼金魔术师。但是,这一切发生得无疑太过突然、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被困在车身之中的女性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罗织魔力来面对变故布置自己的防卫之网。
可是,与此同时——那些丑陋骇人的、蜿蜒滑腻的魔物触角,片刻之间已然肆意伸展,并进一步缠绕在爱丽斯菲尔的身上。那甚至绝非仅仅是简单的吸附,挣扎只会让这些触角束缚得更紧。更加骇人的是,那团软体动物似的、湿滑而扭曲的魔物,其根部竟诡异地附生着带有刀片般牙齿的环状口器,锐利无比的口腔犹如鲨鱼,给人难言的恐怖感。
“你给我、放开她——!!”
神色凛然的金发少女咬牙怒喝道。
那个怪貌的男人却只是深沉而惘然若失地微笑着。他默默地、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混合着奇异的欣赏、哀怜与迷恋。他就这样带着令人心底发寒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Saber在愤怒中的一举一动。仿佛满怀深情,又像是沉浸于回忆的深思。
而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银白色头发的女性在压力之下已被迫变得双脚悬空,渐渐变得脚尖触不到支点。轻薄的衣物被割破,大大小小的伤口开始爬上她白皙的肌肤。那些错乱的触角甚至不满足于表面的束缚,开始撕咬缠绕在她悬空而无力挣扎的双腿。
“混账——!”阿尔托莉雅不禁再次发出嘶哑的怒吼。
少女仍然紧握剑柄的手指蓄力般暗暗掐紧收缩。为荣耀而战的骑士,决不允许在眼前这样的邪恶面前退缩,因为如果那样,她就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最大力量和武器。必须要救爱丽斯菲尔,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只有放手一搏了——!
血色凄迷。风更冷了。
阿尔托莉亚却已完全不觉得寒冷,亦感觉不到愤怒。她再次用力握紧手中的荣耀之剑,所有悲恸和怒火都已化作了将这个毫无人性的恶魔从人间铲除的如铁决心。
以骑士之名与亚瑟王之荣光发誓,邪魔,我手中之剑就是为消灭你而存在——!
魔怪的集群一起吼叫着,它们一边发出不知是欢喜还是憎恶的异样怪声,一边向着包围在中心的执剑少女骚动着。就是现在……
“——风王之锤!”骑士王高声向那尊贵的宝剑命令道。
转瞬之间,在旋卷的大气正中,闪耀出黄金的璀璨光芒。
守护圣剑的超高气压集束,被从无形屏障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有如凶猛的龙咆,轰然迸发出来。
一击必杀的秘剑,是宝具“风王结界”的变通使用。在昨晚对Lancer之战中是为了加速突进而放出了这超强的风压,如果向着敌人放出的话就会成为横扫万军的暴风铁锤。
像固体一样被凝缩的超高压,如同疾风一瞬间将裹在Saber周围的魔怪们粉碎!
就仿佛被看不见的巨人之手横扫大地一般,在被气压吹散的那个瞬间,魔怪们的包围被完全崩裂贯通着散了开去。
趁现在这个机会——!
Saber冲着刚刚将触角魔物们打散开的空隙猛冲过去。视线恰好成一个死角,眼角的余光却依然斜向紧盯着那个神秘诡异的黑袍男人。现在还没有晚,只要能够及时抓住机会回到爱丽斯菲尔身旁……
“Saber、小心!!”
视线中紧盯着的银发女子突然大声叫了出来。
——怎……
面对爱丽斯菲尔高速冲锋的少女一瞬间不明所以。本已全力以赴的阿尔托莉雅,一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并未对向敌人的侧后方会有什么不对,然而——
“——锵!”金铁交接的声音骤然在她的侧脑后鸣响。
金发少女急速刹住冲锋的步子,俯首曲膝、快步旋身闪避,然后猛地回头。
一柄笼罩着淡淡暗色脉络的细刃在她视线中铿然落地。同一瞬间,她急剧放大的碧色瞳孔中也看清了一秒前被那柄细长飞刃斩落的东西。
有人,为她击落了来自暗中的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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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般的心神疾转。而她也看清了究竟是什么向她发动的偷袭。
毫无疑问,她在一刹那间经过的意识中,原本已准备好要看到和面对的是比那些触手怪物更加邪恶、更加恐怖上百倍的恶魔——既然认定是那个唤出了魔怪之人所使出的暗器,那甚至很可能会是完全由异世界召唤而来的、完全违逆世间法则的妖物。
正因如此她才会在看清那件偷袭她的真正武器时,变得一时完全错愕而无言。
因为那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一把毫无特色的精铁匕首。比那柄不知是从何方谁人手中神秘投掷而来、奇异地为她解围的飞刃更加平凡无奇——然而,这样两件默默无闻的武器,在瞬息之间却揭露了另一个出人意料的交锋:而奇怪之处在于,此时已经被黑巫师之英灵纠缠不休的Saber,又一次是这个似乎别有所图的攻防陷阱的焦点。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发展实在太过令人意外。身为亚瑟王的少女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冲向目标,而是愕然向那个怪异的黑袍男人——男爵吉尔斯·德·莱斯的方向看去。
不对。方向不对……阿尔托莉雅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剑士少女一直紧密防备着这个怪人偷袭,余光的视线根本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躯。最初那柄掷出用来袭击自己的匕首恐怕根本不是从法师装束的男人手里发出来的;而至于刚刚救了自己的飞刀……那究竟又会是什么人,在暗处出手?
就在Saber交织着惊疑与不解的目光中,身穿黑色长袍的法师,却更加痴迷而恍惚地凝视着她,一语不发地深深悲叹着。
——真是令人怀念呢,圣女。一切都和过去一样。
吉尔斯·德·莱斯男爵一副好像眺望着圣画的恍惚表情,竟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般喃喃自语。
——就算在遭遇突袭的危险境力,也决不畏惧、毫不屈服,你的眼神从未怀疑过胜利。你果然没有变,明明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清醒过来?
他一手猛然紧紧握拳,另一只手狂乱地挥舞起那本散发着妖异气息的魔道之书。
——你还在相信神的庇护吗?你以为在这种绝境里奇迹会来拯救你吗?
“多么让人叹息呀!你忘记了不列颠人的阴谋,忘记了那英格兰的国王为你宣判的火刑吗?”他终于旁若无人地、激动无比地狂叫出声:“你忘了将你从荣光的顶点推落到破灭地狱的祭坛,忘记了神的陷阱吗!我的圣少女啊,难道说、就算遭受了那么多侮辱,你仍然还打算甘当神的提线玩偶吗!?”
“……你到底,”阿尔托莉亚一时竟也不禁怔忪。他提到不列颠人,提到火刑架的祭品……
还有他口中的英格兰国王;还有他所说的、曾经被判决在火刑架之上烧死,牺牲了一切却只留给后世辱骂与鄙夷的那位女子……
“到底,是,什么人……”
阿尔托莉亚一瞬间被心中猜想再次惊出一身冷汗。难道说,眼前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之所以会这样做,竟是因为——
可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何况桂妮薇儿她最后,明明也并没有……
就在这时。一声略带嘲弄的轻笑,突然从少女的背后打断了她的潜想。
她想得实在太出神,甚至连身后有人走过来,她都没有发觉。
幸好她总算听见了那个人的话音。
娇美妩媚的声音,带着银铃般的笑。那女孩的嗓音并不是黄莺般的宛啭,而是含着隐隐的沙涩,却比音乐更多出一份性感迷人的魅力。
“请原谅我这么问。”她带着轻笑欠身道。“可我实在好奇了很久——”
无法理解自己身体的变化。然而Saber刹那间竟不可抑止地莫名变得浑身僵硬。
吉尔斯男爵忽然也抬头。他同样看见了那个从未在人世间见过的少女。
从未见过的美丽,也从未见过的妖异。
“难道亚瑟王Saber小姐的王后,”那个从虚空般的夜色里现身的少女带着盈盈的浅笑,仿佛根本全不在意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清爽地发问道。“跟您本人的面孔,竟也长得很像么?”
她的面容温柔如春风,美丽如晶莹剔透的琉璃花蕊,又像是春水般流动变幻不定。
她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却森冷如初春深涧之中未融的冰崚。
“不……”阿尔托莉雅发现自己竟是很勉强地才挤出来这一个无力的否认字眼。
“那么,很遗憾——有这样一位痴情之人,却注定是要认错了人呢。”那女孩子仍在轻笑,一边平淡地说。
然而,谁也无法理解——就是此时此刻,围绕在她周身的气息,却充斥着黑暗与压抑、又沸腾到近乎暴虐。
压迫。出奇的、无法理解的压迫。为什么一个突然到来的无关的少女,竟会骤然散发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怪异压迫感呢——?
不。同一时间,吉尔斯·德莱斯男爵蓦然回神,仿佛也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当然不是陌生无关的平凡女性。事实上,她确实是他早已经见过了的人物。她是——
话音未落。满地的血腥触手,就在这瞬息之间,竟悉数毫无预兆地如烟雾般崩碎飘散。
“——'La Belle Dame sans Merci(冷酷无情的美丽妖女啊),”他口中露出奇异的叹息,随即却又动作极其优雅地向眼前的陌生犹太少女躬身行礼。在一旁Saber难以置信的惊讶眼光中,男爵那张消瘦枯槁的脸庞上竟浮出一个真正高贵的、仿佛带着古老世家的贵族气息的微笑,“Milady,您忠诚的‘青须’,为您效劳。”
那少女亦微笑。笑颜绚烂如夏花,又凛冽如冰雪,危险如刀锋。
冷暗的寂静覆盖了天地。辽阔的视野中,只有寥寥几点灯火,疏若晨星。
爱丽斯菲儿,还有刚刚靠着拼命才冲回到她身前的骑士王之英灵、阿尔托莉亚——
目睹这样一刻的两人间、令人全无心理准备的相认过程,不禁一时相视无语,哑口无言。
意识到了同伴异乎寻常的沉默。银色头发的美丽女子略微犹豫了一下,轻轻抿唇上前一步,有些试探地说:
“您是……Caster,‘萨洛玫’小姐?”
——————————初更于2015.11.11
话说看到FGO剑阶元帅跟长江、R阶贞德跟呆毛简直共用一张脸……而且S阶的元帅面板参数居然是“狂化EX”,然后职介反而变成Saber——最恐怖的是、阵营竟然变成了“秩序·善”✧(≖ ◡ ≖✿)
————————————
小莎完成了现世之后第一次袖剑刺杀(?)
可是龙之介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至少,如果正常的死亡的话,元帅作为英灵肯定会第一时间感应到事情,但是他【真的】完全不能感应。所以——
所以、我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 ̄)~不过这个已经做好了准备,后面水`很深呢。]
剧透:虫爷脏砚本章实际上有作为隐藏BOSS出场。“身份”之后会揭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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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The Masquerade of Berser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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