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密码……验证……嗯，这样就好了。”

面积不算大的房间里，应星坐在桌前，正对着【R】投出的显示屏摆弄着什么。

而在他右手边不远处，花送他的小礼盒已经被打开，里边躺着一个黑底红边的手机，唤醒的屏幕停留在一个聊天页面上。

应星的身旁站着一个投影，是远在母星的阿苏。

他正在指导应星如何注册自己的账号。

为什么？

很普通的理由：没钱了。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花主动提出来的。

那时，他们刚吃完午饭，还坐在商船的餐桌前。

“虽说在母星的时候，确实不用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但是碰上特殊情况的话……”

“应星，到时候让阿苏教你怎么登上我们以前接单的‘地方’吧。”

她是这么笑着说的。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在星际和平网络之外，亦有比它还要便捷自由的存在——暗网。

而应星要注册的账号，也是日后他在这里行走的身份。

“还差最后一步，想好叫什么了吗？”

阿苏微微侧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

“嗯。”应星点了点头。

他敲打了几个按键，很快就给自己的账号命名好了。阿苏看了一眼，倒是没什么反应。在问过应星的意见后，很快就拉着他去弄别的事了。

反而是后边站着的几个人，此时的反应却像炸开了锅似的。

“不是，这怎么会……”

“也可能只是同名，白珩姐，你冷静点。”

“白珩，‘Blade’并没有特意在自己的名称上作出区别，所以同名的几率并不小，应星也不一定就是他。还有，景元，松手。”

“但也不排除是他的可能性。毕竟按照我们之前对‘他’的推测，应星也有不少地方和‘他’相一致。比如……”

“闭嘴，丹枫。”

Blade，暗网中有名的杀手之一。

接单量少且时间不定，但只要是他接手的单子，就没有过败绩。

当然，他出名的地方不仅有这一点。

大多数情况下，Blade只会收取三分之一的委托金，剩下的则会用来收购相对应价码的“材料”或者它们的消息。不过有帖子传言，丰饶民也在“材料”的范围之内，但因为其中的发言过于离谱，所以一直没有人把它当真。

毕竟，他就如同这个名字背后所象征的物件一样，沉默而听话，是一把非常好用的刀。

“应星，你在哪里？”

少年握着手里的剑，才刚接通打过来的电话，对面的询问就已经来到了面前。

应星把手机拿近了些：“在给人送货，怎么了？”

而在他的对面，一个学徒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剑，如果不是仙舟人骨子里的那点礼义廉耻，怕不是早就上前把剑抢过去了。

“我带了午饭回来，有惊喜哦，你早点结束工作。”

“好。”

挂断电话，应星把手里的剑随手丢向学徒，无视了对方骂骂咧咧的声音，正准备转身走人，却被对方的一句话牵住了脚步。

“这可是长虹师兄最新的得意之作，用了三年才造出来的绝世神兵！就是最普通的材料，也细细打磨了一个月！要是弄坏了一点，有十个你都不够赔的！”

学徒的表情看上去满是心疼，语气里尽是对应星“不识货”的谴责与鄙夷。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把剑，仿佛怀里是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对此，景元叹了口气。

如果这人见过应星的作品，是绝对说不出这话的，毕竟就是应星练手做出来的一个半成品，都比对方怀里的那把剑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但要说景元对造物有多少理解，他自然是不懂这些的，只是有些东西对比起来，就是外行人都能看得出它们之间的区别。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最懂剑的剑首呢。

这般想着，景元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

镜流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她向来如此，也因此并没有像自己的三位同伴一样，回头去看那个口出狂言的学徒。

在这几天里，唯一一次能引起她注意的，只有前两天应星试作的一把素剑。

反倒是她身旁的白珩，听见学徒的声音后，右腿后撤一个大幅度，半侧过身，回头看了过去。

至于丹枫，他从开始到现在就没看过一眼那个学徒，目光只停留在应星身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显然是对应星的反应更感兴趣。

倒不如说，他们所有人都在期待应星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这个答案可以联想到很多种事情与猜测。

比如化外民是如何看待仙舟人的、又是如何处理自己在仙舟遇到的难事、应星对仙舟的态度如何等等。

但在应星开口之前，这些都只能是他们单方面的主观臆断，没有依据也没有说服力。

所以他们现在只需等待，也只能等待。

但好在这个过程并不算长。

应星只是停顿了一下，他说：

“可惜，那么长的时间，却只是个半完成品。”

说完，他很快便离开了。

这便是他的答案。

距离应星来到仙舟，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得益于花最先提供的资金援助和阿苏的“新手引导”，他这段时间基本都沉迷在自己的临时锻造坊里，天知道在看见花租下了一间小锻造坊给他的时候，应星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眼睛明显比之前亮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当然，这样的造成的结果就是：

门是不出的，交货是拜托给机巧鸟的，吃饭是随缘的，灯是没关过的，声音是不停歇的。

如果不是小锻造坊的隔音良好，邻居就是崩溃的。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就在前天的突击检查里，花发现了他饮食不规律的现状，于是，应星的一日三餐都被花承包了。

“应该的，要不然小应星后来怎么长那么高一个呢！”

白珩一边说着，一边垫起脚和自己的伙伴们比划着。

再看看现在前边的应星，真难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又软软的孩子，未来会长得又高又壮，就和旁边的景元一样。

景元：？

“这么说来，这段时间应星的行为也挺奇怪。”丹枫思忖片刻，“本以为他并不懂玉兆这一类事物，却不想他新开了一个账号，在朱明杂俎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

景元回忆了一下：“而同样是接单，应星在暗网挂的那个账号，接的委托里面包括了那名偷盗者的性命。”

“其实按理来说，苏他们在暗网生活了那么久，对这种情况也早就不奇怪了，也不可能不会理解应星的选择。

“为什么应星要这么做呢？”白珩喃喃道。

他们曾见过应星的剑术，说不上有多少技巧，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基本全依仗那一身力气和他那堪称恐怖的愈伤能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工匠应该会有的表现。

毕竟他在用剑割自己的手腕时，面色如常，握剑的手不带一丝颤抖，仿佛他划破的只是一张纸。

那鲜明的对比就像是强行将一个人切成了两半似的，一白一黑，一个地上一个底下，犹如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颜色和性格都分外明显。

可是……当他们看见少年任由黑猫跳上自己的肩头，与它互相贴额头时，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柔情，又与他们认识的应星并无区别，即使那只握着剑的手还沾着他人温热的血。

“……是模仿。”景元闭目沉思片刻，缓缓道。

镜流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说。

丹枫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应星提到过的那个人？”

白珩一脸疑惑：“谁？”

“就是白珩姐你跟我们说过的，在我们来之前，曾经带着应星去外边旅行的那个人。”景元替她解惑道，“虽然有些许地方可能出自于他自己的无意识，但大部分地方应该都是在模仿他的那位故人。”

压低的声调，散下的长发，藏于暗处的身影，对身体的漠视……

倘若将其解释为应星掩饰身份的行为，那么他又何须在意自己亲手割破的手腕呢？

“我本以为那个人只是教授了应星一些技巧而已，却不想……”丹枫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应星的这些行为都是因为那个人？”

都说孩童如同一张白纸，他日后的所言所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的影子藏在里边。对于应星而言，那位曾陪他走过一段旅程的人，已经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至于在没有对方的时光里，因为需要去消化这种近似于“握在手里的沙子”的感觉，他会有意识无意识地去模仿学习对方的行为。

无论这种行为的意义如何，他只是单纯地依靠它排解内心的孤独，就像悲伤的时候，身体会通过流泪来缓解情绪一样。

“很难说不是，但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像角落里的灰尘一样，越积越多……”

“到时候哪怕只是受了一点点刺激，都会‘嘣’地一声，像灯昼龙鱼一样全部炸出来！”

没等景元说完，白珩就先开口把他接下来的话全都说了，只是她现在的神情算不上好，脸上满是焦虑和担忧。她也是真的急昏了头，忘了自己触碰不到应星，转身就去抓人家的肩膀，直到自己的手穿过了那黑色的衣裳时，才迟迟地反应过来。

白珩愣住了，但并不是因为自己没能抓住应星肩膀的原因。

而是在应星让身旁伪装成黑猫的【R】唤出的显示屏里，一个陌生却熟悉的身影正出现在上边：

那是铸炼宫的主人，仙舟最长寿之人，工匠中的工匠——怀炎。

他此时正背对着显示屏，站在应星的小锻造坊前，和站在门口的花不知道聊着什么。

以及，应星那轻到不能再轻的一声“师傅”。

*“半成品”也指仙舟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更多是指文里应星接委托追回的那把剑。

*为什么学徒会在暗网下委托啊？

因为游戏里我暂时没找到文本参考，也就是“仙舟人杀非仙舟人到底犯不犯法”，个人先判定这个行为犯法，会被请去吃饭，所以需要到暗网下委托。

（如果不犯就当是我私设，如果犯了那么我也没错）

*暗网是啥？

可以说是私设。

（但其实有网络的地方，应该都不会没有这种地方的存在，就像黑市一样）

*为什么景元反应那么快，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应星是在模仿阿刃？

他也算感同身受吧？

少年人即使早已看穿本质，但骨子里是依旧是不服输的，所以个人倾向在其他三人不知道的地方，也曾有景元在模仿着他们身上某一处特点的时候，又因为无法成为那样的人，在失落与纠结的时候，他也会从中拾取到珍贵的认识与思想，组成现在这么一个独特而鲜活的罗浮大猫猫。

*师傅终于出场了！！应星是不是很想念师傅啊？

是的。

并且还会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白珩是被吓住了吗？

还有另一个原因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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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