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在酒会,俞学礼就寻了个间隙单独与Larine聊天。Larine最初喜出望外,但转瞬便知俞学礼这是要来宣判她的死刑。她已然清楚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爱他。
他不爱她,只爱苏文强。
可她除了爱他,还爱那个爱着他的自己。
因为俞学礼,舒子丽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有目标。她好不容易寻找到了新的世界,为此也十分害怕随着俞学礼的离去,这个世界会再次崩塌。她一点也不想变回过去那样无所事事,醉生梦死。
“可是Larine,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需要依附其他人,这个蜕变的你就能持续存在。”她其实只是不够自信,只是不够肯定。但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她们全都看得清,Larine是完完全全脱胎换骨了,“就连你的爹地也在不断地表扬你,不是吗?We're all proud of you!”
“呜——Iris——”依旧是熟悉地放声大哭,依旧是难以割舍的绵绵情意。Iris以为这一回又要像以往几次一样,哭完就算,哭完就继续去爱。但上天眷顾,量变终于引起了质变,Larine带来了一句完全不一样的结束语:“我真的可以吗?”
“Of course!”Iris不能更加肯定。只要下定了决心,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Larine一定会成为更好的自己,也会遇上个比俞学礼好千百倍的伴侣。
她忽然噗嗤一笑,“你是说阿星?那个比俞学礼更好的人?”
Iris怔愣。
Larine抹抹眼泪直接笑开:“养老院的那一次见面,他就说了,是你要他去的。”
果然人的花名不会叫错,Iris捂眼,确实是有人笨得像石头。但这也的确是谢家星的好处:“从这一点上讲,他比俞学礼好。”
Larine还是选择了拒绝:“不管好不好,我都暂时不考虑了。现在我决定,我要爱我自己,我要改变我自己。”
这自然是个更加好的结果,她们都必须为此鼓掌。
聊着聊着,午休时间很快就过。临上课前,Iris才想起自己本意是要问新能源投资的事。吴祖兴说得信誓旦旦,话里话外都像在暗示天然气项目一定能中标,她只想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Uncle舒的参与。
如果没有,恐怕Jacob上街都要被人扔臭鸡蛋了……
她回家时向Jennie说起这件事,料想隔了大半日,母亲知道的内情可能更多些。果然Jennie已经同舒启达通过电话,她叮嘱小女儿:“舒Uncle那边是回绝了一级能源的合作计划的,只是没想到Jacob会自动上门找吴祖兴。他接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来不及回转了。但你Uncle想着,就让Jacob借这次的事锻炼一下,等他发现自己拿不到天然气的开发权,就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往后说不定就不会贸然出手了。”
这个“说不定”,说实话有点悬。而从母亲眼里,Iris也看到了同样的想法。她试探性开口:“妈咪,我只怕Jacob会越陷越深。”
Jennie心有所会:“那你就在该帮的时候帮一把,以你的名义。”
Iris不得不怀疑她爹地妈咪也有教子的心了,特地强调后面这句,摆明了就是哪怕她闯出什么祸来他们也有办法收拾的态度。这可要她发愁了,帮多少,怎么帮,都是难题。不过Jennie早些发了话也好,能过明面,她能想的招也多一些,到时候帮起人来才不至于力不足。毕竟要是Jacob真出了事儿,她不可能放任不理。他是朋友,也是Ella留存在这个世界的记忆。
舒子铭的身份,足够使股民信心暴增。一时之间,股票交易市场更为热门,看新闻报道,还有不少人抵押房子换取资金,就为了能在这场“全城盛事”中多分一杯羹。人心不足蛇吞象,Iris只怕过不久的社会新闻会多上不少,而庄卓源的兄弟们又有得忙了。
“诶诶诶,”庄卓源连忙捂嘴,“老婆,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行内,多少算忌讳。”谁都怕加班,尤其他们特殊行业,多干点活可不是好事。
但现在摆明了是蹦得越高,摔得越惨。Iris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坏人了,她非常认真严肃地跪坐在她老公面前询问:“你有没有跟大家说一声收手?趁现在大马那边还没出结果,要下车还来得及。”
庄卓源没有正面回答,只反问了她那头的情况,二人相视,即刻便知道了答案。Iris不由得丧气:“看来这次我们得准备好一笔钱救急了。”
怕只怕是救不完。庄卓源想起了他跟Iris结婚时,Edward同他们的约定,他们可以救贫救急,但不能成为他人时刻的保障。他原先对此的理解,是在见证过这个圈子里其他跨阶级女婿的遭遇之后,猜想出的维持利益性关系的距离要求。这话说得有点绕口,解释开便是,阶级高的一方会为了子女和家族的利益,有意识地控制联姻方的权限,包括但不限于财产的支配和工作的安排。他跟着Iris出席在名利场上,便曾见过好几个强撑起来的光鲜外表,更曾听说有那结婚多年始终上不了席面的“外人”。Iris那时只将这些事当八卦讲与他听,庄卓源心中却不免惴惴,并不清楚自己在岳家眼里是否也算是个没有资格接触内部事务的外来人员。这个他相当陌生的圈子里的人都太会演戏,哪怕他当了多年明断是非的警察,有时也不能分清面前来的到底是假意还是真心。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Iris初初跟爹地妈咪提及婚事,提及她怀有身孕那会儿,Edward和Jennie并不十分高兴。
“那是因为我是未婚先孕,他们害怕你骗了我!”在确认岳父岳母是真的把他当作一家人后的某一天,庄卓源终于跟老婆说起他当初的担忧。Iris一边惊讶于自己对老公情绪的忽略,一边也忍不住埋怨他:“你干嘛想那么多?咱们家就是跟别人家不一样!他们那些防着女婿的,都是怕女婿生出花花肠子卷走家产。你人品、职业、身份、家庭一点问题都没有,假以时日,爹地妈咪必然会了解你,接纳你。你怎么会想歪到那些地方去?还不问我!”
庄卓源那时也学会了开自己的玩笑:“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适应豪门女婿的身份吧。”
心定下来后,他很久没有想过Edward的这番话。直至今日,他忽而有些明白了岳父的意思,升米恩斗米仇,他们永远不能太高估人性。而经由他们提醒,仍于这场混乱中执迷不悟的人,与赌徒又有何异?
“BB,我想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理性收手的人还是不在少数,像苏文强,未等Iris开口,就已经早早将资金回笼,带着小赚的一笔意外之财准备买车代步。Iris此前拿剪辑完成的影碟给她时,就听她提起过这个计划,没想到这都隔了一个多礼拜,新车的影子还没见到。她应邀来到车行,老远就与在门口等她的苏文强打趣:“怎么不叫你的honey来陪?”
苏文强轻笑,挑起她的下巴:“换你这个BB不行吗?”男人与女人挑车的角度总是不同,找Iris来帮忙相看绝对是个好主意,何况俞学礼她已经带着来过了一回,而他,只会捣乱。
一般顾客进门,店员总会先问需求再行推荐,哪怕是要推销新品,也会挑几款受欢迎的车型来介绍。可是苏文强一进门,销售就很自然而然地前来告知她店里来了一辆新的七人车,这可很难不让Iris侧目了。
“阿强,你不会是要我来参详对比我们家保姆车的吧?”要知道,如果不是汤圆仔出生,他们家车库还不会新增这一辆大车呢。
她的眼神已经在苏文强小腹飘散,苏文强不好意思,急忙澄清:“我只是想买辆SUV代步,都是阿礼上次来乱开玩笑。”
“看来俞学礼小朋友着急了,”Iris调侃着八卦,“怎么样?他什么时候向你求婚?可惜我们家汤圆还不会走路,不然可以给你们当花童。”
“你这也扯得太远了。”遣开店员,苏文强先带着Iris在店里逛,二人一面谈车,也一面聊她的情感状况:“我们现在算是挺稳定的,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还不考虑生孩子的事。”
Iris表示理解:“也对,你才刚刚当上飞虎,要是这个时候怀孕了,那基本就跟SDU说拜拜了。”
See,这就是女人之间的默契,不像俞学礼,只会说再晚她就要变成高龄产妇了。苏文强用力地点了几下头,从Iris的支持中得到更多的信心:“我反正是跟他说过我的想法了,他也没有逼我的意思,所以接下来就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Iris可有点害怕听到这个词了,她忍不住要提醒一下身边的姐妹:“你知道汤圆怎么来的吗?当初我跟阿源就是太自然了,汤圆才会来得这么顺利。人类的身体真的很神奇,除了经期,我想每一天都是危险期。所以如果你现阶段真的不想要小孩的话,一定要叫阿礼做好保护措施,从例假结束后的第一天开始就要。”
苏文强震惊:“汤圆的意外有这么意外?”她自己也曾学过护理专业的知识,知道书本上描绘的概率有多少,但现实里,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活生生的例子。
Iris也很无奈:“可能是老天就要送给我和阿源这个礼物吧。你知道的,和阿源在一起之后,我就被他养得特别好,那阵子刚好我又忙着工作上的事情,作息不规律,内分泌估计失调了,我们一没在意,小汤圆就偷偷来了。”
现代社会,月经不调的女性可多了去了。苏文强听她这么一讲,觉得这危险性确实大大提升。她回家的确也得好好叮嘱一番俞学礼,不然到时候她的所有计划都要被打乱。放眼前,这四人车就当真要买成七人座的了。并且她们的意外,必然不如Iris的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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