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期待,等着开市时股票再创新高的一众股民早早就来到交易所前等候。展宗齐也迫不及待拉上孙子,希望能一起见证他们家翻开历史新一页的一刻。
展瀚韬原本无所谓爷爷的业余爱好,他想老人家做事总有分寸,就算学人炒股,也不过是小炒怡情。并且平日Iris和庄卓源说的那些关于股票的话,他也都一字不落地带回家说给了爷爷听。
但今日一早,展宗齐就将他拉到这里来。看到爷爷脸上浮现的同周围人如出一辙的狂热,展瀚韬顿感不妙,他忙问:“爷爷,你买的哪只股票?”
“当然是一级能源了!”展宗齐此刻还在为自己的好眼光骄傲,“阿韬,我就是入场晚了,不然可以赚更多!不过没关系,我下了大本,到今天我就可以把前头没赚到的那些都赚回来了。你要知道,要想在股票上赚到钱,就必须大胆……”
展宗齐还想炫耀一下他的经验,展瀚涛已然没有耐心:“爷爷,你下了多少本钱?”他想起新闻,最怕爷爷连房子都押上。如此重本,他只怕到时万一股票下跌,老人家会承受不住。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的问话声被财经播报的声音覆盖,而屏幕上一大片赤红则显示这一场赌博里老人的惨败。“怎,怎么会跌那么多?”展宗齐疑心自己听错,可是越支起耳朵心越凉,明明几日前他还赚得盆满钵满,怎么今天刚开始就要将他打回原形?甚至还要剥掉他一层皮。
周围的人还心存侥幸,互相念叨着安慰自己,可能是股价的正常跌落,等过几分钟,过几小时就好了。可是新闻消息的公布无情地撕碎着他们的希望。一级能源在大马争的天然气权失落,他们先前疯狂鼓吹的合作计划正式宣布破产。
展宗齐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即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Iris得到消息时,展爷爷已经在医院醒来,她带着水果进门,就看见老人家靠坐在病床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她轻轻叫了几声,展宗齐并未回应,连目光都没有移向她一眼。庄卓源见状,拉了拉她的手,牵着她一同往门外去同展瀚韬了解情况。
展瀚韬只是叹气:“爷爷把家里的房子拿去抵押了,不过还好,刚才听我劝及时斩了仓,现在虽有亏损,好歹房子保住了。现在就是还不大能接受事实。”
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庄卓源拍拍展瀚韬的肩,道:“损失大不大?需要帮忙就开口。”
“放心吧,我还能应付。”眼看着Iris已经掏出了支票簿,展瀚韬一把将她按住,谢绝她的好意,“真有需要的话,我不会跟你们客气。”
Iris到底想帮点忙:“那要不要找人来照顾展爷爷?”Pauline姐和超叔在内地,展瀚韬又要上班,以老人家现在的状态,实在不能叫人放心。
“我爸妈已经在回港的路上了。”家里出了那么大事,不能不通知两人。但展瀚韬也担心三人一见面过不了多久就要火星撞地球,这一点他倒是可以拜托Iris:“你也知道我爸妈就是因为我爷爷回来才会选择去内地开酒吧,他们观念一向不和,我怕三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又会吵起来,届时如果我不在,还得麻烦你帮忙说和说和。”
这都只是小事,Iris应承下来。透过玻璃偷偷望了一眼病房里的情况,只见展宗齐摘下眼镜,低着头,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的泪。她心里难免也跟着难受,普通人家,哪经得住这么一次打击啊。
一级能源股票异常的大起大落,早已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O记接到情报,怀疑吴祖兴涉嫌参与帮助恐怖分子洗黑钱的活动,Ben联合CIB的谭Sir展开调查,准备一举擒获幕后黑手。
Iris从妈咪那里,也了解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情况。她担心着Jacob,但对方仍是不愿意接听她的电话,于是出了医院,她便让庄卓源送她去Larine那里一趟,看看后者那不成器的哥哥到底赔到了什么地步。
车刚驶入酒店停车场,意外就俞学礼和苏文强站在不远处等他们。Iris眼皮一跳,忐忑询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Larine刚刚给我打电话,要求立刻见面,我听她声音很慌,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俞学礼示意边走边说,苏文强紧跟在他身边。她补充:“我跟阿礼在附近商场吃饭,接完电话就立刻过来了。”
“Larine现在不会找你开这种玩笑了。”Iris相信好姐妹下定的决心,加快脚步的同时也忙再打了Larine的手机。半个小时前她约过Larine,对方还说可以带上哥哥跟她们一起吃午饭。这么短时间内出了事,她估摸着事情十有**跟Jacob有关。
电梯还未到,四人只能站在门口等待。空旷的停车场内,电话的“嘟”声显得尤为巨大。甫一接通,Larine的哭声便传了过来:“Iris你到了吗?Jacob,Jacob刚刚拿刀威胁我,我好害怕,我找了阿礼,你们快来,快一起过来。”
Iris头皮一阵发麻,她难以想象Jacob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他向来敢说不敢做,如今被逼到不惜伤害妹妹这份上,亏损的数目可想而知。安慰人之时,电梯门也开了,他们四个与面容憔悴的Jacob迎面相撞。Iris见他双手紧抱一份文件,顾不上猜测,急忙在他想要跑走的时刻出声叫老公和阿礼拦住对方。
双拳难敌四手,Jacob会的也只是些三脚猫功夫,仅是一招,他就被庄卓源放倒在地。趁他挣扎的功夫,Iris忙跑过去捡起地上的文件查看——竟是Larine在巨橡集团的股权转让书。她一下捋通了关节,Jacob大概是将钱全都赔光了,此刻他为了翻本,决定将自己和妹妹身上的股份作为筹码继续投入到一级能源股中。
Iris一想,即刻将这份转让书给撕了。
“你干什么!Iris!你疯了!”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的Jacob此刻更加癫狂,几乎要挣脱庄卓源的控制,扑上去抓咬Iris。庄卓源哪能让他得逞,稍一用力,手下便传来Jacob的痛呼,俞学礼忙趁这时上去帮忙,苏文强也抢到了Iris面前护住她。
Iris不退反进,她盯着Jacob通红的双眼,耐心跟他讲道理:“Jacob,那个Joe在骗人,你不能再信他。如果你把巨橡的股份给了他,他会利用巨橡的名义再一次让股价上涨,但到时候他会不会认真地跟你们进行合作,就说不准了。这只股票的涨落太过诡异,也许过不久商业罪犯调查科就要介入,你现在送股份上门,无疑是把巨橡拉下水,到时候赔钱事小,坐牢才真会要了你爸爸的命。”
Jacob不愿意相信:“Iris,你别乱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跟我爹地一样看不起我,你只管等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Joe说了,只要我把公司的股份给他,他就一定能帮我赚到钱!”
“我的话你不信,有两个警察在,你还不相信吗?”Iris给庄卓源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附和道:“没错,Jacob,Iris说得对,如果这只股票没问题的话,我们是不会拦着你去投资的,并且一早就会拉你加入。”
“不,你们骗我,骗我……”Jacob喃喃,再次燃起希冀的目光投向俞学礼,“阿礼,Joe是你朋友,你告诉我,他是可以信任的,对不对?”
俞学礼当然不想承认吴祖兴是一骗子这个事实,但他的的确确感觉到,这次再相遇,吴祖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朴实上进的大学生,他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道德底线。
长久的沉默成了压垮Jacob的最后一根稻草。庄卓源感觉到与他相抗的力量慢慢消散,他不敢放手,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力制约。身前人似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渐渐瘫软到了地上。Iris见他如此,于心不忍,蹲下身子想将人扶起。她听到他在抽泣:“我只是不想被看不起……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失败的?”
Iris尝试去拥抱他:“No,Jacob,这一次你没有一意孤行,你听进了我们的建议,这就是成功了。你爹地也会发现你的成长——啊——”
提及舒启达,Jacob的情绪再次失控,他一把推开Iris,趁几人不备,用力挣脱了开来。Iris向后倒去,连带着在她身侧的苏文强也受了牵连。俞学礼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庄卓源忙先查看两个女人的情况。待将二人扶起确认无事,俞学礼也扛着被打晕的Jacob回来了。
“没办法,他情绪太激动,只能如此。”
几人一起先上了酒店高层,Jacob房间一片狼藉,只能暂且将其安置在Larine房内。哥哥陡然间像换了个人,舒子丽原本就惊魂未定,如今他以这样的状态回来,Iris手上又有擦伤,不清楚情况的她一时更加慌张。俞学礼忙叫她定神,同时也建议她打电话告知父亲。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担心他们不在时,Larine一人无法控制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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