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殷商军营的篝火升起,木柴劈啪作响,越燃越旺,似乎是对军队大胜的庆贺。
军帐前人来人往,嘈杂却有序。
可主帅帐中,却一片安静。
殷寿在冀州城防图前沉思,下列诸人皆屏气凝神。
过了良久,殷寿才回到主座。
“殷郊,你们今日去城中可有所获?”
殷寿想起此事,随意问道。
“回主帅,末将等人无能,没有找到燕贼足迹!”殷郊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抱拳复命。
殷寿冷冷地扫了一眼殷郊,没有说话。
帐中可听针落。
此时,崇应彪眼神一动,上前一步:“主帅,虽然我等未抓住燕贼,但却发现一个女人……”
殷寿眉头微皱:“女人?”
不待崇应彪说完,殷寿面色就已经沉了下来,问旁边立着的诸位将领:“破城数日,城中清洗过了几轮?竟然还有人存活?你们是怎么做的事?”
殷寿声音不急不缓,却压迫感十足。
众人一听,皆知主帅发怒,跪了一地。
帐中又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姬发四顾,见众人都低头不语,犹豫之下主动上前,解释道:“回主帅,不是诸位将军疏忽,而是此女藏身之地过于隐蔽,将军们还要顾及城中大局,自是无暇顾及角落,还望主帅息怒!”
崇应彪知道刚刚自己的话惹出了麻烦,虽讨厌姬发,但此时也不得不附和姬发之辞。
其他诸将见有台阶,便都顺着下来。
殷寿抬眸,道:“既能知道院中密道,想必与燕贼关系密切?带上来,本帅要亲自审问!”
站在末端的苏全孝和鄂顺两人闻言,赶紧出了帅帐,前去提人。
……
女人在被姬发带上马时就已昏厥,没有了意识。
军队营帐内。
女人被栓在地上,了无生气。
突然间,女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一阵抽搐,又突然平静下来……
……
子妤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营帐暗黑粗陋的顶部,四周是柴火烧罢的残灰。
低下头,穿的是一件血迹斑斑污泥点点的衣服。
脚腕却带着镣铐,锁在一边。
这是?
子妤闻了闻手上的血,适应着这具身体。
还不待了解更多的情况,就有人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子妤坐起身来,打量来人。
一个少年眉眼干净澄澈,眼神中带着几分无措,没有跟子妤对视。
另一个浓眉大眼,眼神平淡,开口打趣道:“今日你一心求死,等会可就得偿所愿了,走吧,主帅要亲自审你……”然后解开了一边的枷锁。
子妤跌跌撞撞地跟着苏全孝和鄂顺到了殷寿帐中。
北国明月高悬,夜凉似水。
殷商帅帐坐落在军营中间,气势十足。
子妤看了眼殷商旗帜,进入了帐中。
子妤从进入帐中的一瞬,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好奇的、漠然的、讽刺的、不屑的……
姬发见那女子苍白着脸,身体似乎都站不直,随时要倒下的样子,想不到当时竟差点伤到殷郊。
姬发回头看了殷郊一眼,殷郊淡淡地收回目光……
苏全孝推了子妤一把,子妤便跪在了帐中权力最高的男人的面前。
子妤感觉到了面前男人冰冷目光的打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威严,但又带着几分不屑,好似整个世界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让人不禁从骨子里生出一种寒意……
子妤竟然感觉到自己干裂的唇似乎颤动了一下……
这些微小的动作尽在殷寿眼中,他缓缓开口:“燕贼去向如何?说出来。”顿了顿,补充道:“如若不然,戮、炮烙、剖心、醢刑、劓殄……这些酷刑你自己选一个。”他用平淡的嗓音说出了冰冷的字句。
子妤知道这不是恐吓,是面前之人可以做出的事情。
换做从前,子妤对这种威胁不屑一顾。然而在与这具身体交融的过程中,子妤暂时感受不到法力的存在。
这意味着,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一番思量后,子妤在脑海中寻找着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良久才开口道:“我与城主并不相熟,只是幸得其妾相救,有个落脚之地罢了。”
久未说话,子妤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沙哑。
“你们攻城之前,城中大部分物资都被押送往冀州,留下的除了士兵就是老弱病残,城主留守作战,拖延时间,后便弃城逃走了……”
“我所知就这些了,否则你们也不能抓到我。”子妤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
面前之人闻言,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恨不得将远在百里之外的苏护粉身碎骨。
旁边的军师说道:“燕贼与苏护早有预谋,燕邑是假,冀州才是真,主帅,我们要加快进程了……大王要的是这两个叛贼的人头!”
殷寿和军师以及手下诸位将领准备开始讨论行军事宜及作战计划。
一旁有人插嘴问道:“这女人如何处置?”
殷寿回首:“放血祭旗。”
子妤闻言,心里颇为无奈:算了,这具身体白找了,刚活过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又遭此劫,这是前世干什么坏事了,这么倒霉?
站在一旁的殷郊顿了顿,瞥了一眼地上的子妤,转过头去。
崇应彪今日说错了话,正不高兴,别人的生死与自己何干。
苏全孝没有回头,不漏情绪。
站在边上的姬发、鄂顺、姜文焕则生出些许恻隐之心,不过仅仅是因为对方是个女子,但这不是自己能插上嘴的事,也就无言。
主帅命令一下,立马就有士兵前来带走子妤。
子妤挣脱开他们的钳制,自己起身,可一不小心,随声携带的玉佩便甩了出来,落在脚下。
军师眼尖,看到了子妤衣襟里掉出的东西,竟大吃一惊。
“稍慢!”
殷寿疑惑。
军师上前拿来子妤的玉佩,询问子妤:“这玉佩是你的东西?”
看对方煞有介事,即使不是子妤的东西子妤也会说是,更何况这就是原身的东西。
子妤道:“这是我随身之物,自出生起便带在身边。”
“你可有亲眷?”
“无。”
“你的家乡在哪里?”
“恩……燕地……”
军师继续追问:“你叫什么名字?”
“妤……子妤。”子妤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具身体就叫这个名字吧。
军师回首,将玉佩呈给殷寿,郑重对殷寿解释:“商始祖偰,为舜之司徒,受封于商,赐姓子。昔廪辛子先崩逝,其子尚在襁褓难堪大任,所以同母弟庚丁即位,廪辛一族便出朝歌,后流落燕地,不知所踪。这玉佩上青鸟衔枝的图腾正是廪辛一脉的象征啊!如若这女子是廪辛后人,乃是殷商王室之女,岂可放血祭旗!”
“谁知这玉佩是不是她捡来的?”殷寿提出疑问。
军师道:“我看这玉佩不会有假,至于她是不是玉佩的主人,微臣有法。上古琦玉向来通灵认主,只待明日太阳初升之时,由微臣做法,将她的血滴在此玉佩之上,血若能融进玉佩便确信无疑了。”
殷寿拿起手中的玉佩,眼中不辨情绪,沉思良久,才道:“可。”
女主本来没有名字,是身体的主人叫子妤。[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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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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