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烈火焚身

桃园,落英缤纷。

哪吒正手持火尖枪练习着太乙真人传他的枪法,怀中放着缩小了很多的莲米。那日他在金光洞中借莲花化身,终于能够死而复生,不用再飘飘荡荡,魂无所依了。

谁料到就是这莲花化身出了差错,太乙真人告诉他,因为化身时用了并蒂莲,化身成功后,他就与并蒂莲中的另一朵粉莲连在了一起。无论其中一个到了何处,另外一个也会形影相随,无法分离。无论两者之中谁受了伤,另外一个也会受同样的伤。

同命相连,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想到此处,哪吒心下五味杂陈,再也练不下去,索性住了手,坐在一株老桃树下。桃花阵阵,落在哪吒身上,也落入他怀中。

“好多桃花啊。”一直安静的莲米忽然开口说话。

哪吒并未搭言,他自幼生长在陈塘关,受人畏惧,避之唯恐不及,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自然不会觉得莲米是在跟他说话。

“哪吒,你不高兴吗?”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哪吒回答,莲米又开口了。

哪吒仍旧不答。

莲米一点都没受哪吒的阴郁影响,她自顾自说着:“这里的桃树真的好多啊,可能比五莲池的莲花还多诶。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种的桃树,种的时候肯定很幸苦。莲花就很好种了,只要撒一把莲子就可以了,也不用浇水,因为水池里都是水。不过,桃树结桃子的时候,伸手就可以摘到了,要是想要挖藕,就要弄得满身都是泥了。这样算起来,还是什么都不种最简单。可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会长出来了。不行,不行,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桃树还是要种的,藕也还是要挖的。反正,也用不着我去,嘿嘿。”

“你不去,别人就要来挖你了。”忽然,哪吒冷声道。

“诶,你终于跟我说话啦,我好高兴,我还以为你都不想跟我说话的。”一听见哪吒的声音,莲米立刻高兴起来,屏蔽了哪吒的冷言冷语,自顾自兴奋着。

听到这话,哪吒自觉失言,立刻闭上嘴,不再理会莲米。

“是不是因为我喊你的名字,你生气啦?那我叫你师兄好不好,金霞师兄就是这样叫你的。不过,师父说要让我直接喊你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这也是传说中的天命吗?”

听到这里,哪吒心下一声冷笑,所谓的天命怎会是如此儿戏的东西,真是太蠢了。

“我经常听鹤们提起人间的事,每当它们说到了不能理解的地方时,就会来一句‘天命难违’。天命可真忙啊,要到处去让人难违。要是我,早累死了。所以,我才当不了天命啊,原来如此。”

类似的单方面对话,每日都会在桃园中上演。

莲米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地自言自语,哪吒的冷面并没有吓倒她。她本就是五莲池中的一朵孤莲,独自长在一片池中,多少年来都只能跟自己说话。现在有一个人能够日日陪伴着她,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开心。

更何况,哪吒虽然不跟她说话,但每天都会定时给她换净水浸泡。日日都如此,从未有一天忘记,也从未延迟一时半刻。他还找来了许多灵气非凡的宝器来盛放她。莲米虽没见过太多人,却也能够隐约判断。用人间的话语来形容哪吒,就是面冷心热,一言九鼎。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时刻都用在自己的行动履约。

只是,他为什么一直不开心呢?

莲米曾经问过哪吒很多次,但哪吒一次都没有回答过她。哪吒有时沉默,有时愤慨,有时大吼,有时竟日枯坐,有时梦中呜咽,却从未有开怀的时候。

莲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能够这样的不快乐,这样不放过自己。在莲米单纯的世界里,是无法理解仇恨、敌对、怨怒、愤慨等种种负面情绪的。或者说,她是不能理解人类的种种复杂情绪的,就连快乐,她理解得也非常片面,只要脸上有笑容,就是快乐。

她不懂得哪吒,不懂得他是一个不被期待的人。哪吒的出生、成长,都伴随着无数人的恐惧与厌恶,只有死亡的时候,换来了敌人的期待和快意。

一个不被期待的人,又怎么快乐得起来。

这一切,莲米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一件事,她想哪吒开心起来。

她想,所以她去做了。

一个日日夜夜与自己待在一起的人,若是有什么举动,自己是不能不察觉的。哪吒当然察觉了,莲米太单纯、太直接,简直一眼望得到底。她用的办法也太笨拙,她给哪吒讲笑话,一朵从来没去过人间的莲花给一个人讲笑话。

对此,哪吒只当莲米一时兴起,觉得往日的对话太过无聊,想要换一种消遣时光的方式。所以,他一如既往地无视莲米的话,和她的心意。

直到,那件事发生。

那件事指的是哪吒第一次下山。

哪吒在桃园待了许多日,把太乙真人教授他的火尖枪练得精熟,他就再也耐不住性子,急忙忙下山去找李靖寻仇去了。哪吒一直深恨李靖毁他金身、烧他行宫的事,故而学成枪法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报此大仇。哪吒乃灵珠子转世,他自觉在陈塘关时,已经将骨肉交还与李靖,已和他再无瓜葛,谁知李靖竟然断他生路,他断不能不报此仇。

离开乾元山,哪吒一径去了陈塘关,在帅府外叫阵,逼出李靖,一路追杀他。眼看就要得手,木吒、广法天尊、金吒前来搭救,哪吒不但没成功,还被好生整治了一番。

受了好一番折磨,这才被放了出来,哪吒心中怒火更盛,哪里肯罢休,又追着李靖不放。谁知燃灯道人半路跑了出来,把哪吒收在玲珑宝塔中,用那三昧真火烧他,逼他认罪认父。

谁料哪吒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吐出半个服软的字。那三昧真火越烧越盛,就算是莲花化身,也无法抵御这般真火,再这么烧下去,恐怕哪吒就要再次去地府点卯了。

“哪吒,哪吒,你快说句话,不然他们会烧死你的。”藏在哪吒怀中的莲米急得快哭了,她虽然没有知觉,感觉不到三昧真火焚身的痛楚,但是她和哪吒现在是生死与共的,她能感觉到哪吒的痛苦。她当然知道再这样下去,哪吒真的会死的。

哪吒根本就不理会她,仍自顾自强忍着。

“他知道错了,他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要他认什么错都我来认,你们快停下来吧,哪吒快被烧死了!求求你们了,快停下来吧!”见哪吒强撑着,莲米只能大声喊着。

“李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哪吒吧,他好不容易才能活过来,求你不要再杀他一次了。”

“这位仙长,对不起,得罪了您,实在对不起,求求您,快收了这火吧,哪吒快被烧死了,呜呜呜……求求你……呜呜呜……”

“闭、闭嘴……不、不准……求……情!”

“求求你们了,呜呜呜……”

“闭……嘴,再敢求情,我就把你扔掉!”

“只要你活着,呜呜呜……扔掉就扔掉。”

哪吒怒极,待要接言,真火愈发旺盛,内外急火交攻,哪吒顿时忍耐不住,昏厥过去,人事不省。

“哪吒,哪吒!”一见哪吒晕了过去,莲米大喊道。

三昧真火还在烧,莲米也不出声了,淡淡的粉雾自火中生发,包围哪吒,三昧真火都被这粉雾隔绝在外,再也烧不着哪吒了。

燃灯道人哪料得到,这哪吒居然宁死也不愿认李靖这个父亲。一旁的李靖也颇不好受,他们父子之间矛盾很深,但哪吒毕竟是他亲子,眼见亲子受烈火焚烧之罪,他亦备受煎熬。

“师父,快停手罢。”见塔内已无声息,李靖赶忙道。

燃灯道人这便住了三昧真火,撤了宝塔,哪吒已被烧得浑身焦黑,若不是因他是莲花化身,只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此时,正在广法天尊处的太乙真人也赶了过来,一见眼前情景,不由得长叹一声:“今日之事,暂且作罢,哪吒就由我带回去罢。”

此次哪吒下山寻仇,他并未拦阻,本意是想磨磨他的杀性,谁料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哪吒这等脾性,日后恐怕还要受许多苦楚。

燃灯道人险些要了哪吒性命,心中正自愧疚,闻言便默默无语。李靖也无甚话好说,只能任太乙真人带走哪吒。

金光洞内,太乙真人正施术救治哪吒和莲米。哪吒乃灵珠子投生,又得上品仙莲化身,本就刀枪不惧,水火不侵,若非三昧真火,怎烧他得动?是以太乙真人救治了一番,哪吒就脱离了危险,悠悠醒转。

莲米可就糟糕了,她本就是一株还未化人形的莲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三昧真火何其厉害,要不是与哪吒同命相连,她早就被烧成飞灰了。

一醒过来,哪吒就看见了太乙真人,经此一役,他哪里还不知太乙真人此番是故意磨练他,心中十分恼火,故不愿开口。

太乙真人知他脾性,也不着恼,只是淡淡道:“如今莲米被你连累,已经陷入沉睡,不知何时才能再具灵识。若你现在还想去找李靖,大可带着她去,反正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也不失为一种好死法。”

闻得此言,哪吒眸光微动。

“若你还有些许愧疚,那便等莲米醒来。那时若你还要再寻李靖,我便寻遍三界,也要寻得解你二人同命相连之法,以免你带累他人。你天生孤煞,实在不宜连累无辜。何去何从,你且自思量罢。”

不要纠结那时有没有笑话,架空架空,我说了算。哪吒的剧情我也改了,原著中的哪吒太熊太怂,爱不了。顺便说一句,原著的哪吒是八臂哦。

本章是剧情需要,后面就比较轻松了,毕竟是个轻松沙雕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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