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说,我是盖勒特·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微微欠身,把剧烈挣扎着的是阿不福思从格林德沃手下拽回来,“我弟弟……他脾气不太好,但相信我,他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他对谁都这样。”
“哦,没关系。”格林德沃饶有兴趣地看着文文弱弱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敏捷地躲过他弟弟的拳头,并且熟练地反缴阿不福思的双手(“老书虫!你弄痛我了!”),同时后者在不干不净地喷着脏话,最终闹剧以一个基础的“锁舌封喉”结束,阿不福思倒在门廊上扭着身体,活像一只脏兮兮的毛毛虫在发泄自己无能的愤怒。
“见笑。”
而阿不思·邓布利多本人已经收拾起那副温和有礼的表情——或者说,在收拾他那无法无天的弟弟时,他的表情就没怎么变过——向这位巴希达老教授的侄孙发出交谈的信号。
“巴希达教授和我提起过,她说您这个夏天大概都要呆在这里。”
啊,不实的谣言。
格林德沃如实以告:
“没有我姑婆说的那么夸张,我只准备在这里待几天……然后我大概会去法国或者比利时玩上些日子,到处走走看看。”
“这里确实很无聊。”邓布利多理解地点点头。
“倒也没有,街上的麻瓜很有趣。”格林德沃谨慎地回答。
“您能这么想,我真的太高兴了。”邓布利多回之以英国人惯有的虚伪亲切。
该死的,有点难搞。格林德沃想。
毫无目的的对话,完全顺从的回答,表象下若有似无的冷漠,对待亲人时看似幽默平常实则不耐,完全克制的态度,过于礼貌的用词,言语里不停的提到他的姑婆意将把话题引到他身上——
[“你希望我离开吗?”]
格林德沃突然用德语滚出一句话。
“什么?”
对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没什么。”他可能是真的听不懂,但也可能是装的,概率对半开。“巴沙特老姑婆新烤了一批坩埚形蛋糕,顺便着让我装了点儿水果捎过来。”
“真是恰逢其时。”
邓布利多适时地展现了一点儿惊喜。
格林德沃有点烦闷。
对方并不接他主动引起的话头。
“天快要下雨了。”
他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一句。
“你弟弟——虽然我确实很希望这样——马上要被温蒂妮冲成一条弗洛伯毛虫了。”
你会顺势让我和他一起进去吗?
“不会的,我相信他有足够的意志让自己不至于吃上一辈子的卷心菜——确实要下雨了,山路下雨时会很滑。”
这是在赶客了。
盖勒特·格林德沃向来不是那种会厚颜无耻赖在人家家里不走的那种人,即使这个“人家”着实让他感兴趣。
“我想我需要尽快动身赶路了。”格林德沃放下那个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巧妙腰包。
“我送送你?”
“没必要。”
格林德沃硬邦邦地摞下一句话,大步流星的走了。
背后阿不福思又开始大声骂起来,听不大清。
“回来了?”
巴沙特奇怪地问。
“回来了。”
格林德沃应了一声,接过巴沙特的南瓜汤,规规矩矩地坐下,任由巴沙特擦着他其实完全没有淋湿的金发,像每一个听话的小孩那样。
“和他聊的不好?不应该啊?”
格林德沃恹恹地;“还行。”
“得了吧,你那样子简直需要立刻来一剂活力恢复剂。你惹人家生气了?”
“没有。”
“想把他惹生气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阿不思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还记得我给你寄过的那一份《今日变形术》吗?”
“你指你做了重点标记的那篇论文?”
“那篇关于跨物种变形的论文。我说过,他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
“和我比呢?”格林德沃适当的撒了个娇。
“和你不相上下,你会喜欢他的,盖尔,或许明天你还愿意帮我给他送一份小零食……孢子甘蓝蝾螈烤饼怎么样?”
“听上去很不错。我想我需要睡一会儿觉,亲爱的姑婆。”
“那么睡个好觉,还需要我给你念《诗翁彼豆故事集》吗?”
“……姑婆,我已经十六岁了。”
巴沙特大笑起来,格林德沃逃也似的飞奔到房间。
有才华的,聪明的,讨长辈欢心的。
盖勒特·格林德沃很少去看这些外在的方面,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可以伪装,亲情,友情,温柔,礼貌,这些都不重要。
——他更在意的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露出来的那一部分,那是刻意的?还是自然流露的?
如果是后者,那这无疑是一件足以填满暑日疲乏无聊的研究事件。
——如果是前者,那么事情将更加有趣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那是什么?
那天深夜,在温热的雨声与湿润的山谷空气里,格林德沃猛地坐起身来。
——那是一种孤独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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