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斯泰西写完变形术课论文后，花了半个小时给家人写回信。第二天，她抽空去找了阿不思。她认为比起其他吵吵闹闹的同龄人，阿不思还是有点宅——原谅她，她并不真的想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只是大多数时候，他算得上寡言，而且最多能找到他的地方，是图书馆和自习教室。

斯泰西记得他们踏上霍格沃茨特快时，阿不思的态度还不至于如此。他对学校生活跃跃欲试。或许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在向斯泰西描述一些巫师知识时，他的语气中是带着隐约兴奋和自豪感的。然而进入学校后，许多东西并不如一开始想象得那样美好。不同的人看待落差有不同的看法，斯泰西能对自己的麻瓜出身释怀，重视家人的阿不思却未必能接受那些闲言碎语。

和他相处那么久，听埃菲亚斯说起那些东西的时候，再想想劳拉提到的邓布利多家努力生活的近况，斯泰西很容易产生不忍心的感觉，尽管她更多时候愿意去相信他能处理好。

“但真要由我来同情他的话，那也太糟糕了。”

斯泰西低声嘟囔着，在图书馆的末排书架后看见了少年独特的红褐色头发，走了过去。而阿不思对周围的环境很敏感，在她靠近的那一刻，他就抬起了头，蓝眼澄澈。

“嗨，斯泰西。”他轻声打招呼。

斯泰西在他旁边站定，“沐恩说他原本想拉你去探厨房，但找不到你，于是他把多吉叫上一起去了。可是照我现在来看，他不会找不到你的，是你觉得自己该独处吗？”

阿不思算是幽默地回答：“你没有听别人说皮皮鬼最近就在厨房附近游荡吗？好几个赫奇帕奇已经遭殃了，我希望他们俩不要也带着一身臭水回宿舍。”

“好吧，这个理由真不错。”斯泰西说，“那你就是没有被别人的流言蜚语打击到喽？”

阿不思无奈：“斯泰西，你要知道，从我父亲那件事之后，我没少听不好听的话，何况学校里也就这样。以前报纸上的言论更加尖锐，母亲带我们搬到戈德里克山谷后才消停一些而已。”

“但是和你想象的校园生活还是不一样，对吧？”斯泰西点出关键。

阿不思犹豫了片刻，摇头：“或许，但不至于。”

“嗯？”

他把手里正在翻阅的《简说近代的十个新魔咒》合上：“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只想着去应付那些事的话，会很麻烦。斯泰西，不少教授都是很好的人，比如变形课的甘普教授，还有我们的院长艾雷克教授。能得到他们的教导并且像这样每天都能安心地学习，我就很满足了，我不想浪费这些时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斯泰西听懂了。

“如果威尔西夫人在这儿并且听到你的这些话，她肯定会哭天喊地为什么你没有去拉文克劳。”她不禁吐槽。

阿不思配合地笑了。

“我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去担心你，而你也让我成功自作多情了。”斯泰西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好了，吃糖吗？杰德寄过来的，老戈里丁做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阿不思接过并且剥开糖纸，把黄澄澄的糖果放进嘴里：“虽然它味道尚可，但我想考蒙诺太太还是多管制一下杰德的口味吧，麻瓜们很忌讳蛀牙不是吗？”

“我觉得巫师们同样要忌讳。”

斯泰西经过相处也发现阿不思其实并不那么喜欢甜食，他的口味应该是很中庸的那种，因为给他什么都会吃。她想大概她过去的一些人物记忆是出错的。

“说到这个，魔法界还没有蛀牙特效药。”阿不思若有所思，“我之后去问问教授对此有什么想法。它可是个实用的东西。”

“我觉得如果真的有蛀牙特效药一定会很棒。”斯泰西认同道，又转了话题说起另一件事：“还有，刚才德米特里级长在公共休息室里宣布说，大后天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所有人都要去看，他让我们不要在周五下午安排别的事了。”

“我之前听说过现在学校里每学年的第一场比赛都是斯莱特林来打。”阿不思说，“他有说是强制全校学生去看的吗？”

“当然是强制的，沐恩还去问了，德米特里说这是他们刚刚开会决定下来的，虽然其它学院的级长对此毫无话语权。”斯泰西双手叉腰，“他倒是偷偷告诉我们说，往年其实没有强制看的要求，今年大概是因为天狼星·布莱克要在赛季首秀上炫他的新扫帚。听听，多不可理喻。”

“好吧，那也没办法。”阿不思看着她，“你很不乐意？”

“谈不上乐意不乐意，如果不强制我，出于好奇我也会去看的。”斯泰西回答，“但是如果他们把它作为硬性要求让我去给斯莱特林捧场，我的心情确实不太能接受。何况原本我是准备和我的舍友互相督促一起在周五下午写完作业的。学校这么安排，又让桑茜有了拖延的理由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周六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学习。”阿不思说，“你上次说写魔药论文特别头疼，我找到了一本不错的参考书，周六带去给你讲解吧。”

斯泰西眼前一亮：“是吗？那可太好了。谢谢你呀，阿不思。”

女孩的神情过于明媚，让阿不思险些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惊天大好事。

但他的心情慢慢好了起来：“不客气。”

·

总而言之，周五的魁地奇比赛就像斯泰西前世印象中的某些强制性团建，不论个人愿不愿意，最终都是要打卡的。看在这项运动太受欢迎的份上，一过中午魁地奇球场的人就多了起来。级长站在每个学院的看台下一个一个地记名，于是发生了一件后来大家听说后都觉得很搞笑的事。德米特里闷头听低年级报名字的时候突然岔进来一个声音说“给欧内斯特·艾雷克记个名字”，已经忙昏头的男级长傻乎乎地问了一句“我们学院还有别的叫欧内斯特·艾雷克的人吗？”，回头一看高大魁梧的本院院长就板着脸站在他后面，吓得一脚跳出两英尺远。

而这位格兰芬多院长兼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也不是一时兴起故意去捉弄自己的学生。出于对学校强制要求所有学生给斯莱特林捧场的不满，他臭着一张脸看了整场，然后借题发挥在教师看台上跟布莱克校长闹得脸红脖子粗。

斯泰西的两个舍友都是魁地奇忠实粉丝。欧妮佳是海德堡猎犬队七年死忠粉，桑茜因为是混血，直到接触魔法世界后才开始对魁地奇产生兴趣。而在她兴趣尚且朦胧之际，因舍友的大力科普和有意诱导，她们两个就一起开开心心地做了猎犬队的球迷。

斯泰西在上飞行课的时候从弗莱尔那里了解了一些魁地奇规则，但因为没正式看过比赛，所以有些地方还是有点不理解。两个舍友就一左一右给她讲如何看比赛，她颇有种左耳进右耳出右耳进左耳出的混乱感。

嘿！桑茜·艾伯特小姐，你自己也还没看得多明白吧，真的可以给我讲吗？！

以及！欧妮佳·丹尼斯小姐！你不是说你是准备带着作业边看边写的吗？它刚才被风刮出看台了诶！你不管你的魔药论文了吗？！！

除去以上让斯泰西无语的情况，诚实地来说，她的确在看魁地奇的时候与狂热的巫师们有了些许共鸣。它是真的很精彩——当那些球员骑着扫帚在空中唰地飞过去，疾风掠过观众耳边时，伴随着热烈的高呼，那种氛围令人热血沸腾。

还有球员们在扫帚上做出的那些高难度动作。就算你不爱看他们争夺鬼飞球，你也很难否认他们的技巧，以及比赛的可观赏性。

斯泰西想，她应该、是有一点点喜欢它了。

她把自己萌生的那一点点兴趣归因于这个年代贫乏的娱乐活动。麻瓜现在还没有大型娱乐赛事，她父亲埃德温以前还会看看赛马什么的，在迷上农艺后就一点都不碰了。

她也没有多热衷于娱乐，但偶尔能有这样的活动刺激一下调解心情，也挺好的。

“拉文克劳犯规了！”后面的埃菲亚斯·多吉忽然不可置信道，“拉文克劳怎么会犯规呢？”

他话音刚落，斯泰西就看到弗莱尔·温德向拉文克劳的球员飞过去，打了一个手势。两边球员降落到同一高度聚在一起，似有争端。

“拉文克劳每年的成绩一般，但在他们的队长史蒂文森·伯斯德带领下，他们的球品一直都很好，也就是所谓的'文雅打法'。”欧妮佳举着望远镜，边盯着场上情况边跟斯泰西解释，“我听说他们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在球场上被罚过点球了，光凭这一点，史蒂文森今年毕业后也会有很多球队想要他的，猎犬队就是。”

“所以是怎么回事？”

“斯莱特林队做了假动作，诱导对方的球员犯了错。”欧妮佳喃喃，“梅林，拉文克劳确实走了一步臭棋，他们第一场比赛派上去的竟然是今年新入选的二年级，难怪会被斯莱特林的人骗到。”

他们说话间，拉文克劳的球员已经满脸不甘无奈地排成一列，而他们的守门员也回到了自家的球门边一副高度紧张状态。对面是斯莱特林球队围在一起商量什么。

“他们以前没这么干过吗？你说他们已经保持了三年无罚球记录了。”斯泰西接着问道。

“斯泰西，记住这条金科玉律！”资深魁地奇看客欧妮佳伸出手指，“不论是哪个球队，从高到低，地方或是国家队，绝不会在赛季第一场比赛就派新球员上场的，这几乎就是给别人送人头。”

“那这样就不难理解了。”站在埃菲亚斯边上的阿不思看出了另一方面的意思，“这场比赛是斯莱特林今年的第一场比赛，而且他们的队长又是出于一些别的目的有意展示，所以拉文克劳会让斯莱特林赢也不奇怪。”

“拉文克劳一定会让斯莱特林赢的。”伦纳德从人群里挤过来，“小道消息，你们看对面。”

“什么？”

“看到拉文克劳看台前排的那个女生了吗？嗯，个子很高，深棕色头发的那个。”

“我看到了，怎么了？”桑茜从欧妮佳那里借了望远镜。

“那是赫斯珀·甘普，甘普教授的侄女，拉文克劳的女级长，拉文克劳魁地奇院队的外事负责人。”伦纳德不知道是从哪里跑过来的，仍然气喘吁吁着，“拉文克劳那边有人说，现在布莱克家和甘普家正在准备让天狼星·布莱克和她联姻，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两个年底的圣诞节就要举行订婚典礼了。”

此言一出，一众单纯的一年级学生都沉默了。

“那这是什么？内幕交易？”欧妮佳愤怒了，“在新学年的第一场比赛？”

斯泰西虽然愕然但依旧有些费解：“这么大费周章我觉得其实没意义……”

忽然听得“咣当”一声，全场目光聚焦。

“克劳斯·亚洛没有能守住拉文克劳的球门！太遗憾了，他的判断没有错，但雷戈·罗尔的角度太刁钻了！这是一步险棋，但幸好斯莱特林走对了！”高台上的赫奇帕奇解说员用魔杖指着喉咙，响亮高昂的播报声传遍整个球场。

“斯莱特林得十分！现在两边是70：100，斯莱特林士气高涨，但如果他们接下来不再进球得分的话，他们依旧无法胜利！祝斯莱特林的队员们再接再厉，也让我们好好期待一下今年的第一个金色飞贼会花落谁家！”

“我不太明白。”斯泰西道，“抓到金色飞贼就是150分，那么直接就能拉开150分的差距，抓到的那一队显然是赢的。布莱克抓到金色飞贼就行了，为什么菲茨还要说斯莱特林不再进球的话他们就无法胜利？”

“不，考蒙诺，金色飞贼只能决定比赛结束，不能决定输赢的。”埃菲亚斯解释道，“因为魁地奇是积分赛，而且按照英国现行的规则，每队的IS，也就是追球手进球的分数即时成绩（Instant Score），是球队分数的主体，因为它会在比赛结束后直接计入队伍的赛季总成绩；而金色飞贼的150分属于AS（After Score），要等赛季结束后才会计算。所以，假如现在布莱克抓到金色飞贼，那么比赛结束，斯莱特林本场比赛的分数依然是70分，他们看似赢了，但IS没有拉文克劳高，就还是输了。而且AS是赛季结束后才算，到时候只看结果，谁还会记得之前某一场比赛的150分是如何影响局势的——虽然它的确挺多。所以抓金色飞贼的前提是要把分数提上去，不然球队还会被质疑没有水平。”

“我向梅林发誓，这是我对英格兰那堆魁地奇破规则里唯一认同的一条了。”欧妮佳还在为刚才伦纳德的话生气着，“要知道国际大赛现在都是一起计分的，导致找球手总被捧得很高。但一个球队始终都应该看整体，只看个人算怎么回事？”

“我对我的消息有九成把握，随你们信不信。”伦纳德假装看不到她的情绪，依然坚持着他挖来的小道消息，于是欧妮佳的眼神更冷漠了。

身边的人吵吵嚷嚷，斯泰西双手撑着前面的扶栏，观察着比赛情况和赛场上的选手。

天狼星·布莱克很好认，因为他就是年轻版的老菲尼亚斯·布莱克校长，哪怕一年级的斯泰西前两个月基本没有和他打过照面，也能看得出。他高大、强壮，面容英俊，但因为颊骨偏高，头发常向后梳的缘故，让他看上去分外刻薄。

当然斯泰西最开始注意到他还不是他的脸，而是他那把与其他人相比全然不一样的扫帚。两队入场的时候就有人激动地指出，天狼星·布莱克骑的扫帚是对角巷魁地奇精品店的那把天价扫帚“白夜流星”。许多学生逛街的时候都曾见过它，也曾猜测谁将拥有它。

斯泰西先前听说过布莱克有意展示新扫帚的事，可她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把。对于她来说，她和阿不思算得上是最后见到它被展示在橱窗里的人，这种缘分很微妙。她看比赛时偶尔会走神，因为在她眼里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堆积的金币、成叠的钞票，或者是收藏柜的住客，现在在激烈的赛场上，磕碰一下都不知道要多少人心惊胆战。

好吧，布莱克家族财大气粗，人家不在乎这个。

“伯斯德！伯斯德！上！抓到金色飞贼！”欧妮佳在一边大声道，“我愿意用我下次魔药论文的O换拉文克劳队得到金色飞贼！我讨厌内幕交易！”

场上加油声此起彼伏，对面斯莱特林打出了一张巨大的横幅用以抢占风头。斯泰西的心情也被带动起来。她斟酌了一番，没有站队，而是中肯地只喊了“加油”。

“你觉得谁会赢呢，阿不思？”她见阿不思望着场上仍然拘谨，不由大声问。

“我不知道。”因为周围实在太吵了，他向她凑了凑，同样提高音量，“但这不就是乐趣所在吗？”

“你说得对！”斯泰西笑起来，“我们一起喊加油吧！”

阿不思拍了拍她放在扶栏上的手：“好！”

然而这场斯泰西生平第一次看完的魁地奇比赛却以一种谁都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二十六分钟后，当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终于比平时，天狼星·布莱克抓到了金色飞贼。然而戏剧性的是在他的手触到金色飞贼的前一秒，一个斯莱特林找球手发昏往自家球门里投了一个乌龙球。温德教授为此给拉文克劳判了十分的加分，但算在AS里，以至于本场比赛的赢家到底是谁，就成了未来一周内都值得大家津津乐道的事了。

斯莱特林学生们回到宿舍后如何咒骂自家找球手的且不提，至少斯泰西的两个舍友都心情舒服了。

“我就说，”欧妮佳直到晚上补她飞走的魔药作业时，仍然在谈论这件事，“玩手段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我私人宣布今天是拉文克劳赢，梅林万岁！”

小剧场：

西皮：今天没有出场，她看到了我哥，想起了精品店和扫帚，但就是没想起我

抱歉抱歉抱歉，这周有个pre，周末一直在改稿改PPT忙得我昏天黑地，来不及更新了，望见谅呜呜呜

本章中涉及魁地奇的内容（IS和AS以及现行规则）为私设，非官方，勿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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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