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混乱的、一塌糊涂的梦，虚无又绵长。

死去的母亲出现在她眼前，仍旧用厌恶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她，骂她“赔钱货。”

“妈妈。”她叫。

“别叫我！”女人将女孩推倒在地，“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过成现在这样吗？！去找你爹，你那个良心让狗吃了的爹！”

她去看爸爸，可爸爸却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去美国的航班。

四周场景交织变幻，她转头又看见母亲的尸体，被蒙在白布里，四周无数人包围着母亲议论纷纷。她想哭，她想将头埋进妈妈的怀里，即使她知道妈妈不爱她。可她仍旧愿意，因为她只有一个妈妈。

满脸泪花的跑过去抱母亲的时候，却什么都摸不到。

一个踉跄好似掉进无尽深渊，就像落地的玻璃杯在无意间轰然破碎，再也拼不齐。

张开的双臂僵在空中，眼泪凝结在脸上。

画面兜兜转转，七彩炫目的光影在她眼前斑驳流离，似乎回到了十二年前的某个节点，她蹲在夜幕哥谭的某个角落，巨大的黑暗包围她，无边苍穹俯瞰着孤立无援的少女，她连啜泣的声音都小心翼翼，无边大雨落在脚下，溅起小小水花。

大概童年生活一直是灰暗的，所以企鹅先生则成了幼时唯一的温暖。

这份温暖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成了她生活的治愈良药。

从那一天起，她每天都在努力，努力成为温暖而明媚的人。就算老天爷用锤子狠狠敲碎她的膝盖骨，她也会流着血站起来然后在满是疼痛的面容上给予一个灿烂的微笑。她太懂得这种感觉是多么被人需要，正如她内心所渴望的爱与温暖。

梦境悠悠荡荡。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悄然而至。

当那把黑伞罩在她的头顶时候，她抬头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毫不犹豫。

“不要走……”她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拉着他的手顺势而起，她站起身的那一刻，时间好像戛然而止，路上行人纷纷消失不见，偌大天地间好像只剩他们两人彼此对视，犹如梦幻泡影。

她的身体又好像变成了二十二岁的样子，她黑色的眼睛里泪花晶莹，他湖蓝色的眼睛似有微波涌动。

她说:“奥斯瓦尔德，我喜欢你呀。”

脸上笑吟吟，嘴里甜蜜蜜，带着少女的娇羞，眼里藏不住的深情。

他的手莫名一松，手里的雨伞掉到地上，雨水落在上面，滴滴答答。

她眼含热泪的微笑，迈开步子奔向他，脚下溅起水渍，落在白色裙裾染成一朵生于哥谭的暗夜之花。

……

梦境一重接着一重，任凭记忆残缺或是重组，都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脑海里上演，一幕幕缠绕交织的悲欢离合。

……

……

“她怎么样了？”

吉姆·戈登风尘仆仆地破门而入，看样子是刚忙完警局的一些事务。

“心跳正常、脉搏正常、一切都好。”lee在本子上记录着病人信息，听到戈登的声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写字，“就是有点发烧，不过这都是正常现象。”

“那就好。”戈登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的林绾绾，一丝愧疚略过眼底。

“不是我说你。”lee有点发火，“你们怎么能开枪打一个女孩子呢？”

“是哈维……”戈登试图解释，“他本来是想打企鹅的，但不小心打偏了。”

“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随意开枪？”

“lee，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戈登走近她想要解释，奈何lee不给面子打算离开，戈登只得挡在她身前，看她生气的表情伸过头试图去吻她。

有时候不要和女人解释太多，直接上吻就好。

“没事吧！”

一声呼喊，哈维像个轻盈的小胖子破门而入。

“哦，不好意思。”哈维进门就看见两瓣唇要碰在一起的小情侣，尴尬挑挑眉，“我是来看那小妞的……”

lee有些不耐烦的推开戈登，然后自顾去床边给林绾绾换药，并没有理哈维。

哈维和戈登对视一眼。

好吧。女人真爱生气。

然后三人都没了话语。

寂静的房间，似乎凝固着一种奇怪的氛围，除了消毒水浓烈的气味，只剩下沉默的呼吸。好在这种境地并没有持续太久，床上的林绾绾忽然发出声音，嘴里梦话断断续续。

警察二人组皆是一愣。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哈维问:“她说的什么？”

“自昏迷以来，常说一些奇怪的话。”lee努努嘴表示，“我想她可能梦里也在咒骂你。”

“别闹了，我亲爱的汤普金斯医生。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确实欠妥当，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哈维绞尽脑汁的想要证明自己，但最后还是决定转移话题，“等等，这小妞刚刚说的是中文吗？我经常去华人港办案，你知道的，我总是听到中国话。”

lee耸耸肩，表示她并不懂中文。

“嘘——”哈维附身将耳朵贴在绾绾嘴边，“可能是什么机密。”

“毕竟有人说盖勒文死的那夜并不是只有企鹅一个人。”

戈登心里咯噔了一下。

“哈维。”lee翻了一个白眼，“如果这姑娘是什么犯罪团伙的话，在听说企鹅被捕的时候就应该逃走，怎么会在你开枪的时候去送死？”

争执之时，绾绾口中再一次传来呢喃声。

哈维手疾眼快，从口袋拿出录音笔，咔嚓，一切妥当。

lee:……

戈登:……

哈维微笑脸:“保险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