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苏,是大将军梅瑞阿的妹妹,目前在王国中是一位重要的医师。
大部分和她同职位的医师都认为她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位置,是因为她背后有梅瑞阿这个哥哥的支持,毕竟梅瑞阿已经在玛里王庭很久了,从亚赫顿林在世时,便受到青睐,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护国大将军,到后来更是被派到了重要的苏巴尔图地区作守将,如果不是王国陷入战乱才急匆匆把他召回,梅瑞阿怕是会在苏巴尔图奉职一辈子,自然也轮不上他妹妹梅苏在这里和他们争夺权力和地位。
医官们都是这样想的,因此私下里也没少造梅苏的谣言。没想到梅苏机缘巧合受到了公主的赏识,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公主身边,地位又是平步青云,惹得其他人更是对其羡慕又嫉妒。
梅苏对医术的掌握是天赋加后天努力的结果,一般的大病小情她都能处理,但面对这次的情况,她却多加犹豫,也没有给出合理的治疗方案。
人就是那么昏睡着,呼吸平稳,却没有苏醒。身上的伤倒是愈合得快,但这在梅苏看来更加奇怪。首先,她从未见过谁能从水牢里活着出来,其次,她也从未见过谁的伤口能以这般速度迅速愈合,如果说是伤药派上了用场,那倒也罢,可她偏偏还没有上药呢。
这太奇怪了。
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在床榻上昏迷的人。
那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身形极高,即使沉睡着也能看出他骨架宽阔,身量出众,但长时间的昏迷和折磨让他显得瘦削许多。锁骨清晰可见,下颌轮廓锋利,竟衬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他有着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刚从水牢救出时一丝一缕地贴在脸上,映着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更添几分虚弱的冷艳。即使闭着眼,那修长的睫毛也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他的唇色略显淡薄,偶尔轻轻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仍在呼吸。
梅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眼前这人并不像一个凡人,他太静,太冷,太….不像是该醒来的样子。明明该是伤重之人,却又像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自行修复。她从未见过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也能透出这样令人不敢逼视的美。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坐在他身边,看着阿斯库杜的睡颜发呆。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
一股淡淡的香气随风而入,轻柔却带着一丝压迫。梅苏回头,见是公主来了,便起身行礼。
公主的容貌非常,生得一双如黑曜石般剔透的眼睛,睫毛微翘,神情却像是隔着一层冰雾,让人又敬又怕。
她只是扫了一眼床上的人,声音便已经响起,“他怎么样?”
梅苏叹了口气,“这已经好几日了,如果再醒不过来,恐怕是….不会再醒过来了。”
公主闻言,便道,“既然如此,干脆就拉下去,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好了。”
她的声音明明温柔,却像刀子划在骨头上,薄凉彻骨。
就在这一刻,阿斯库杜的指尖微微一动。
这一点细节,被梅苏注意到了,而此时的公主已经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眼看着几个强壮的士兵走来,将阿斯库杜粗暴的拉起,装进了麻袋中。
梅苏看得心惊,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恭顺地垂着头,站在一旁。她用余光撇着事情的动向,却被公主叫住了。
“梅苏。”
梅苏吓了一跳,赶忙回应,“是的,公主殿下。”
“前几日让你配置的药水怎么样了,尽快怀上王嗣才是最关键的事情,配好之后,早些送来。”
梅苏应了一声,目送着公主离开,而被那几个侍卫托在身后的麻袋一动不动,好像里面的人真的死了一样。
傍晚时分,城外的乱葬岗里传来阵阵恶臭,这里离王城甚远,基本上是给那些没钱买墓地或者没名的死人准备的,每天清晨都有人来这里放一把火,将那些死尸一烧殆尽。
这就是梅苏今晚必须来的原因。
她不想看着这位占卜师就这么死了。
梅苏裹紧了斗篷,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紧握着油灯,火光在风中不稳地摇曳着,把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之后,她跳下马,步履匆匆。
她记得那个麻袋的颜色,是王宫中侍卫常用的粗布袋。
她一边在心里祈祷着那个人还活着,一边强忍着恶心翻开一具具尸体。然而,梅苏找遍了整个乱葬岗,也没能找到阿斯库杜。
“怎么会不在…”她喃喃自语,额角冒出冷汗。
她清楚地记得中午那几个侍卫带着麻袋离开,按理说应该直接运来乱葬岗。她甚至提前打听了轮值守卫的班次,就是为了今晚能趁夜潜入。
可现在,袋子不见了,人也不见了。
“难道是……被人半路拦走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便再也无法平静。
谁会拦走一个将死之人?又为什么?
梅苏心中陡然浮起一丝寒意,四周的火光仿佛也无法驱散那种阴冷的预感。
她环顾四周,乱葬岗的尽头通向一片杂林,那是早年间未清理干净的旧墓地,阴气更重,极少有人靠近。她犹豫了片刻,终究提着灯火往那边走去,试图寻找哪怕一点痕迹。
可直到夜色彻底吞没最后一线光,她依然一无所获。
风更冷了,林中传来野狗的嚎叫,她不得不收回步伐。
失落地驾马往王城的方向走去,心想着也许阿斯库杜就这样死了吧。只觉得一阵可惜。她基本上经历了这件事情的始末。阿斯库杜当初被刺客刺杀的时候,就是她负责为阿斯库杜治疗伤口,当时不觉有他,只觉得眼前这人气质出众。再后来,他的伤口还没好,也就差不多第三天,就被扔到了地牢里承受火刑,那滚烫的烙铁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但是公主似乎并无意杀他,所以她在每天的刑罚结束后都会去帮阿斯库杜清理伤口。
又是几日折磨,阿斯库杜最终被扔到了水牢里。
梅苏本以为这次公主是抱着杀死他的念头,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在一次又一次经受折磨,可偏偏那人对创伤的恢复速度极快,一连数日都没事,只是伤口溃烂,导致愈合的速度变慢,但好在还能恢复。
本以为他可能就一生都会被困在水牢里的,梅苏并不知道阿斯库杜犯了什么罪,只觉得他可怜至极。
然而,当她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是他死在了水牢中。
那时候,她的心动了又动,觉得奇怪。
“明明这个人是不会死的,多重的伤他都能恢复,他怎么会死….”
可偏偏这个人一连数日都没有醒来。
最后,被侍卫带了下去,可能并没有被留在乱葬岗,也可能被扔进了湍急的底格里斯河中。
梅苏越想越失落,心不在焉地回到王家马厩放马,却丝毫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随之一双手蓦地扯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进了马厩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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