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的情绪肉眼可见不稳，但现在这个情况他必须冷静下来，不然之后的治疗行动难以展开。

穆七郎递上一杯早已准备好的绿色饮料，“一路走来想必你灵力消耗不少，此物可补充灵力。”

沈夜沉默着接过，毫不怀疑喝下。

趁着这个功夫，穆七郎将装着楚恒躯体的盒子打开，发动机关，躯体从银色液体中慢慢升起。

沈夜放下杯子，看到这熟悉的盒子熟悉的造型，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不是该救我徒弟吗，哪有时间捣鼓这玩意。

穆七郎给谢衣补上一个陌生的法阵，等待法阵读条的空隙中，解释道，“谢衣躯体生机将绝，强行维持灵力耗费巨大。

我现在将他的魂魄转移到这副躯体中，万一身体奔溃，还能有暂住的地方，不至于立刻前往地界轮回。”

“移魂之术……”他眉头紧皱，显然有很多话想说，但事态紧急不好发言，于是闭嘴旁观，绝不干扰。

法阵读条结束，星星点点的光芒在谢衣的躯体中冒出，在其上方不远处凝结成一个虚幻的影子。

“谢衣！”沈夜一阵惊喜，险些维持不住施加在谢衣躯体上的灵力。

谢衣的魂魄似乎睁开了眼睛，张开嘴想说什么。穆七郎不给他机会，眼疾手快把魂魄收成一团用特质的法阵装好，再小心翼翼放入楚恒的躯体中。开动机关，躯体下沉，银色液体渐渐漫上。

至此，第一阶段，也是最重要的抢救工作圆满完成，穆七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视线转移，看见沈夜直愣愣望着这个盒子，仿佛这层银光有什么魔力。

“尊上，收神。”

沈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空，“瞳，他方才有话要对本座讲，你为何打断……”

穆七郎：“没有意义，你听到又如何，不能听到又如何，答案你早就知道。”不用也能猜到是诛心之话，人已经意外杀了，何必还要上赶着听诛心话捅自己刀子。

“没有意义，对，你说的对。”沈夜笑得无比苦涩，捐毒里听到的话此时历历在目。

你我师徒恩义断绝、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尊弟子有愧，先行一步……确实没必要再听。

趁沈夜陷入回忆，穆七郎将做傀儡所需的工具一一摆好，然后在沈夜复杂的目光中递给他一份工具。

“尊上，我一人精力有限，可否劳你协助？”

沈夜愣住，“你让本座亲自动手？”他能站在这里看瞳制作已经是自制力强大，瞳竟然还要求他一起动手？万一他情绪失控手抖导致失败怎么办？

穆七郎抬头看他，“谢衣伤势过重，与以往的素材完全不同，保险起见最好有人协助。此事极为机密，你若不协助，难道去寻风琊？”要人协助是实话，以前的素材至少还是健康的活人，操作已经十分成熟，谢衣，难度很大。

听到素材二字，沈夜拳头紧了一瞬，视线避开谢衣的伤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此事不得有第三人知晓，本座来。”

“大善。”穆七郎拿剪刀剪开已经被血凝固的衣襟，无视沈夜眼皮直跳的状态，指着伤口说道，“此处便是致命伤，我会剖开看里间伤势如何，需要尊上以灵力维持身躯。”

沈夜不得不将视线移到谢衣身躯上，剪掉衣服后，伤口更加触目惊心。他看见瞳用锋利的尖刀划开肌肤，兴许是之前失血过多，这次划开之后竟然没有流多少血，谢衣躺在刀下，面容安详，仿佛已经死去……

将这个荒谬的念头从心中甩出，沈夜收敛心神，静心以灵力维持谢衣身躯不散。

穆七郎熟练剖开胸腔，将心脏暴露在视野中，然后陷入沉默，放下手术刀，“尊上，你到底做了什么，心脏几乎看不出形状。”

沈夜闭口不言，唯有眼神十分亮，仿佛他此时所有的心力都聚集在眼中。

“算了，你不愿答我不强求。”说着召出一个怪模怪样的偃甲，然后手起刀落将谢衣的心脏切下。

“瞳！”沈夜心中一惊。

穆七郎将看不出形状的心脏放在特制的液体中保存，把那个怪模怪样的偃甲与心脉相连，操控偃甲启动，见血液开始循环，这才解释道，“谢衣心脉已损，生机无法流动，再耽搁下去性命难保。

我已用偃甲代替心脏，接下来我会试着修补身体上所有伤口，请尊上注意施法止血。”体外循环偃甲，研究许久才成功，今日终于不辱使命，派上了用场。

四肢已经用法术探查过没有出血点，倒是重要脏器各有损伤，一个一个微操太费时间，为了加强效率，穆七郎干脆将胸腔全部打开，彻底暴露视野。

然后他想骂人了，这一团糟，想补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谢衣现在还没消散，只能说大祭司灵力强盛，仙侠世界黑科技牛逼。

沈夜此时的表情已经一言难尽。

穆七郎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情绪，拿出一罐饮血蛊，看也不看直接倒进一团糟的胸腔。

沈夜：“……”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快要停跳了，以前从不知道瞳行事如此……粗暴。

饮血蛊见血自动激活，循着血迹蠕动，将遗落在胸腔的血迹全部吸纳，遇到出血点就分泌出独特的物质将伤口暂时封锁。是一种十分好用的辅助蛊虫，唯一缺点是视觉效果十分刺激。

吸饱后的蛊虫红红胖胖的，穆七郎用骨笛操控它们鱼贯滚进罐子，然后放手将这些圆滚滚的血包倒进体外循环偃甲中，也算给谢衣的躯体补充了一些血液。

至此才总算有了头绪，穆七郎递上一份缝补包，“尊上，蛊虫止血时间有限，我们一起，不必太过细致，缝合之后再以法术愈合。”

流月城的治疗法术并不是万能的，皮肉伤还能直接治愈，遇到致命伤更像是用灵力模拟出原本身体结构，强行维持身体运转。一旦灵力短缺，伤势依然会爆发，因此缝合必不可少。

“你先动手，本座仔细记住要点。”到了这个境地，沈夜心中所有情绪冻结在一起，化为一座冰雪雕像牢牢立于识海。仅留理智和冷静用于亲手救助自己爱徒。

而这座情绪雕像，可以预想，日后会一直留存，每日慢慢融化，让识海的主人每时每刻都体验诛心之痛。

大大小小的伤口缝合花费了一个时辰，再以术法催动愈合，总算像样了些。

“尊上辛苦了，先稍作歇息，待我将这个心脏处理后再进行下一步。”

“无妨，本座就在此候着。”沈夜怕自己一旦放松，再也无法找回现在这种理智的心境，到时候犯错的几率就会大大上升，他不想看到。

穆七郎表示理解，说道，“那劳烦尊上照看偃甲，运行若有阻碍务必第一时间疏通。”说完带上有放大功能的眼镜，开始处理一团糟的心脏。

说实话，如果结合偃甲再以蛊虫修复，这个心脏其实还能在外貌上恢复原样，但那样初七的心脏基本就是个不会跳的摆设。这与穆七郎一直以来的计划不同，做出这么多准备，连心跳都不能恢复，与咸鱼有什么区别。

吨吨吨一瓶凝聚心神的饮料，穆七郎撸起袖子开干。

又花了半个时辰，总算将心脏修补完成，中间不可避免使用了蛊虫作为组织替代品，接下来就是看这个“缝缝补补”的产物能不能动起来，如果不能，补得再好看也是无用之物。

召出一个雷系偃甲，用特定功率的电流给心脏过电。如果是健康的心脏，就会开始跳动，但这个心脏，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穆七郎撤下偃甲，摘下眼镜，忍不住按眉心，心累，这心脏不跳，那之前做那么多准备岂不是无用功，真是挫败。

如今的情况，以偃甲和蛊虫确实可以续命，但总归不是良策，偃甲会坏需要开胸保养维修、蛊虫会死亡，需要经常补充。哪怕初七没有记忆，让自己像一个物件一样接受保养，也会极大摧毁他的人格，更重要的是沈夜的心理也会跟着受摧残。

流月城的病人已经够多了，不缺沈夜一个。

沈夜：“瞳，你为何停下。”他拒绝思考那个最坏的可能。

穆七郎装出胜券在握的样子，“稍作休息，不必担心，我有办法。”又吨吨吨几瓶药水后，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在心脏外表植入巧妙的辅助偃甲，再外接一个能量装备，开启之后，心脏即被偃甲带着强行起泵。因为外表都被偃甲覆盖，这个心脏已经完全看不出属于血肉的部分。

将处理好的心脏放在培养液中，穆七郎终于有时间向沈夜解释他的一系列操作，“心脉受损太重，无法治疗，我只能出此下策，观察六个时辰如果心脏未坏死，谢衣就还能以人的身份回归，否则即使醒来也只是一个没有心跳的躯壳。”

沈夜：“你辛苦了，接下来需要本座做什么？”

穆七郎见沈夜一副强撑着的样子，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天已经亮了，说道，“天亮了，大祭司该住持典礼了，这里交给我，你若不放心夜间再来。”

“天亮了……”沈夜无意识喃喃，一种疲倦突然升上心头，如果可以他希望一直待在此地守到谢衣醒来，但不能，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如果突然停止，会让族民生疑。

况且有些事已经无法停下，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再睁眼，依然是大家熟悉的大祭司，“瞳，接下来辛苦你，本座夜间再来。”

“无妨，若有变故我会第一时间通知。”

第二章写到一半停电了，目测不会更新，手机码字太艰难。

抢救过程纯属瞎扯淡，如有bug请自行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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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偃甲蛊虫黑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