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离开七杀祭司神殿，与平常一样主持祭典，给城主送花，被砺罂呵呵呵，一切都与昨日毫无不同。

然后他召来昨日上报查到谢衣踪迹的祭司。

“尊上，属下今日并未发现谢衣行踪。”该祭司有些疑惑，昨日大祭司要去处理此事，怎么未见其带人下界，谢衣似乎察觉到什么，再次失去踪迹。

“不见了么。”沈夜收回心中杀意，说道，“既如此日后不必特意探查谢衣行踪，探索下界更为重要。”

“是，尊上。”

“下去吧。”

“属下告退。”

祭司走后，沈夜强打起精神批阅案上的文件，批到一半，华月来访。

“尊上，你今日心神不宁，可是有事发生？”

被发现了吗，沈夜暗想，本座在何处露出了破绽。

“无事，只是今日砺罂提了些过分要求，本座正在思考如何处理。”

华月陷入思索，“难道是矩木枝的事情，说起来矩木枝是瞳在负责，今日祭典七杀祭司又未出席。”语气中有点怪罪的意思。

沈夜：“……”

“瞳身体不适，兴许是在养病。”

华月狐疑看了一眼沈夜，说道，“我问过风琊，他说瞳在进行一项重要实验，把他殿中的人都赶走了。什么实验竟比矩木枝和祭典还重要？”

这样么？沈夜听后心生疑虑，难怪昨日七杀祭司神殿空无一人，他准备的隐匿术法一个都没用上，等等，现在想想遣走无关人员、提前备好的操作间、那些对症的偃甲和蛊虫，瞳那副样子似乎像早就知道什么。

怎么会，他从何知道……

“尊上？”

沈夜回过神，“突有所感，月儿你方才说什么？”

“七杀祭司最近行为懈怠，是否让属下去看看所为何事。”

“不用，本座亲自前往。你先退下吧。”天色尚早，沈夜本就在煎熬，华月这么一说正好提供一个绝佳的借口，说着，起身就走。

“尊上？”华月愣在当场，看沈夜匆匆离开。

……

七杀祭司神殿依然空无一人，沈夜轻车熟路进入操作间，一眼看见瞳趴在桌子上，手边满是木屑和几个造型各异的小型偃甲。

谢衣的身体有修补过的痕迹，显然是他离开后瞳又做了处理，那个体外循环偃甲仍在运转，心脏泡在培养液中不知情况。

“瞳？”沈夜上前轻轻推，没醒，又推了下，依然没醒，不得已他施加了一道灵力。

这下瞳终于醒来。

“抱歉，一时精力不济昏睡过去。”

沈夜放一个治疗术，“谢衣之事你劳心过多，身体可还支撑得住。”

穆七郎揉揉眼睛，掏出一瓶金色的不明液体，当着沈夜的面一口气吨完，然后声音中明显听得出振奋，“无妨，没事。”看了看窗外，“你不是说夜间再来吗，怎么来得如此早。”

本座不放心谢衣，结果一进来就看见你倒下……沈夜没有说话，但这份意思想必瞳能接收到。

穆七郎抹了把脸，站起身，去查看那个心脏，“好消息，没有坏死的迹象，你徒弟有救了。”

“当真？！”

“这种事我为何要骗你。”说着将心脏捞出来，暂时关闭起泵功能，开始移植。

装好之后，沈夜刚刚松一口气，看见瞳拿着锯子开始锯肋骨，“瞳！”

“心脉需以偃甲驱动，保留肋骨空间不够，尊上放心，只会去掉少许肋骨，之后会以偃甲代替。”说着手脚麻利锯掉了左胸一半肋骨，接着将驱动偃甲接在肋骨上，期间为了固定，甚至用上了锤子。

沈夜的表情一言难尽。

忙活到夜色降临，驱动偃甲的接驳才完成，此时谢衣整个左胸都是金属与木料构成的偃甲，看上去更像一个偃甲人。

激活驱动偃甲，心脏开始跳动，很好，接着操控体外循环偃甲逐步关闭，将工作移交给改造心脏。

这事急不来，只能慢慢等待转换完成。

等待过程总是漫长的，得知谢衣确实有救后沈夜的心神有少许放松，然后他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

“瞳，你似乎早就知道谢衣会伤重？”

穆七郎：“……？”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忧心你徒弟接下来该怎么救吗？

沈夜以为瞳在疑惑他为何有这种猜测，指着操作间的诸多布置说道，“你提前遣走了风琊和其余傀儡，提前准备好偃甲、药物、器具，子夜时分待在此地等待，一切都显示你早就知道今夜本座会带着谢衣向你求救。”说道这里他停顿片刻，“本座自认为行事极为隐秘，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与谢衣真的暗中留有联系？

穆七郎脑袋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又很快变成句号。他想了想，自己这些行为并没有隐瞒，事后复盘时确实显得诡异。

而此时谢衣情况稳定，沈夜焦急退去智商上线，发觉到这诸多疑点并不奇怪。

理了理思路，回答：“我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只是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哦，什么最坏的打算？”

“谢衣只身前往下界，你虽未刻意追捕，但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找到他。那时只会有两个结局，一，他想通了，毫发无损归城。二，他坚持己见，然后……”

“然后如何？”

穆七郎缓缓说道：“然后你杀了他。”

沈夜脸色大变，又很快恢复平常，仿佛方才的情绪只是幻影，“你……猜得没错。”

穆七郎继续补刀：“尊上以为自己能接受谢衣的死亡，毕竟从谢衣离开那一天起你就做过这样的设想。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谢衣已经离开22年，而他在你手下只做了11年弟子，这样算算，师徒恩义早已淡薄。”

“师徒恩义单薄？”沈夜一字一句重复，似乎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

“抱歉，这只是一种错误的设想。”穆七郎看见沈夜的表情，不怕死继续，“我不知道尊上见到谢衣后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谢衣如果不能自己回城，只会来我这里。”

沈夜越听越觉得有趣，示意继续。

“因为尊上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谢衣死亡。”你们不能和解，必定会动手，如果动手伤到的只会是谢衣，这并不是十分难猜的逻辑。

沈夜显然明白瞳的思路，坐在原地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说道，“瞳，你错了，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是背叛，不是谢衣死亡。”

穆七郎挑眉，心中并不认同沈夜这副死鸭子嘴硬的说辞，但也知道这层窗户纸不能再捅，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话聊到这个地步，即使还有疑点沈夜也不想再问下去，瞳这个家伙心思太过通透，仅仅只是一个猜测，就能事先做这么多准备，再问下去也只是让自己徒增烦恼。

恰好此时，循环偃甲的转换完成，瞳起身去调试。

沈夜心中仿佛落下一块大石头，决定再不与瞳谈有关谢衣的话题。

这下初七的心脏可以跳了，更像活的，但这副造型怎么人外感更强了。

我喜欢，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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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真像个偃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