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了，大祭司，已经第三次带着谢衣来找我了。”穆七郎语气中很是无奈，原作里好歹只抢救了一次呢，到这里倒好，捐毒回来两次，现在又来一次，下次是不是去龙兵屿也来一次。

而且这一次的情况与上一次并不一样，上一次是硬件上的问题，即使猜不透技术也可以依葫芦画瓢造出来换，现在这个谢衣是突然遇到悖论把自己搞死机了，是软件程序问题。

内心小人暴漫掀桌：我是搞生物改造的，对人工智能程序不熟！

沈夜听到这话表情中露出一丝尴尬，“下次不会了。”

穆七郎音调忍不住提高：“还有下次？”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现在辞职跑路还来得急吗。

沈夜有些挂不住面子，用上正式称呼，“七杀祭司大人。”

穆七郎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不带任何情绪，“把人放下，我看看。”看着沈夜把人熟练放在操作台后，他一边敲椅子扶手一边说道，“谢衣的偃术你知道，他的许多技法我也无法琢磨透，这位……”他并没有直接用偃甲代称，而是含糊过去，“你做好心理准备。”

技术太高，我恐怕修不了，至于能修的谢衣，早不在了。

沈夜听出这话中的意思，沉默片刻，深深吐出一口气，注视台上的谢衣三秒，转身拍拍友人的肩，“尽力而为。”

鉴于气氛有些尴尬，初七并未随着沈夜一起进入操作间，默默坐在外间等候。有些事他一直有所猜测，并在靠近真相时拒绝思考。今天一直逃避的真相被大祭司说出来，他的心绪一时之间难以形容，现在，恰好借等待的机会好好想一想。

路过的商陆顺手给初七摆上茶水点心，以尽地主之谊。

初七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陷入思索。其实也算不上思索，脑子乱乱的。对他而言，谢衣是瞳大人救下来的那个偃甲人，是典籍中主人的弟子，他始终无法想象自己会是“谢衣”，这也是他即使有所猜测也不愿去深想的原因。

对那个所谓真实身份没有代入感，没有真实感，想明白了又如何，平添麻烦。过多的思绪会让利器变钝，主人不需要不锋利的武器。

商陆从未见到心事重重的初七，一时好奇，坐在不远处仔细观察。

初七察觉到这份探究的目光，并未觉得不适，望向他，问道：“陆，在成为陆之前，你是谁？”同为傀儡，也许他能提供一些思路。

商陆挑眉，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竟然会问这个问题？”他一直以为表情冷淡的初七不会对身份产生疑惑呢。

初七：“……”确实，他本不该有这样的疑惑，身为主人的利器，不需要过多思绪。

商陆心中有些喜悦，能给初七灌输他理论的机会可不多。

“你在恐慌什么？”

初七认真纠正：“没有恐慌。”

商陆点点头：“对，你没有恐慌，那我换一种说法，你想做大祭司的初七还是沈夜的弟子。”

初七：“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商陆忍不住笑出声来，此刻他不像流月城第六号傀儡，反而像一个看戏人，“沈夜的弟子，侍师十一年，叛逃一百三十三年，不久前为大祭司擒获，去封号、删簿册如今困于七杀祭司神殿，不得自由。

而……”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留出足够的时间给初七思考。

初七望着他，满脸写着请继续。

商陆满意笑了笑，继续，“这百年来在大祭司手下如何度过的，你比我更清楚，如何选，想必你已有答案。”

弟子与属下，两种身份，两段时间，如何选？

初七很快做出选择，起身往里走去，“我去看看主人与谢衣情况如何。”

主人？商陆听到这称呼，情不自禁笑了，到最后竟然抑制不住哈哈大笑。幸好这时初七已经走进操作间，听不到这畅快的笑声，不然一定会以为这个六号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于此同时，里面的沈夜与瞳也在发生类似的对话。

穆七郎：“我知道事到如今，你想把过去的因果趁早了解，但谢衣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对一个认知有问题的偃甲人委婉点行不行，大量信息直接砸下来会死机的。

沈夜：“我从未想到谢衣会在一旁。”他从未想过让谢衣知道真相，就这样以谢衣的身份活下去，以谢衣的身份留在流月城见证最后的结局，很好。

穆七郎：“……”大祭司见到谢衣就犯病的心理问题这么多年就没好过，头痛。

“行了，谢衣如今全看天意，暂且不提他，初七呢？”你对初七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已经决定要把放人家自由，又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出来做什么，有意义吗？

“我……”沈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穆七郎一针见血：“你在害怕。”害怕初七因自己的意志离开，为避免发生这种事，干脆把过去那些事说出来，这样就可以安慰自己，初七是因为恨才会离开。如果是恨，也许可以接受。

沈夜冷哼：“荒谬，本座怎会害怕区区一个傀儡，瞳，你不要妄做猜测。”

“傀儡。”穆七郎露出奇怪的笑，“这话我来说或许有几分可信度，尊上说来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瞳！”

“属下说错了吗，若尊上真的对傀儡有所不满，华月为何能身居廉贞祭司高位？这可是仅次于七杀祭司的尊号。”事实胜于雄辩，在沈夜这里，傀儡根本就不是一个贬义词。面对这样的沈夜，穆七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祭司，你急了。

沈夜被瞳这掏心窝子的话说得有些急躁，但面上依然一点情绪都不露，完美撑住了作为大祭司的威严。

“本座不想与你谈论这些琐事。”

穆七郎不为所动，继续直球，“我一直疑惑，你与初七相处百年，他的性情是你一手造就，再了解不过，为何对他如此不信任？”这么多年过去了，总是觉得初七会再跑一次，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沈夜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头去看了一下昏睡的谢衣，这才慢慢说道：“谢衣十一岁起在我门下，他的性情也是本座一手造就，我也以为对他再了解不过，可结果了，你也看见了。”

穆七郎挑眉，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沈夜话里的意思。十一年谆谆教导留不住一个破军，百年细心调/教想必也留不住初七。这可是谢衣，怎能彻底放心，怎能不怕。

扶额，“我以为，谢衣离开之事你早已放下。”

沈夜听到这话就很气，要是你徒弟跑了你能释然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穆七郎：我一直都是坐着的，谢谢。

打算再说两句，门口传来声响。

“主人，瞳大人，属下进来了。”

沈夜：？初七进来做什么，又没有叫他。算了算了，来个人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也好。

“你来，有何事？”

穆七郎亦十分好奇的看着初七，这可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自己做决定，难道他被沈夜一通操作后想起了什么，要和沈夜对线？想到这里穆七郎不禁有些激动，甚至想拿一盘瓜子过来看戏。

结果。

只见初七直接走到沈夜面前，端端正正行了一个神农礼，然后单膝跪下，语气里透着郑重和认真：“主人，属下绝不会背弃第二次。”

沈夜被这突如起来的直球打懵了，后退几步，“初七，你在说什么？”

初七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疯狂直球，“主人的喜怒就是属下的喜怒，主人的愿望就是属下的愿望，不论发生什么，属下绝不会背弃第二次。”

穆七郎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直球的力量吗，威力恐怖如斯，再看沈夜，表情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然而初七还没完，仍在继续吟唱：“属下百年来，只注视着主人一个人，只听从主人的声音，只听从主人的命令，如果可以，属下愿意接下来的百年依然是这样。”

哐，沈夜持续后退不小心撞到了谢衣躺着的操作台，初七立刻想上去扶。

沈夜不给机会，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掌，“停，初七你停下。”缓了缓心情，问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带坏了他的初七！

初七摇头：“无人教授，属下所言句句皆为心中所想，如有违心就让属下立刻……”没等誓言说出来，被沈夜再次阻止。

“本座想起自己还有公务未处理。”不等穆七郎和初七做出反应，直接离开，脚步之急仿佛那所谓公务是关乎流月城存亡的大事。

“主人！”初七想跟上去。

穆七郎连忙叫停：“你等等，说出这样的话，好歹让尊上缓一缓。”没看到大祭司都被打懵，用公务做借口跑路了吗，直接跟上去不一定有好结果。

初七一脸疑惑：“我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吗”

“呃。”穆七郎梗住，心想，你是用百年情商换了一刻时间的直球吗，刚刚那么秀，现在却装傻。转念又想，初七能打出直球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要求太多。

于是安慰道：“没有，你说的很对，大祭司想必会很高兴。”

初七点点头，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看的出来他很高兴。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主人的喜怒就是他的喜怒。

见此，穆七郎觉得自己眼睛被闪瞎了，随口问一句，“你为何突然……算了，这样问等于白问。”调整一下思路，问道，“你进来之前都见了哪些人？”到底是谁给了初七打直球的勇气和行动力的，流月城里还有这等人才？

初七：“是瞳大人你的六号。”

穆七郎扶额：“……”算了，你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了，如果是那家伙，真有这种能力，不愧是你。

大祭司面对初七是真的很没安全感，见面了一定问，下界风景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啊，好不好玩啊，想不想再去一次啊，你会不会背叛我啊。

初七打了n个直球，属下不喜欢下界，不会跑，一切听主人的。不顶用，下次继续问。

谢衣跑路ptsd实锤

初七直球达成。看剧情的时候，你有本事讲骚话有本事当面说啊！

初七：好的，我现在就去当面对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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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