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也许是因为魔物的出现给我心理上造成了很大压力,我一边跟在云无月身边跑,一边总有一种如坠梦中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明明眼中看到的仍是古色古香的石板小路,脑海中却反复想起一点相似度都没有的梦中的柏油马路,偶尔还会闪现一些我完全不认识的奇特植物……我想着也许是自己太懈怠,精神太涣散了,于是在心里默默地念凌道长给的不知名心法,结果念了两遍,这种两相矛盾的感觉反而更加明显,甚至手脚都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动作都不灵活了。

我觉得自己是中了招,陷入什么幻觉了。

但云无月说:“别害怕。尝试像控制梦域那样控制自己的灵力。”

似乎是说那种矛盾感的出现仅仅是因为我不会控制自己的灵力,我反应一下才明白过来。

可我什么时候有灵力了?

放下这个问题不谈,什么叫做像控制梦域一样控制灵力?

我努力回忆自己偶尔的几个清醒梦,有被追杀的,有悬疑查案的,有上学念书的……

呃,并不觉得这样的记忆能给我领悟灵力带来任何助益。

但我忽然想到另一个梦。

并不算清醒梦,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也没有尝试去做任何理性的推理和思考。这个梦只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梦里有一片宽阔的湖水,湖边三三两两的有一些居住的房屋,临水处有一座小小的亭台。我穿着洁白的婚纱,似乎是要结婚了,但我的心平静而松弛,像是落在松叶上的雪;我踏上湖面,跃起,好像一只在水面上低空飞行的蜻蜓,忽地停在了水中央。然后视角镜头开始拉远,在被无限拉长的水景上,连湖边亭台都变成了可以一笔勾勒出的方块,我看见自己转身回望,心知岸上有一个人也在看我。

然后我就醒了,醒来之后还回味了很久,实在很喜欢那种宽阔无垠的视角,和悠游天地的自由感觉。

毕竟……谁能拒绝轻功水上漂呢!!

“小心!”

短暂的神游后,我突然发现自己身处半空,竟是向着前面三五成群的魔物轻飘飘地落去,眼看那魔物勾起爪子就要挠过来——

随即一阵鞭风扫过,计划中应勾住腰身的长鞭在空气中回旋打响,原处只落下一根羽毛,在爪风与鞭浪中翩然翻飞,悠然落地。

然后“啪”地变回原形。

我一落地,就火速往战斗圈的边缘撤,搓着自己的胳膊吓得不轻,说话抑扬顿挫又语无伦次:“卧槽云无月我刚变成羽毛了!!我变成羽毛了!变成羽毛了!!!”

云无月:“……嗯。”

看她完全没有get到我恐惧的点,我更崩溃了:“是羽毛啊!羽毛!!”

云无月在心里打了几个问号,手上一记雾起云收,把眼前最后两只下等魔同时送上西天,犹有余情照顾我的心情,回了一句:“嗯。”

顿了顿,又淡声补充道:

“你学得很快,我能感觉到,你和梦域的连接在变得清晰强烈。”

我:“……”

真是完美的回答。托你的福,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不就是变成死物,突然感觉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了吗?反正现在已经变回来了,小意思。

幸好北洛自己单独行动去了,要是他在场,不能理解人之柔弱的大妖可少不了挖苦我两句,比如说“羽毛算什么”“你不是还变成过大蠊”之类的……

卧槽,我还变过蟑螂?!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突然又想起来了?这种记忆就算扔进焚尸炉化粪池臭水沟我也毫不在意好吧!!!

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总是在我平静下来时发生一些令人崩溃的事情刷存在感;我以前的生活明明很平静很安和才对。

午后的日头开始下落,往常热闹的街道上现在安静得吓人,我不清楚是都卷入了睡梦中还是已经聚去了别的什么地方,但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任何人都会让他们向北与博物学会或是岑府的人会和,暂避风头。

最初只有极少数的魔物多聚集在湖水岸,现在却偶尔能在靠里的街道看见下等魔的踪迹,这想必是不太好的兆头。

进了医馆小院,我发觉周围的天色都异常暗沉,空气中仿佛浮沉着苍白的飞灰,简直要把整个鄢陵渲染成黑白画布,又或是永恒焚夜一般。来不及迟疑,我立刻找了一个布袋,尤其记得把各种外伤药带走大部分——留一点,以防有散落的幸存者受伤到这里找药应急用。

眼下情况紧急,我却感到自己的思考愈发清晰起来。

鄢陵城池整体围湖而建,而魔物多是从中央湖水冲出,最初的着岸点靠近染坊,但后面难保不会向四面八方侵入,这就意味着鄢陵的人会被分裂成若干弱小的小群体。

地形地势来说,鄢陵城四周高中间低,而东部靠近河川地势更加平缓,此外,它在西北方向与东北方向有两个出口,其中西北靠近衙门所在,有围墙与护卫,易守难攻,而东北靠水,多是陈年老房,更没有丝毫围墙防护,若是据险而守,自应当选择西北方向。

但是,西北方向并非寻常百姓聚居之地,普通人家多是沿街在商铺与小巷中居住,也就是散落在西街偏多,而博物学会、岑府、衙门都在北部,优势虽然集中,但显然难以顾及多数百姓了。

幸运的是,由于鄢陵的两处出口都在北方,所以大家遭遇魔物后,只要不是固守家中,就一定会往北奔逃,无形中也集合了起来。

我听见背后打斗的声音,但我没有回头,在石桌上扯过纸笔,写了若干张“北部学会避难”,一张压在晾晒药草的编箕下,其余的揣在身上,随跑随扔。

云无月说:“魔物正在涌入鄢陵。”

不说我也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气息愈发浓厚起来,而身边开始荡起雾紫色的灰霾,让人看不清远处;我还隐隐察觉,云无月对付这些魔物好似不像最初那样轻松了。

来不及关切些什么,她忽然脚步一顿,拉着我急急退后,便见一根极为粗壮的树枝从地底盘旋扭曲着破土而出,泥砖瓦顶的房屋就被摧枯拉朽地冲破碾碎了,那枝条还竟触手一般有生命有意识似的,冲着我们从高空轰然砸下——我紧紧抱住云无月,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睛却看向那株不明的植物。

枝条如鞭,显然是越靠近鞭尖力道越强,而距离越近越难打击,云无月自身用鞭,对此更有心得,她后退之余节鞭扫向枝条的中段,恰好改变了枝条抽击的方向,最后只从我的眼前扫过,带起呼啸的风声,同时借力疾退,离开了枝条的攻击范围——

我注意到云无月的攻击只在枝条上留下一道不深的伤痕。

“这是什么?”

“像是魔域碑渊海的植物,我们离远一点,它应当就不会主动攻击。”

来自魔域的植物?湖面与魔域的连通已经扩张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抿了抿嘴,忽然说道:

“你们之前提到鄢陵梦境的事,想必是已成了气候,那么现在街上这些魔物除了来自湖中心,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来自梦域?我记得前不久才有道长来清理过黑莲,可昏迷的人并未转醒,这是否说明鄢陵梦域另有隐情,甚至可能也和这个阵法有关?”

云无月一时没有回复,我想或许她早就知道这些事了,只是不觉得需要和我说,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像我这样完全的弱者,想要分忧也无法理解他们的。

就像破阵,阵眼是一块石头,无知的人只看到她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并没办法理解经过如何复杂的掐算才能找到这块石头,甚至不知道找到这块石头的意义;无知之中,谦虚的人表达敬佩,傲慢的人则要口出狂言而伤人,二者的行为都没什么实际意义。

难道我其实不该过问这些事,只要安稳地接受保护,在后方帮忙照顾一下伤员就好了吗?或许我真该如此,我实在不应该高看自己,以为自己能做什么事,反而去搞砸一切;看来前段时日习自凌道长的口诀并没有让我修身养性,反而让我变得傲慢而不自知了吗?

云无月走在前面,大抵也在思考着什么,她说:“梦域里,你曾经告诉我一段咒语,希望我在梦域形势危急时,能转告现世的你。”

“梦域形势危急?是指我的梦域封闭这件事吗?”我有些困惑,又莫名迫切,“什么咒语?”

她并没有直接把答案告诉我,而是摊开手心,将一丝暗紫色的魔力凝聚为一颗珠石,并把这红豆大小的珠石交到我手中。

“既然是危急时才能启用的东西,想必有不小的弊端,你决定要不要用。”

我捏着这颗材质未知的石头,只觉大脑空空。

……这是小说里捏碎读取的留音石吗?那得多大力道才能捏碎啊,我完全捏不动。这种大小,这种材质,几十米高空丢下去也未必会碎裂开吧?好吧,这种方法,不论这个石头能不能碎,我反正是会碎。

那么也可能是传说中要输入灵力使用的留音石吗?那更妙了,我到现在还根本感受不到自己有灵力这种东西呢。

这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留了什么话呢。

我默默看向云无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云无月察觉我的目光,问:“……怎么了?”

我谦虚求教:“我还是不太会用灵力,用控制梦域的方法控制灵力……这种说法太抽象了,我没法理解,你能不能帮我?”

“……可能会有点痛。”

“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为什么听一句咒语会痛,便感到一缕森寒彻骨的气在体内游走,所过之处都引起一阵我无法控制的生理性的收缩震颤。那每一处都应当是在我忍受范围内的刺冷感觉,可一直叠加起来,等叠加到我无法承受时,就变成了让人发不出一声痛呼的剧痛,哪怕人已经满身冷汗地蜷缩在地上颤抖和抽搐。

那一缕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很快缓和过来,像是冻伤的人靠近了火炉,患处开始暖融融地发痒肿痛,但稍过几秒,就开始感受到隐隐的炙烤感,并且愈演愈烈。

……妈的,像是血管被灌了开水!

我咬牙切齿地意识到云无月是用这种方式启发我使用自己的灵力,但这也太痛了!我不是在修炼我是在受刑吧?不对,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那句咒语啊!

但这时候如果不趁机开启语音包,万一待会儿要再受一遍刑就闹笑话了。

痛归痛,骂归骂,我还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凝起心神,感知灵力自动修复时在体内的流动,终于控制着一缕灵力从指间溢出,注入到珠石当中——

“画生字,字生幻,幻而为念,幻而为觉,幻而为梦,虚以容物。”

几乎是这句咒语在我脑海中响起的同时,我的视野就发生了变化。

其实也不能说是视野,可能只是一种非常强烈却不可捉摸的玄而又玄的感觉,举例来说,当你总感觉自己摸到的应当是猫爪,看到的却是正常的人的手掌,于是猫爪也像是错觉一般离你远去了……

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这样的例子?

这种奇异的感知笼罩了整个鄢陵,让我一瞬间就能分辨出哪些是来自梦域的魔物。从梦域而来的魔物会率先降临在现世域主的身边吗?这样看来,只怕还未苏醒的域主都是凶多吉少了。

……我还看到了,梦域临世之时,维系鄢陵梦域的力量之源,正在鄢陵西南的边缘向着中心湖泊缓缓移动。

我连忙抓住云无月,遥遥地指着西南那一处移动的漩涡一样的异变点,激动得连一身的刺骨之痛都要忘了:“我看到了,看到了,那里一定就是阵眼,它在移动!”

云无月顺着望去,却只看到越来越多的魔域植物密集地缠绕在鄢陵的大街小巷,干扰了她的感知,但肉眼可见的,周围的魔气愈发浓厚了。

“……我们现在恐怕不能去那边。”

她并非不信任我,不如说近二百年的相识之下,她对我还是有几分了解和信任的。但此刻北洛已经在寻找阵眼所在,自己的任务当是尽可能护住这里的百姓,以期减少伤亡,绝不该同时出动出去的——何况,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我所说的就是真正的阵眼,也不能确定破阵到底需要多长的时间——这个问题很关键,直接影响鄢陵幸存者的存活率。

“魔气越来越强了,以你的实力,也很难在其中独自穿行。”云无月说,“相信北洛吧。”

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

一来,眼下的重中之重的确应当放在有生力量的凝聚上,若要放弃有生力量来着力破阵,未免舍本逐末;二来,我也不能确定影响梦域的阵眼与连通魔域的阵眼是否相同,倘若是两个不同的阵,那么只破了那个阵眼也是徒然无功……

当然,或许最决定性的因素还是我的弱小。

我不再多言,只是紧紧跟随云无月,在她对战魔物时躲在一边尝试调动灵力,以求尽快掌握这种力量。

当我写第一章时,我想我要泡巫炤;当我写第二章时,我想我要泡北洛;当我写第三章时,我想洛云cp真他吗好嗑我嗑嗑嗑;当我写第四章时,我想云大佬我也不是不可以;而在第五章迟迟没有更新时,我想:妈的,为什么打开WPS它不会自动码字!!!

怎么写着写着正剧了?好崩溃。。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写爽文。。。

顺便本文cp,约摸会定姬轩辕吧,大概,嘿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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