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云无月带来的咒语并没能让我一朝变身龙傲天,但她那一缕魔气带来的痛苦,确实让我深刻地体会到灵力运行的感觉。

深刻到什么程度呢?我念着心法都怕这灵力变成开水把我当羊肉片涮了,整得我胆颤心惊的。

若是真的龙傲天,此刻就应当觉醒浩瀚如海的灵力,然后走上制霸天下的路了吧?但遗憾的是,我似乎并没有什么灵力,即便努力地感知,一旦失去痛觉的指引,那种灵力流淌的感觉就变得时有时无……

话虽如此,我也绝不会为此特地请求云无月给我上刑的,灵力之于我本也不是什么必需品,没有也无所谓的。

那么转述给我的咒语到底有什么用呢?我约摸察觉到它的效果似乎是加强了某种对梦域的专项感知,因而我才能瞬间“看”到梦域阵法的阵眼所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好像也能隐隐察知云无月身上似妖似魔的气息,并且明显感受到她与下等魔身上逸散魔气的不同之处。

除此之外,似乎再无其他了。

我与云无月找到岑缨时,她正在葛先生与吴师兄的掩护下布置阵法,眼下所有人都进了岑府避难,加在一起,也有近百人。

我的父亲并不在这里,听说有人看到他出了城,也许是采药去了吧,就鄢陵城内的情况看,也未必是个坏消息,我只能默默祈祷他别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套,相信他女儿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只是漂亮话罢了,反省一下自己,若是和平年代凭着染布纺织总还能生活得下去,但是这种时候,我总不能染个红布出去斗魔吧?确实是自救能力为0了,只希望父亲不要做傻事吧。

这种事情再怎么忧虑也无计可施了,我打量起岑府眼下的情形来。

百来号人当中,护院约摸十几人,正儿八经的衙门出身的护卫仅仅三人,其他的除了老人妇孺,多是平凡的商贩、园丁和工人,体格都不算健壮,眼神虚浮而慌张,我很怀疑他们面对魔物会不会连钉耙都握不住。

当然,即便是那些护院护卫,神色中也难掩不安。这很正常,搁谁乍然看到非人怪物袭击都会害怕,而且它们确实很强,皮肤天然带甲,长爪力大无穷,还时不时把人冻在冰里……种种超乎想象的异常,突然给生活带来颠覆的变化,不感到惊慌失措才不正常。

……这么看来,我居然有点不正常吗。

抛开这个不说,我知道人的恐惧主要来自于对魔物的无知。假如大家能够知道这些魔物的出没规律,感知距离,移动速度,攻击节奏,防御弱点……那么这种恐惧就算不能完全消弭,也会大大减弱了。

恐怕像北洛、云无月这样强大的妖并不会细致观察这种事情,因为对他们来说不论如何就是一剑一鞭能解决的事情,等级碾压的战斗中,技巧上就不会讲究了;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将技巧融进本能之中,但这种情况下,想要他们去解析自己本能,就更困难了。

那么,如果想要获得魔物详细的情报……

或许需要我自己去试了。

能做这样的事,不是因为我很强,恰恰是因为我很弱。

因为我足够弱小,我试出来的方法才有足够的意义和价值。

我隐隐战栗,又由心产生一种必须如此的从容;稳了稳心神后,我先找了云无月询问此事。

她惊诧一瞬,又复归平静,抬手捋了捋肩发,思索着说:“……我确实没有留心过这种细节。”

这个回答算是意料之中,我并没有感到失望,只是接着问道:“我对上那种魔物,能有几分胜算呢?”

云无月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抿了抿嘴:“……一分可能都没有吗?”

“在此之前,我会认为一分胜算都没有,”云无月素来平淡的脸上沾染了些许莫名的神采,“但有你方才一问,我又觉得,也许你真的未必会输。”

云无月的话让我重新振奋起来,说实话,这样危险的事情,若是我提出来却让别人去涉险,我才会觉得更难受;现在,知道我自己就拥有这样的能力,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那,可以请你保护我吗?”我仰头看她,心跳如擂鼓,“保护我,在我能够战胜它们之前。”

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正是此时,我感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情绪在胸口弥漫,那大概是,野心。

这件事应当现在做还是等鄢陵危机解除再说呢?

岑府如今灵石比较充裕,有岑缨的阵法保护,又有博物学会的灵火铳,撑到北洛破阵当是很轻松的,岑缨也拜托云无月多去城中搜寻其他幸存者,不必担忧他们。

若我看,还是等危机解除比较稳妥,但云无月说,现在鄢陵的梦域阵法同时也加强了我的梦域力量,趁此机会多锻炼一下也未尝不可。

翻译一下就是副本限时降低难度并且有通关经验增幅,值得一打。

但云无月也提到,这种时候对我的保护可能会有所疏漏,她也不可能等着我慢慢清怪再往前走,所以给我的观察和实验时间并不多。

稍作权衡后,我果断采纳了这个提案。

武器我选了一把长匕。

由于过往的我几乎没有着力锻炼过身体,我的手臂力量是比较弱的,但我时常上山采草药,脚力倒是还可以。像鞭子、弓箭这种高门槛的武器直接pass,七八斤重的长剑拿在手里负担太大,也直接放弃。

反正我要收集情报,最重要的是保持灵活机动,而不是硬刚猛冲。

离开岑府时,我察觉梦域的阵眼在东南湖畔一带徘徊,我们决定沿着西街寻找幸存者,而云无月果真没有特地照顾我,上来就用术法裹挟着我赶路,碰见落单的下等魔就把我丢出去,如果怪实在多,就把我扔在高处观察,自己独自应敌。

也许她真的稍稍把我当作某种战友接纳了,在我询问鄢陵出现种种异状的详情时,云无月又透露了一个名字给我。

——巫炤。

据说是千年前的纠葛延续至今,他以苏生之术醒来,只为报复全人类。

……呃,突然有点那个炮灰女配重生复仇文的味道了。

言归正传,在这探寻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植物寄生的野兽与魔物互相厮杀了起来,这是个好现象,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着他们互相敌视的空隙,会有更多人成功逃离战场也说不定。

我也收集到一些自己想要的情报,比如蓝色的下等魔普攻距离2米,攻击范围不超过150°,最快3秒才能接续一次攻击,而冰冻范围不超过周身6米,并且施展前有3秒左右的蓄力时间……

但还不够。

没有灵力附着的话,刀剑对它的伤害十分有限,以我的力气只能刺入鳞甲3公分,还会卡在里面。它有什么弱点吗?像是人类心脏的部位……它的魔核在什么地方呢?

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梦来。

那时我似乎机缘巧合杀死了一只下等魔,魔核正在颈下10公分左右的地方……这只下等魔的魔核,会存在于相同的位置吗?

梦域的阵法使一部分魔可以进入现世,这给了我些许启发,当然这个启发或许主要来自我丰富的动漫阅历——这种梦域的具现化,不是挺像六道骸的幻术的吗?我觉得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是可以直接借用梦域力量的,我先前突然平地起飞又变成羽毛,想必并非单纯是灵力,而是借用到梦域力量的缘故。

我尝试回忆了一下自己过去的那些梦,试图从中找出可以利用到现世的东西,意外发现自己突然想起很多自己以前完全没有印象的梦,比如我居然在梦里开了式姐的魔眼乱杀,比如我的梦域中生活着一只大天魔,还有若干寄灵族,最近还有小燕子进来做客,再比如……

卧槽,曾经撸过的猫居然正是北洛本洛!

……再细想下去就觉头痛欲裂了。

我皱着眉头排除杂念,慎重观察魔物动向的同时,尝试在现实中唤醒直死之魔眼那样看破弱点的感觉,随即我感到周围的梦域力量一阵剧烈的波动,然后……我就真的看到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在我眼中的样子都不一样了,像是隔了一层波纹水镜,四处流动着青紫色的线条,我需要极力控制自己的意识,才能在纷乱的线条中分辨出人眼应当能看到的风景,才能隐约看见眼前那下等魔的轮廓。

惊喜的是,我发现它身上的线条有一处固定的交叉点,正在胸口之间,我想那应当就是魔核所在了,于是不再犹豫,手握长匕便刺了进去。

——果真,与这个交叉点相连的几条线都渐次消散了。

借着魔眼的助力,我很快把这附近互相缠斗的魔物和野兽都清理了干净,但……或许是副作用,我感到正常的视野慢慢变淡,几乎已经消散到看不见的程度,眼前全部的风景尽是各色能量的波纹与弱点交叉的线条。

伸出手,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隐隐的涌动着似的气纹,让我依稀看见自己的轮廓。

我尝试停止魔眼的作用,但并不知道如何做。

这让我些许不安,但我知道梦域的魔眼能够作用到现实只是因为鄢陵的梦域力量现在格外强烈,想必等到鄢陵阵破,梦域力量逐渐平稳消散,我也就会自然而然地脱离眼下的状态了吧?希望云无月回来看到现在的我不要太担心。

但这时间过得真是异样的缓慢,我几乎察知不到它的流淌,这让我的心情逐渐焦躁,甚至很想拿着我手中的长匕乱砍一通发泄一下。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眼中每一根玩笑般的线条,关系的都是各个生灵的生命。

随着时间的消磨,这样的良知也在渐渐泯灭,每次我抬起刀刃,阻止我落下刀锋的都只是一丝执念罢了。

理智上,我仍然知道这些线条意味着生命;情感上,我却开始把它们联想为超级马里奥里带着问号的箱子。

哪怕这个箱子里什么都没有,仅仅是撞一下箱子都是乐趣所在啊,怎么忍得住不撞啊?

只去勾一下,应该不会那么脆弱吧?

我握着长匕的手微微攥紧。

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两团稀疏的线条,并向我缓缓靠近,让我蠢蠢欲动——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再不划一刀就不礼貌了吧?

我难以遏制由心而发的兴奋,抬起长匕又压下。

哪怕那靠近的线条若隐若现,又以难以捕捉的速度移动着,想必意味着强大与危险,但我的心并不恐惧,反而因游戏难度的上升感到了些许挑战的刺激。

可,我不知道来者是人还是魔。

我谨慎地看着它们靠近,目标明确,速度不快,倒真可能是魔;我握住手中的长匕,在它们靠近到6米左右的距离时开始缓慢后退——然而它们就停了下来,停在了原地,停了一秒、两秒、三秒……

也许并不是敌人。

也许是北洛和云无月。

但也可能不是,也可能是正在观察我动向,寻隙想要撕裂我咽喉的野兽。

我开始感到恐惧。

为这异样的视界,为这凌驾的力量。

为这不辨敌我的嗜杀感觉,也为我这该死的无知。

所幸这波纹水镜的视野也很快淡去了,连带着那主宰生死的线条一起,再伸出手时,也看不见任何异样的波动,所见皆是纯白,连自己也不存在了一样。

我活着吗?亦或是死去了?

可我怎么能死,那些未曾投诸实践的魔物情报,我可不是为了带进坟墓而收集的。

我想要挣脱,想要醒来,可意识逐渐空白,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我隐隐听见北洛的声音——

“黎行晚!”

反省了一下为什么越写越正剧,原来是因为魔族打过来了!(恍然大悟(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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