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绪乱了的原因,衿悠这几天的常中训练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比之前还有倒退。
新谷七泽也不强求,大手一挥,难得给衿悠放了几天假。
“所以,你过来找我?”无一郎喝了口茶,抬起头,对面的女孩半靠在椅背上,樱花飘荡着停留在女孩明灰色的发间,再加上那双鎏金色的眸子,无一郎滚了滚喉结,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鉴于这两位都是蝶屋常客,蝴蝶忍干脆给二人留了一间屋子,所以在这种闲暇时刻,她就拉着无一郎来这里坐坐。
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身上,让人有些困倦:“对啊,我很无聊哎,就来找你看个樱花。”
慵懒的语调与故意拖长的尾音,让女孩的话语莫名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无一郎的思绪停滞了一下,随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虽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衿悠会特地跑来蝶屋看樱花,但,眼前这番景色也挺好的。
衿悠则有些昏昏欲睡了。
即便如何排斥社交,她在鬼杀队也是个行走的月见里家活招牌,出任务的时候,少不得要在其他队员面摆出一副温婉包容的可靠前辈模样。时间长了,总会有些累的。
自从那次两人争执后,衿悠对无一郎的状态就有些过于放松了,简单来说,就是摆了。
反正痛哭的样子装保护者的样子这人全都见过了,除了日常的文书工作,她也不能为一位柱做点什么,那还装什么呢?
就这样吧,等他迷茫的时候再说咯。
一年多的时间,衿悠做了不少任务,也见惯了生离死别,对无一郎的事情也就想开了不少。虽然心中仍然有遗憾,但总不会像之前那样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护在他身边了。
“之后还要做任务吗?”无一郎起身坐在衿悠身边,澄澈的眸子里似乎存不下任何事情。
衿悠迷迷糊糊的回答道:“对,主公让我去探查一下东京府浅草,最近那边似乎出现了失踪案件。”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无一郎歪过头,青色的眼中映出那个已经睡着的身影。
“我陪你去吧。”这句话终究被他压在了心底,即使说出来,面前的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说实话,他完全搞不懂月见里衿悠这个人。明明是一副拼命杀鬼的模样,也同情着每一个遭受到灾害的家庭,可他就是觉得她有一种违和感。
就好像,她并不在意这些一样。
轻浅的呼吸声传来,无一郎这才发现,衿悠的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他忽然想起,衿悠的黑眼圈,自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一直存在了。
算了,之后多看着她些吧。无一郎捻起衿悠的一缕长发,在手指上缠绕又看着它溜走。
他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记了些什么,又将它仔细地放回贴身的口袋里。
等衿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蝶屋的小护士战战兢兢地蹲在墙角,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衿,衿悠小姐......”高田菜穗看起来都快哭了,“蝴蝶忍姐姐让你过去一下,还有时透先生也该去做检查了......”
衿悠还有些疑惑,但也答应下来,就在她点头的一瞬间,小菜穗一溜烟地逃出了房间。
“她这是怎么了?”衿悠摸不着头脑。
无一郎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懵懂,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得到答案的衿悠只好将这事抛在脑后,而在她离开后,无一郎才收起那副无辜的表情,也慢悠悠地出了门。
“你的情况很不好,”蝴蝶忍开门见山,“衿悠,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
衿悠有些郁闷,这是她想提升就可以的吗?常中的呼吸法她一直有在练习,可进展实在是太过缓慢。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没有练刀的天赋。
对于衿悠的这种情况,蝴蝶忍也没有办法,只得叹了口气,询问了一些衿悠最近的训练进度后就放人走了。
衿悠到达东京府浅草的时候才刚刚日落,于是她找了家拉面店坐着,准备吃饱后再行动。
“没有真木阿姨做的好吃。”衿悠望着桌子上的拉面,忽然有了些退缩的想法。
然而只是一瞬间,翻涌的回忆就将这个想法深埋在了心底。衿悠拿起筷子,慢慢地吃完了那碗面。
吃完饭她也不急着走,老板也在和店里的人交谈,她想起自己的任务,干脆就装成一个刚来的普通小姑娘,和老板交谈起来:“老板,我听说这边发生过失踪案件,这是真的吗?”
老板思索了一下:“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吧,最近这一带可太平的很,从没听过有什么失踪啊?”
没有?衿悠微微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脸色,准备离开这里。
忽然,一碟大福被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衿悠一愣,抬起头。
“小姑娘一个人来这边啊?”老板是个粗犷的汉子,却带着慈祥的笑容,“多吃点,还在长身体呢。”
望着那碟明显是自己做的大福,衿悠忽然眼眶有些热。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在老板担忧的眼神中告别了这家店。
刚走出不远,衿悠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窥伺感,她警戒地回过头,却只看到了和谐交谈的一家三口。
“错觉......?”衿悠转过身慢慢向前走去,那种感觉却再也没出现过。
体内的血液忽然毫无预兆地沸腾起来,衿悠脚步一顿,咳出一口血来。
也顾不得这里是街道了,衿悠拔刀出鞘。她身边的景象已经变了,花朵形成的领域已经包围了她,身旁的人像是看不到一般,自动从领域外绕了出去,这片空间内只剩下了她一人。
“请不要惊讶,月见里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一道好听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跟着我的花朵向前走,你也不想在闹市区动手的,对吧?”
还是个有原则的鬼?
无论心中怎样腹诽,衿悠很清楚自己没得选择。这片领域明显不是她能对抗的,她甚至找不到操纵的鬼在哪里,而且真要在这里动起手来,处处受限的只会是她。
她跟着对方的指示一路走出街道,直到来到一幢黑暗中的宅子前。
“进来吧。”指路的花与领域在一瞬间消失,周围甚至没留下一丝鬼气。
都到这里了,衿悠也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何况她也很好奇,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她的姓的。
桌前坐着一位和服女子,而在她的背后,一个蓝色头发的男孩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愈史郎,你先出去吧。”女子站起身来,而那个少年虽然一脸的不服气,但还是走出去关上了门。
衿悠握紧刀柄:“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女子轻笑一声:“衿悠,东京府浅草并没有失踪案件,那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仿佛有什么被串联在了一起,衿悠瞪大眼睛,后退了一步:“所以......是主公?”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珠世,鬼王原先的手下,现在做了个背叛者,”珠世没有接话,只是向衿悠行了一礼,“我也见过你的父亲。”
“背叛者?”珠世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衿悠有些反应不过来,“可鬼不是由鬼王赐予血液变成的吗?”
珠世重新坐下来,对着衿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略微懂一点医术,靠着药物在他最虚弱的时候剥离了他对我的影响,当然,我现在也不需要吃人,只要少量的血液就可以了。”
这能叫略懂?什么略懂能直接剥离鬼王的影响?你对略懂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衿悠瞳孔地震,恍恍惚惚地坐在了珠世的对面。
“我见过每一任月见里家的人。”珠世将茶水推给衿悠,“所以,不必对我那么戒备。”
衿悠半信半疑地坐下来:“那我刚才体内的躁动,也是你做的?”
房间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珠世摇了摇头,带上了些神秘莫测的笑意:“不是,拥有那种能力的,世间仅此一个。”
“衿悠,恭喜你,你遇到鬼王了。”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啊喂!刚刚她差点死了!
见鬼,今天简直是见鬼的一天!
衿悠捧着茶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半晌,衿悠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所以,你叫我过来是做什么?”
“我想杀了无惨,所以想寻求你的帮助,”珠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试管上,“除了你的先祖,每一任月见里家的人都拒绝了我,但你们的情况实在是万里挑一,所以我需要你的血液作为样本。”
提到自己的血脉,衿悠也不由得低落下来:“这不就是个祸害,说得好像什么珍稀的宝贝一样。”
珠世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覆盖在衿悠的手背之上:“鬼的血液确实是个祸害,但其中最珍贵的,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存活的你们。”
在衿悠刚刚驻足的城内已经发生了一场骚乱,而在不远处的城外,一身白色西装,黑色短卷发的人抬起头,血红色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狂热:“几十年过去了,月见里家的人终于出现了吗?”
“那么,去把她活着带到我面前吧,这样你就能获得更多的血液。”
在男人的身后,一个看不清身形的怪物狂热地应了一声,旋即融进了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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