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听说新上任的樱柱要去锻刀人村,隐内部着实是严阵以待了一下,因为传达信息的那个隐特意强调了那是一位身高快两米、和音柱大人差不多高的大人。为此特意甄选了高大又健壮的成员,为背着樱柱去锻刀人村做好了充足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那位大人高的确是很高,然而非常轻,非常轻,轻到连负责背虫柱大人的女性隐成员都能轻易地背起他赶路。
被特别甄选出来的高大又健壮的隐有一种微妙的失落感。
瘦而轻的樱柱大人也很温柔,会在交接时和上一棒告别、跟下一棒打招呼,对谁都是敬语,声音低沉轻柔,像音色上乘的三味线。
而且很香,被那瘦弱素白的手臂环绕着脖颈,能闻到袖口里丝丝缕缕的清幽花香。
“龙崎大人用的是什么香膏呢?”
终于到达了最终目的地锻刀人村里,最后一棒放下柱们,负责背樱柱的那个女孩子帮他取下眼罩耳塞后,用很活泼的语气悄悄问。
幸太郎弯着腰便于她摘眼罩,听到这个问题已经不会像第一次一样发懵了,熟练地拿出借口:“是客人送的香皂,大概是舶来品所以不知道牌子……抱歉。”
总比“就是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哦”这种话好说出口吧。
同行的蝴蝶忍当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笑眯眯地说:“龙崎先生,听说也有那种很方便制作香皂的方法哦,只要把普通的皂块加热融化再加进香料倒进模子里就做好了,所以可以自由选择想要的味道呢。”用手在胳膊上做了个抽血的示意。
要我用自己的血做香皂吗?!
知道对方在开坏心眼儿的玩笑,幸太郎还是吓得不轻,特别还有不知道内情的风柱在旁,生怕叫不死川实弥听见,忙双手合十请求她饶了自己。
真有趣呀。
蝴蝶忍满意地放过他了。
“哎呀,幸太郎和忍你们来了呀!”
幸太郎转头,看到往村长家里去的路上、一身樱粉色浴衣的蝴蝶香奈惠。
“不死川君也一起来了,真好呀,”蝴蝶香奈惠走过来,微笑着问候,“一路上还顺利吗?”
“托您的福,很顺利。”幸太郎低头致意。
“你在这里疗养吗?”不死川实弥问她。
“是的,这里的温泉有滋养身体的神奇功效,不死川君有时间一定要去泡一泡哦。”蝴蝶香奈惠说完,招呼幸太郎,“幸太郎第一次来,我带你去见村长吧。”
“是,麻烦您了。”
往村长家去的路上,幸太郎问蝴蝶香奈惠:“香奈惠小姐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我的刀已经保养好了,会和你们一起回去,”她回答,“蝶屋那边也不能放着不管太久。”
“您不是……”
“就算不当柱了,我也依然是鬼杀队的剑士呀,”蝴蝶香奈惠佯怒,“别小看前柱啊。”转眼又笑靥如花。
也是呢,和我不同,香奈惠小姐他们不仅是把斩鬼当成一件工作去做呢。
忽然,蝴蝶香奈惠拉住他的袖子,垫脚悄声问他:“幸太郎知道自己的刀是什么样子的吗?”
好、好近!
幸太郎脸都红了:“不知道……”
“我悄悄看到了一眼,”她眨了眨眼,“是一把很特别的刀哦。”
刀还能有什么特别的?难道是像天元先生那样的双手刀吗?
然后幸太郎就看见了一把两米多长的野太刀。
阿弥陀佛,要我拿着这种庞然大物到处走吗?
“老夫是铁地河原铁珍,锻刀人之村的村长是也,”个子矮小带着火男面具的老人自我介绍,“也是村子里最了不起的锻刀人。”
幸太郎收回对那把野太刀的敬畏目光,紧张地行土下座:“晚辈名为龙崎幸太郎,请您多多关照!”
“是个好孩子嘛,就是看着太瘦弱了。”村长点点头,“听说是给鬼锻刀,需要保密,所以只能老夫亲自下场咯。”
幸太郎有些萎靡:“是的,对不起,是我的错,麻烦您了……”
“不,既然主公认可了你,那么对于刀而言你的特殊之处就只在于是它的主人而已。”村长朝那把野太刀示意,“来来,快拔刀试试!”
这么小的身材是怎么打造出这么大的刀来的啊……
幸太郎一边想,一边拿起了那把刀。
这无疑是把漂亮的刀,乌黑的刀柄,暗红色的刀鞘,靠近粟形的地方还用螺钿在左右各嵌了片樱花花瓣形状的装饰,刀镡也是五瓣樱花的形状,很是贴合“樱柱”这个名号。
“快、快,”村长催促着他,“拔出来看看!”
“是……”幸太郎握紧刀鞘和刀柄,小心翼翼地拔出刀,虽然刃身近乎普通打刀的两倍,但是他身高臂长,很流畅地拔了出来,立起刀,紧张地盯着那寒光凛凛的刀身。
在五个人十道视线(另外还有两位带着面具的、大概是村长护卫的人)的注视下,这把崭新的日轮刀从刀身开始由缓而急地漫成了浅紫色。
“噗……”村长的火男面具吐出一口气,“还以为鬼的日轮刀会出现什么奇特的景象呢!”
“很漂亮呀,”蝴蝶香奈惠观赏着幸太郎的刀,“就像是紫藤花的颜色!”笑眯眯转向幸太郎:“或者说是丁香花的颜色!”
或者说是香奈惠小姐眼眸的颜色。
“唔唔……”幸太郎含糊地应了一声。
晚饭时这把谈不上怪异但确实不常见的刀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拿着这玩意儿到处走啊……”不死川实弥和幸太郎想的一样,咂咂嘴,“不过刃长长攻击范围也就变大了,用熟了也还不错。”
“我的刀也是村长打造的,但是就小了很多。”蝴蝶忍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又看向幸太郎那把比她还高的刀,虽然还是笑着,但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是在不爽,“真遗憾啊,力气小砍不下鬼的头,连龙崎先生都比我力气大。”
幸太郎呛了口茶水。
“为、为什么是‘连’?”他抬起手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弱弱地反驳,“我再怎样,好歹也是男人吧……”
“哦?”蝴蝶忍微笑着转向他,“好奇怪哦,龙崎先生明明出身水呼又自己衍生出了樱之呼吸,但日轮刀的颜色却是完全不相干的紫色呢,这是为什么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请您放过我吧。”
晚饭后又集体去泡温泉,不知道是太过无聊还是怎么,风柱居然也没掉队,跟着一起来了。温泉雾气蒙蒙的,池子很大,下水前还围着毛巾,不太用担心尾巴会被看到,虽然和风柱一起被蝴蝶忍赶到远离两个女孩子的一边去,幸太郎还是很惬意。
啊,这么看,这份工作也不错啊。
幸太郎舒适地长叹了口气,沉进水里。
不死川实弥凝视着他。
那人微仰着头靠在池边,闭着眼,眼睫黑沉沉的一抹,平时稍显苍白的皮肤在水雾中蒙上了玉石般莹润的光泽,卷曲的黑发垂下来,露出一点点尖尖的耳朵,像是怪谈里会出现的、潜伏在水底勾取旅人性命的妖怪。
好热。
不死川实弥偏开脸,不经意撞上蝴蝶忍探究般的目光,短暂对视后,坦荡地移开视线。
“龙崎先生,”蝴蝶忍说,“小心泡晕了哦。”
幸太郎睁开眼。
“不是在连载中介绍过有出没于温泉旅店的妖怪吗?溺之女对吧?”蝴蝶香奈惠也说,“没准儿会潜进水底拉人的脚哦。”
冷水还行,要是呛进去温泉这种热水……
内脏都会化掉吧?
幸太郎打了个寒噤,干巴巴地说:“别捉弄我了香奈惠小姐,溺之女只是会吓人而已,才不会拉脚呢。”
“哎?明明是出身水之呼吸,却怕水吗龙崎先生?”
“只是怕热水而已……”
“所以就算不在乎溺之女也得小心晕澡哦幸太郎,因为呛热水而受伤听起来是不是就有点太逊了呢?”
好过分,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于是等不死川实弥离开温泉后,幸太郎也赶快逃跑了。
村民们提供的浴衣柔软舒适,好好泡过温泉后望着苍翠的山吸一管烟简直是神仙日子。
幸太郎心情很好,坐在缘侧,慢悠悠地、玩儿似的吐着烟圈儿。
“有火吗?”
他扭脸,看见不死川实弥在身边坐下来,手里捏着一个烛台。
村子里的生活还真古朴,这种土陶的烛台以为只有远野那边还在用了……
“有吗?”不死川实弥看他盯着自己发愣,又问了一遍。
幸太郎回过神儿,忙在身上拍拍捏捏,总算是摸出随手揣来的火柴,松了一口气。
感谢左近次大人,不然还真解释不清楚我没有火怎么凭空给自己点烟这件事了。
他心里满怀着对师父的感激,擦燃火柴,用手拢着火焰防风,靠近蜡烛的烛芯。谢天谢地,比烟管好点多了,很快就燃起了橘红色的火焰,幸太郎松了口气,吹灭火柴——
然后被冷不丁抓住了手。
幸太郎心跳都快停了。
不死川实弥箍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翻转过来扫视着掌心,抬眼时眼神锐利:“你的手上为什么没有刀茧?”
……哦。
“因为吃过药,”幸太郎镇定地回答,“我之前在花街工作,如果身上有伤疤或者茧子会影响生意,所以很小的时候就吃了秘药,受伤也不会留下痕迹。”
不死川实弥皱眉:“生意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那儿干什么?”
“之前是杂役,但是总要做好被转卖的打算吧。”幸太郎看他的重点已经偏移了,也就往偏移引,“您可能没去过吧,也有专门做男娼的茶屋,叫做‘阴间茶屋’。”
“当然没去过了。”不死川实弥哼了一声,“那还真是走运啊你,被招到鬼杀队里来了。”
都只是工作而已,区别也不大吧。
不过能到处跑来跑去,还能泡温泉,还是鬼杀队这份工作好一些。
幸太郎识相地没有说出来。
回去以后,他心有余悸地把这件事讲给了蝴蝶姐妹听。
“男人还真是好骗,”蝴蝶忍笑着叹气,“怎么可能有那种吃了身上就再也不会有疤的药,如果有那种药我也很想要一份。”
“是啊,”幸太郎不自觉摸着手腕,“幸好实弥君没用火烧我,不然不怕火这种事说什么都圆不回来了。”
“不会的,就算是不死川君也不至于对同伴做出那么过分的事。”蝴蝶香奈惠安慰他。
“嗯,实弥君好像没有看起来那么凶,”幸太郎不假思索,“身上还有股很好闻的味道。”
“可能因为他是稀血中的稀血吧。”
他恍然大悟:“是这样吗?原来如此。”
“幸太郎有想要尝一尝的冲动吗?啊,不用觉得抬不起头,我可以理解的。”
“……有一点点,就像闻到好吃的点心一样,但点心和人我还是分得很清的,请不用担心。”
这两个人都很喜欢对方身上的味道呢。
蝴蝶香奈惠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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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冬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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