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因为任务的关系,鬼杀队要到处跑,偶尔有点儿空闲就会顺手从任务地点带些特产、礼物回去给家人,不死川实弥身为一个生人勿近的柱也是略有耳闻的,但是之前从来没想买过,毕竟光棍一人没人可送。
不过现在嘛……
“哦,不死川!”
“不死川。”
看见炼狱杏寿郎还好,紧跟着看见富冈义勇那张脸之后,不死川实弥原本还算轻盈的心情立马变得烦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柱都这么闲了吗?扎堆儿出现在蝶屋?
数数至少有五个半吧?
“送伤员过来。”富冈义勇一脸平静。
“唔姆!早上的饭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吃多了!”炼狱杏寿郎爽朗地大笑,“找蝴蝶拿助消化的药丸子!”
不,这种破事不用这么爽朗的语气也行。
“不死川呢?受伤了吗?”富冈义勇礼貌地回问。
“我才不像你那么菜。”不死川实弥想赶紧打发了他们,“我找人。”
“哦——”富冈义勇刚要点点头然后擦肩而过,视线忽然落向他手里提着的点心盒子,凝滞了片刻。
“买了点心吗?”明显更通人情的炼狱杏寿郎已经领会了,“哈哈哈哈,是送给蝴蝶的吧?”
只是猜错了人选。
不死川实弥再没常识也知道不能随便和女人传花边,叫炼狱这个无心的大喇叭传出去,下次柱合会议主公大人非得当成个压轴议题提出来不可,他可不想叫蝴蝶姐妹皮笑肉不笑地追杀。
“不是。”当下他马上澄清,“是给龙崎的,那家伙喜欢吃。”
“哦。”
“哦!”
老子为什么要跟这群傻子共事?
好不容易摆脱了炎柱和水柱,不死川实弥一路疾行到小屋的缘侧抓到龙崎幸太郎,把手里提着的看起来就非常昂贵的精致点心盒子塞给他。
“给你的。”不死川实弥粗声粗气地说,又补充了一句,“是水信玄饼,你不是喜欢那种滑溜溜的点心吗?”
“啊……水信玄饼!”幸太郎起先还很意外见到他,马上一脸感动地抱着盒子,“谢谢你实弥君,明明出去做任务还要麻烦你做这种事……”
“有什么麻烦的,反正白天又没有鬼出来,正好买了。”
“总之真的谢谢您!”幸太郎打开盒子,捧出一个,高高兴兴咬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玩意儿是那么好吃的东西吗?
不死川实弥有点儿怀疑自己过去对它的评价是不是太苛刻了。
“啊,您也请吃吧,”幸太郎把盒子递给他,“很好吃!”
不死川实弥低头看了眼盒子:“是想尝尝。”却没有拿菓子,而是突然凑近去吻他。
甜甜的,凉丝丝的,带着花香,起初因为吓了一跳有点儿僵硬,回过神来就柔顺地勾缠,由于近期练习得当,花魁传授的超高技巧已经完全融会贯通,体验相当不错。
确实好吃,不过应该不是水信玄饼的功劳。
“尝”了个透彻,不死川实弥咂咂嘴,满意地想。
幸太郎被他尝得头晕目眩,缓了口气,眨了眨眼:“实弥君接下来还有任务吗?”
不死川实弥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下午要动身去西边,怎么了?”
幸太郎盯着盒子里的水信玄饼,小声说:“如果想做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的……”
不死川实弥笑了一声:“你怎么回事?一盒破点心值得以身相报吗?”
“不行吗?水信玄饼真的很好吃啊,而且还是实弥君送的,”幸太郎露出点儿绝望的表情,“一定非要给钱才算吗?可是鬼杀队的工资我已经用不完了,真的不需要……”
说的什么胡话!
被忍无可忍的不死川实弥堵着嘴推进房间。
蝴蝶香奈惠在病房转了一圈儿查看过患者们的情况后,回到诊疗室,和妹妹打了招呼。
“上午好,姐姐。”蝴蝶忍回应了姐姐,“不死川先生来了。”
“他伤得重吗?”
“没受伤,好像只是路过……在龙崎先生那儿。”
“在幸太郎那儿?”蝴蝶香奈惠很意外,不死川实弥受伤都不见得会乖乖到蝶屋来,更别说没受伤了,而没受伤的不死川实弥居然在幸太郎那里……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还以为不死川那种用冷漠包裹自己的人只有粂野那样热情温暖的太阳才能照耀进他的内心。
原来那个人也会对月光打开窗子吗?
蝴蝶香奈惠走到樱柱的小屋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她打开门,两个人分坐书案两端,面前散着纸张,都在奋笔疾书。
好诡异的场面。
“香奈惠小姐?”幸太郎看向她,“有什么事——啊,先请坐吧。”起身拿了个坐垫给她。
不死川实弥斜眼看着他,轻哼了一声,继续写自己的。
“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不死川君来了,觉得有点儿稀奇,过来看看……”蝴蝶香奈惠在坐垫上坐下,“你们在写什么呢?”
“写报告。”不死川实弥回答。
“赶稿,”幸太郎看了一眼墙上的月历,“伊右卫门昨天晚上已经来催过我一次了。”
“啊,”她想起来,“刚才查房的时候听见有受伤的队员们在谈论幸太郎的小说了哦,大家觉得又可怕又有趣哦,养伤的时候看连伤痛都能暂时抛到脑后。”
“太夸张了,只是怪谈而已……”
“真的很有趣啊,”蝴蝶香奈惠说,“我很喜欢二月份‘草蛉虫’那篇,读了很多遍,不过光一和阿晴最后没有在一起真的太让人心碎了。”
那篇故事不死川实弥也读过,大概是讲一家米铺的长工光一和大小姐阿晴未挑明的恋情,吴服店少爷妒忌光一得到了阿晴的芳心从而百般挑衅折磨光一,逼得光一扭曲自己的恋心后投水自尽,只有生前用草茎编织的草蛉虫在阿晴窗前唱着无人知晓的歌儿……
太傻逼了这种故事,居然会为了所谓爱情去死,那种家伙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
但是就是有那种让人读下去的魔力,就算极其讨厌这种“哼哼唧唧”故事的不死川实弥也不知不觉读了两遍。
后来差点恼羞成怒写信痛骂作者,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他的鎹鸦爽籁被迫听了一耳朵风柱对樱柱的吐槽。
“真让人火大啊那家伙,”从走廊往外走时,不死川实弥对蝴蝶香奈惠抱怨,“一样是柱别人忙得团团转,他天天优哉游哉吃吃喝喝睡大觉,还写那种让人火大的破小说。”
“这么说,不死川君也看了?”
“……因为在报纸上看见了熟悉的名字,随便看看的。”
看来是也很喜欢读。
蝴蝶香奈惠微笑着,没有戳穿他。
忽然,一阵风吹来,她闻到不死川实弥身上飘来一股淡淡的丁香花味道。
……嗯?
送走不死川实弥,她又回到樱柱的小屋,那个人正坐在桌前,低着头扒着头顶的卷发不知道在干什么。
“幸太郎?”她轻声问。
幸太郎吓了一跳,直起身:“您回来了?”
“我想问你关于——”蝴蝶香奈惠看着他手里的锉刀和白纸一小堆深红色粉末,“这是什么?”
“呃,”幸太郎也看了看那堆粉末,“是我的角,它们会长出来,像头发那样……所以隔一段时间就得磨下去。”
蝴蝶香奈惠还以为他的角天生只有那么小一点儿,那个时候他给她看也完全没提。
“幸太郎当初在这儿养伤那几天,还真的很多事情都没说实话呢。”她若有所思地说。
幸太郎抖了一下,转头看向她,有点胆怯地问:“您生气了吗?”
并没有否认。
“没有。”蝴蝶香奈惠轻轻摇头,“毕竟那时候幸太郎不能相信我,为了保护自己,有所保留也是应该的。”
还是有点不开心的,所以故意用了“我”而不是更泛化的“我们”。
这点儿异样当然被敏感的幸太郎察觉了,慌张地解释:“您不要生气,我并没有想欺骗您,只是觉得那种事情没有说出来的必要……”踌躇了一下,转身到书桌的抽屉里取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只有西洋口红那么小。
“非常抱歉,我之前不小心听到您和忍小姐的对话了,忍小姐说查不到‘龙崎幸太郎’对吧?”他打开盒子,“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如果能让您消气那我愿意告诉您。”
盒子里是一枚泛黄的象牙印章。
“‘幸太郎’只是我的乳名而已,在官方文书上,我真正的名字是龙崎幸司。”
幸司。
蝴蝶香奈惠拿起来看,上面用弯弯曲曲的字体阳刻出“龙崎幸司”的字样,上面残余的印泥很陈旧,上次盖章应该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为什么要隐藏本名呢?”她把印章放回盒子里,“因为在花街生活吗?”
毕竟曾经是侯爵家的少爷……
“不,只是——”
【毕竟那时候幸太郎不能相信我,为了保护自己,有所保留也是应该的。】
想到蝴蝶香奈惠刚才的话,幸太郎顿了顿,搪塞到了嘴边,还是如实说了:“只是没有必要用本名,而且我孤身一人,本名被太多人知道只有麻烦,如果被伪造了实印就糟了。”
蝴蝶香奈惠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幸太郎是担心被人伪造实印冒充你在文书上盖章吗?”
实印的话,注册登记、财产交易、大额贷款等重要事项都用得到,平民可能尚且罢了,对于名下有万贯家财的侯爵独子,若是被人冒充……
“对于我而言是华族还是杂役并没什么两样,只是身份而已。”幸太郎合上盒子,“那些财产我也没有兴趣,但是我绝对不会放任它们被转移盗用。”
既然能让温和的幸太郎说出这种话,一定曾经有过关于财产的纠纷惹怒了他。
蝴蝶香奈惠想。
“幸太郎有接触过父亲那边的人吗?”
“有一位平井律师,大概是父亲的遗产管理人,拿过遗产清单和相关的文件过来让我看。”幸太郎回身把盒子放回抽屉,“后来我离开了,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龙崎家是人丁单薄的一支,八云侯爵死后甚至没有三代以内的血亲主持大局。】
蝴蝶香奈惠想起妹妹告诉她的话。
“离开,是说离开外祖父家吗?”
“是的。”他转回来,神情非常淡泊,“中间的事情很复杂当时我也只是个小孩子不能理解,现在想理解也完全忘掉当时发生什么事了。”
潜台词就是:我不想谈。
“没关系,”蝴蝶香奈惠轻轻握住那冷得像冰一样的手,“不愿意想就不要再想了,不过如果有哪天幸太郎想要诉说,我愿意做那个倾听的人。”
香奈惠小姐很聪慧,也很体贴。
幸太郎送她出门,朝蝴蝶香奈惠离去的背影欠了欠身。
如果我不是……
他回到屋里,关上门,视线落在桌上的鬼角粉末上,意兴阑珊地挥了一下手,苍蓝色的火焰就吞噬了粉末,屋子里散逸开丁香花的香气。
就如同他上午用火焰销毁自己放荡贪欢的罪证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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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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