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谁家猫跑丢了啊

若是心里所想能化为具象,那么此时应当有一道雷电正劈在時雨天灵盖上。

如此一来除了将她劈清醒的同时,还能顺带掩盖一声她心里的那句——

要死。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時雨咽了口口水,目光偏移几乎不敢去看眼前人的脸色——

连猜都不用猜,肯定已经黑透了!

余光里,对方已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意识到这点,她立刻紧闭双眼,肩膀也随之夹紧了,一副准备好挨骂的模样反倒令有一郎卡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仔细算来,眼前人也算是个惯犯了,以往只知道時雨对自己不怎么上心,而他们多次劝说无果,只好赶过来和她一起生活。

可照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仍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倒不如说,能摆出一副“挨完骂就没事了”的决绝表情,怕不是本来就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说不定到现在为止都还以为自己没有做错、不需要心虚。

而最重要的问题果然还是......

目光在那暗红狰狞的一道上划过,有一郎面色逐渐复杂,回过头盯着時雨皱成一团的小表情,内心情绪翻涌无数,又想骂,又觉得这不是个办法,张口闭口了半天,还是深深吐出一口气,道:

“算了。”

時雨:?

“既然你自己都不认为这是件重要的事,那我说再多也没用。”

時雨:?!

“与其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我不如去看点书做点训练什么的。”

時雨:!!!

時雨面色惊惶,半是愣怔半是难以相信地看着他,像是被对方这不同往常的态度惊到了。

然而有一郎似乎已经完全不在乎了,直接松开她的手,朝还在门口的无一郎淡淡道:“先进来,把门关上。”

“浴室里还有热水,你直接过去洗吧。”

“嗯。”

无一郎点点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前面的時雨,跟进来关上了门。

而脱鞋时他又瞥了一下,就发现对方的表情已经达到‘惊悚’的程度了。

“……”

眼里闪过短暂的犹豫,但最后,无一郎还是选择了和哥哥统一战线。

毕竟哥哥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而自己......其实也一样还在生气的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经过,身侧若有若无投来了求救的视线,但这次无一郎狠下心没有去看,偏过头直直路过了二人。

時雨心里狠狠一颤。

居然连无一郎也......!

眼看对方就这么无视自己走向浴室,時雨下意识向前一步,然而立刻就被前方有一郎的气压惊得回过神,刚迈出的脚又缓缓收了回来。

……呃,差点忘了这也是个需要交代的。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对方,又仰脸望向他的后面——无一郎已经进浴室了。

而紧接着,关门的声音响起,玄关彻底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与此同时空气也十分不对劲。

心知这样下去绝对不妙,時雨内心小人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主动出击打破沉默:“......那个,其实我——”

“去沙发上坐着吧,我去给你找点药。”

没想到要说的话会被打断,而在这句话后,有一郎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留下時雨面色呆滞站在原地,被对方的冷淡态度唬得一愣。

......不是吧?真生气啦?

这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啊!

心想着应该不至于,時雨回过神来,三两步追了上去。

“有一郎、有一郎?”

“别不吱声啊,看看我呗~”

她放软了声音,跟在对方身后晃来晃去找存在感,可不管怎么闹,对方始终面无表情,走到药柜前蹲下翻找起药品。

時雨顿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了。

——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天!弟弟对自己使脸色的一天!

这倒不是说以前的黑脸发火就不算数了,而是说冷漠对应还真的是第一次。

因为这场景实在是太过罕见,以至于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难过,而是起了浓厚的兴趣。

時雨眼里亮亮的,干脆也蹲下来,伸手指戳了一下对方的腰:“酷哥?”

“理理我呗酷哥?”

有一郎脸色阴暗几分,微微挪了挪腰,但時雨还是眼尖地看到了,对方腰间微不可查的轻颤。

她变本加厉了。

“嘿咻,戳,戳,戳......”

视野里,被指尖按到的地方微微颤抖,而与之相对的是有一郎越发黑红的面庞。

酥麻随着肌肤一路深入到脊椎,无法忽视的痒意连带着心慌一下下作祟。

而当对方撩开自己衣摆,将手也伸进去时,有一郎终于忍不住炸了:“你能不能安分点?!”

“诶,可是谁让你一直不理......”

“为什么要理?!再说现在也不是很想和你说话!”

他猛地起身,脸颊异常红,分不清几分是气的,几分是因为撩拨,总之憋得通红,让人担心会炸掉。

“本来就忍着没说你的事,现在还在这儿捣乱!”

“每次都只按自己的想法来,别人说的话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是吧?!”

“真就觉得我们不会在乎吗?!”

有一郎一口气说完,心中的羞恼和焦躁一下子泄出不少,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

他低头一看,下方時雨正环着膝盖,抬头愣愣地看着自己,而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她目光一颤,随之又偏移了视线,左右看了两下,最后还是落于地面。

随即,有一郎见她站了起来。

“嗯......这样啊......也是呢,我确实有些添乱了。”

時雨说着,双手背在身后拉伸了一下,脸上是故作轻松的神情:“抱歉,不打扰你了......你慢慢找,我去那边坐一会儿。”

说完,她不再缠人,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而在身后,有一郎看着時雨走到沙发前坐下,欲挽留的话在舌尖滚了两圈还是没说。

刚才语气太冲了,应该道歉的......

然而他试探着瞄了对方一眼,就见時雨面色平静,甚至拾起一旁的杂志翻看了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再一想到她手上的伤还暴露着,也需要尽快处理,有一郎眼里暗下两分,还是重新蹲下翻找起了药箱,打算赶紧找到,然后......就过去道歉。

与此同时,另一边。

吊灯明亮,矮桌上映着的倒影似乎有些落寞。

時雨垂眸盯着杂志上的文字半晌,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少见的有些心里发涩。

居然真的生气了......

这次的情况不同以往,她听出来了,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有一郎心里徒然生出了一丝失望。

很细小,很微弱,转瞬即逝,但依旧在她心头留下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划痕。

一起生活的时间太久,都快忘了谁的情绪都不是白给的,消磨的次数多了,再热的心也会凉下去。

看来自己真的太过分了么......

心情低落下去,紧随而来的便是令人心躁的不安。

時雨皱着眉头,躁得有些坐不住,她撑起下巴偷瞄了一眼有一郎那边,对方冷硬的下颌线立刻就映入眼中,顿时感觉更焦虑了。

这种氛围绝对不正常,可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熟悉的放软态度哄人已经派不上用场,所以果然是那样吗?她把两人的耐心磨光了......

時雨腾的一下起身,无意识地左右走了两步,闹出的动静令有一郎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嗯?没什么啊。”

她心跳加快,背过身嗓音欢快地回道:“就是有点冷了,想找条毯子。”

“不就在那儿么。”有一郎疑惑地看了一眼她旁边的沙发。

“对啊,这不正要去拿么。”

“好了不用管我,你忙你的。”

她弯腰去捡沙发另一头的毯子了,见状,有一郎也重新低下头,继续翻找起不知被塞哪儿去的纱布。

然而在看不到另一面,時雨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条毯子,已经不知不觉闭住了呼吸。

后遗症犯了,一旦压力过大,就会不自觉地放慢呼吸,乃至闭住气,如果没人提醒,那么直到眼前发晕才会回过神。

心跳也开始加快,但很快又因缺氧而逐渐慢下来,发出沉重而迟缓的闷声。

今夜微凉,客厅的窗户稍微开了一小条缝,透进一缕湿润的晚风。

嗅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她紧绷的身子一抖,放松了些许,随后无法抑制地......开始了轻颤。

......

有一郎终于找好了纱布,正拆着包装,突然听到身后窗户被“——唰”的一下打开了。

他一下子转过头,就看到時雨一脚踩在了窗沿上,正扒着窗户往外跳。

“等等——”

来不及了。

時雨踩着窗沿纵身一跃。

有一郎几乎是在瞬间就丢下药品冲了过去,但依旧没能赶上。

本就是一楼,外面就是院子,她又是速度顶天的存在,跑到窗边时,院内已经没有对方踪影了,只能看到远处一抹黑色的背影正奔跑着,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去。

有一郎抿紧唇角,下意识就捏紧了窗沿。

而这时,身后无一郎也听到动静从浴室里出来了:“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郎没有回答。

无一郎握着毛巾尾端的手一顿,这才发现家里气氛有些不对劲。

——柜子上药水瓶和棉签倒了一片,拆开的纱布也掉在了地上;客厅窗户大开,晚风将窗帘吹出波浪。

而哥哥的背影沉默立于窗边,于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无一郎呼吸一顿,缓缓松开了颈部的毛巾。

...

時雨低着头一路狂奔,完全是凭着直觉在跑。

内心的纷乱侵占了的思绪,无一郎冷漠的背影和有一郎愤怒的话语更是一次次闪过脑海,难以忽视。

说不上出于什么心理,亦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如果继续在那里待下去,自己一定会失控。

潜意识里的逃避倾向似乎从未离去,生死上的恐惧尚能靠强烈战意克服,可但凡牵扯到感情相关,大脑的第一反应向来不是迎难而上,而是远远逃离。

就像这次,她根本做不到心平气和地等对方过来上药,一想到那样的冷漠对待还会继续,还是在家里这么温情的场合,時雨就觉得难以忍受,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自发跃至了空中。

然而,就这么狠命跑了不知多久,林间疾驰的白影还是逐渐刹停了。

不清楚跑到了哪里,也懒得抬头去看,時雨垂着头慢慢走到一棵树下停住,低喘着平复呼吸。

明明以往哪怕再大的事......就算是生死一线的搏命也没让两人对自己真正动过气。

所以还是“隐瞒”,对吧?还是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所以他们生气了,觉得说话不算话的自己很差劲、令人失望了。

時雨: “......”

草叶上爬行的蜗牛被气流吹得晃了几下,惊疑不定地伸出触角打量这位突然蹲下的不速之客。

夜深人静,除了它们原住民外几乎不会有人经过,大只的白乎乎一路跑过来停在这里,垂头沉默半晌又突然蹲下,缩成一团,搞不懂是在干什么。

缩成一团的白乎乎,银白发丝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可它刚蛄蛹了一下,一道温柔明朗的男声就凭空响起,吓得它再度缩回了壳内。

“空城......小姐?”

炭治郎不是很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毕竟对方没有披那件标志性的羽织,也没有带佩刀。

而更近一步后,他才发现对方甚至连鞋都没有穿,只穿着平时的队服,蹲在树下缩成一团的模样像是谁家走丢的小动物,亦或者说,像是谁家的猫跑丢了。

脑海里闪过村子里跑丢名贵白猫的一家,当时对方抱着失而复得的白猫喜极而泣,而那猫咪缩成一团不愿理人的样子,确实和现在的空城小姐很像。

确认了对方身份,炭治郎松了口气:“果然是空城小姐啊。”

他向前靠近搭话道:“您在这里干什么呢?是迷路......”

未说出口的话被一记凶狠的瞪视打断了。

只见对方偏过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在夜晚格外铮亮,明明是人的样貌,炭治郎却几乎幻视出了野兽才有的凶光:

時雨:嗄——!

炭治郎:“诶诶诶......!!”

他一下子被吓得后退了两步,双手上下左右挥舞,拼命证明自己的无害:“我不是坏人啊!是白天见过的炭治郎!您还记得吗?炭——治——郎!”

“就是!就是带着妹妹的那个——”

“......我知道是你,炭治郎。”時雨半阖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你额头上的疤很好认。”

“啊,这个啊......”

闻言,炭治郎停下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哈哈,这个确实很有辨识度啊。”

放下手,他又问:“只是已经这么晚了,为什么空城小姐还在外面呢?”

“今天的会议开到很晚才结束吧,胡蝶小姐也是夜里才回来的,如果不好好休息一下的话,明天会很疲惫哦?”

“.........”

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不住地响着,本来就烦的心情顿时更暴躁了。

本以为好不容易能安静待会儿,谁想却突然冒出个炭治郎,而且仔细想想对方也和这事脱不了关系。

再说了和你很熟吗就在这里叽叽喳喳......!

時雨很不耐烦地抬头,张口就要开骂,可立刻就在那双红眸里看到了满满的关切,要说的话顿时一噎,直接就愣住了。

少年相貌老实,看上去比有一郎无一郎大不了多少,对待自己时却像个大人,明明还没她高,却给人一种亲切安全的感觉,简直像是吸引着自己去依靠一样。

包括那心音也是,一声一声,皆是纯粹的炽热和真诚。

自己白日里都那样严苛地审问他了,这人却像是一点没往心里去似的,仍这样温和地对待了自己......

“......”時雨默默盯了他一会,转头淡淡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你不是去蝶屋养伤了吗?伤没好又跑到这里做什么?”

“诶?”

像是被她的话问懵了,炭治郎挠了挠头道,“可是......这里就是蝶屋啊?”

这句话落入耳中不亚于闷声重击,時雨呼吸一滞:“......什么?”

“你说这里是......”

对方情绪突然起了波动,炭治郎不明所以地歪了下脑袋,侧开身子为她展示前方的景色——

就见庭院中盛开着大朵蓝紫粉色的绣球,几只蝴蝶收了翅膀,安静栖于草叶间,而在最前方那栋熟悉的木造屋敷,毫无疑问正是蝶屋。

時雨一路上都没有看过路,但潜意识将她带到了此时最想见的人所在的地方。

照这么看来之前她所面朝的方向——那栋屋敷的二楼一角,正是胡蝶香奈惠的居所不错。

甚至就连身前的这棵绿树,都是当时两人一同见过的景色。

“真的很漂亮呢。”

炭治郎也重新欣赏了一遍夜间的庭院,笑着感慨道:“蝶屋的大家真的很会打理花园,是吧,空城小......”

“等......空城小姐?!为什么哭了?!”

之前提到过三人都有猫设,但其实还有更详细的设定,比如時雨的猫设具体是指“狮子猫”。在外时如狮子般耀威风凛凛,但和鬼杀队的大家在一起时就变成一只被宠得有些小骄纵的小白猫。而且双子不是狮子座嘛,等以后他们成年了,也会安排有一郎和无一郎的拟狮气场描写。(但都是感觉而已,终归还是人类啦!)

.

试想一下在外溅了一身血但杀了个爽的時雨开开心心回到家里,却意外看到两个此时本该在外地出差的弟弟,而且弟弟长大了,变得超大只、弯下腰时压迫感好强!瞬间吓成流泪猫猫头,我觉得那样会很好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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