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率先出招，一道剑招裹挟着暴怒铺天盖地地朝她斩去。禅院织不闪不避，召出浑天，由其撕碎了突面而来的斩击。
对方立刻变换招式，新月状的剑气铺向全场，禅院织便立刻跳开，仍未出刀。
“为何？”黑死牟忍耐怒气：“为何不挥刀？”
禅院织嘴巴一张就喷垃圾话：“就你也配？”
她当然是为了试一试新式神的能力，不过也很乐意能气一气对手。
浑天是两只玉犬和虎葬的结合体，攻击性数一数二，功能性差点，不过其他式神可以补齐。
黑死牟一昧逼她拔刀，却屡屡被浑天阻拦，终是一个不查被咬断了一条手臂。
上弦壹强大的恢复能力使他根本没将这点伤放在心上，不过禅院织却是一跃而下，背靠月光，手中寒芒乍亮。
黑死牟心中一跳，立即使出壹之型·暗月宵宫，瞬发出强力斩击。只不过这记斩击并没有命中目标，而是继续向前，斩断了大片树林。
下一瞬，禅院织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暗影冒出，用了十成十的力，只一刀便几乎劈开了他整个身体。
“嗬...嗬...”黑死牟喘着气，身体重新连接处出现了丑陋的裂纹，刀的形态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BOSS二阶段么，这她熟。禅院织架出起手式，不过这次却并没有选择从阴影中发动突袭。
显然黑死牟也预料到了她会不断交错进攻方式来扰乱节奏，因此第一时间用出了大范围的攻击招式，无数圆弧状的刀气斩出，但却忽视了一旁虎视眈眈的式神。
浑天跃至半空，一旦黑死牟选择防守式神便势必会将后背暴露，但如果选择迎战禅院织，也在式神锋利坚硬的爪牙下讨不了好。
黑死牟做出决断，正面迎击禅院织，可背后突袭而至的却不是式神毫无威胁的爪牙，而是一柄青色的日轮刀。
时透无一郎将刀锋用力砍向上弦壹的脖颈，命门被威胁的感觉使其立刻旋身脱离，但两柄日轮刀死死架住了他的武器。
伍之型·月魄灾涡！黑死牟在不挥刀的情况下发动了斩击，禅院织一脚踏在他脸上躲开，两人没有任何停顿地短兵相接。
刀身冷冽的反光中，黑死牟看到一双干净的眼睛，除了凛冽的战意外别无其他。
曾几何时，他也如此这般，纯粹地追求武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那次比武，缘一轻描淡写地斩碎了他的骄傲，从此伫立在他武道上的人不再是他自己，而是那道红色的身影，那道他永远无法追上的身影。
“所以说，我才这么讨厌你们这种...”黑死牟声音低沉，竟是闷笑起来。数柄刀刃从他身上刺出，同时挥出密集的月亮斩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距离太近，禅院织被划伤手臂，发觉这人远攻近战能力都很完善。她倒是无所谓，谁还没有个远程炮台？难的是给时透无一郎制造机会。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虚实相接的打法。
虎葬作为式神，就算被伤到也能很快复原；禅院织本身能够正面迎击，又能穿插影子突袭，二者配合便能够很好地牵制绝大部分注意。只要时透无一郎把握住机会，将其就地斩杀的机会很大。
这一招很奏效，无一郎数次接近，眼看着成功了一半，可上弦壹的脖颈实在太过坚硬，速度稍有降低便能立刻复原。
眼见无一郎屡屡受挫，禅院织颇为恼怒，大喊道：“跟我打的时候不是挺起劲吗！”
无一郎咬牙。
又一次接近，无一郎双手绷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劈砍，甚至为此放弃了防守，不惜被血鬼术穿腹而过也要砍下恶鬼头颅！
黑死牟凝视着身前快要力竭的少年，恍然中发觉这竟然是自己的血脉。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禅院织从影子中浮现，反持日轮刀，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向另一柄日轮刀的刀背！
两柄日轮刀激烈碰撞，从相接处开始变烫发红，随即猛然传递向刀锋。黑死牟望着这抹熟悉的红，双眼骤然一缩，脖颈伤口处传来剧痛。
“赫刀！”
“老子管你赫刀黑刀，”禅院织紧紧盯着黑死牟那只剩下一点皮肉相连的脖颈：“宰了你的就是好刀。”
可惜这一次还是没有成功，考虑到对方那柄丑陋的武器似乎有点改变形态往无一郎心脏捅过去的趋势，禅院织不得不首先捞人。
无一郎被禅院织粗暴的救人方法二次伤害得又吐出一口血，万般不甘心之时却感觉被舔了舔。
禅院织没有回头，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円鹿在你那边，死不了，不必担心。不过救人还是第一次，你忍着点就是了。”
他爬起身，凝神去看，果然有一头鹿正轻轻拱着他，似乎想让他上去。
起初他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于是円鹿示意他看向禅院织，只见她急速突进，逼得黑死牟不得不反身迎击。
在被円鹿带走的下一刻，巨大的水流从远处疾驰而来，产生的冲击力一度扫平路径上一切障碍。
当水流的速度足够快，压强足够高，便也同刀刃没有区别了。禅院织足够胆大，她有自信能够在最后关头避开，便迫使黑死牟留在原地，生生受了这一击。
关键时刻躲进影子里的禅院织并未给对方留下喘息时间，黑死牟浑身血流不止，似乎恢复能力被赫刀抑制，六只通红的眼里写满了嫉恨。
“有本事就和我一对一打一场！”黑死牟“嗬嗬”地喘着粗气：“靠这些歪门邪道算什么本事！”
这种话在禅院织眼里和放屁没什么区别，但嘴上不甘示弱：“歪门邪道？这些东西我生来就会，同手脚没有任何区别。怎么，有本事你别用手用脚啊！”
“打不过就找理由，我看还是打轻了。”她又一次转换刀柄，显然是知道无一郎那边已经治疗完毕：“死了几百年，浑身上下嘴最硬。把嘴当弱点你早就天下无敌了吧。”
“别觉得自己没有天赋，你瞧，你这不是在自卑上天赋匪浅吗？”
由于高速水流的冲刷，黑死牟不得不快速恢复身体，因此现在畸形怪异，完全看不出刚来时那副体面的样子。
他使出了拾肆之型·天满新月，全身爆发出无数剑招。可一拥而上的脱兔令其再无法动弹，一切便如同之前那般，左右支绌下给了已经完全恢复的无一郎机会。
禅院织故技重施，还不忘在他耳边继续嘲讽：“还特别丑。”
明亮的刀身中倒映出他丑陋的面容，只犹豫了那么一瞬，头颅便已落地。
他从何时起，竟变得如此丑陋了？
听说人死后，最先消失的是听觉。他不知道自己还适不适用这句话，但他听不清禅院织在骂骂咧咧地说些什么，而是浮现出了缘一与他的谈话。
“大哥，我们只是漫长人类历史中的一部分而已，超越我们才能的人在一个个诞生当中，他们会重新到达同样的地方。”
可缘一，我只是想要成为你而已。
.
禅院织当然要骂骂咧咧。
打得太上头，她已然忘记了还得下咒找人的任务。群鬼之中不会再有比上弦壹更好的材料了，她只好趁着黑死牟还没死透的时候努力一把试一试。
“死那么快做什么。”禅院织不满地开始取血画阵：“靠，怎么开始消失了？”
她爆发出了此生最快的手速，嘴里念咒堪比开了三倍速，险之又险地完成了溯源。
还没等她松口气，就见一旁本来就受了点伤的时透无一郎面无表情地又开始吐血。禅院织大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咒力竟然出现在了无一郎身上。
“靠，你们也没人告诉我鬼还能有后代啊！”
鬼杀队这次真的把她害惨了。禅院织阴暗地想，无一郎这吐血完全不关她的事，应该报工伤。
同样的手段用在咒术师身上无伤大雅，缠绕着的咒力是阴魂不散了点，但定期同样用咒力打散便是，除了定位血亲外毫无作用。
但时透无一郎只是个普通人啊，她咒力精纯，无一郎又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PTSD患者，这么搞不会变得更傻了吧？
烦死了！！！
她阴着脸不高兴，时透无一郎却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开心。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阿织。”无一郎抿了抿嘴，微不可见地弯起了嘴角：“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他垂下眼：“是以前发生的事。我还有个哥哥。”
禅院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他继续说道：“我和哥哥自从父母去世后就独自生活，天音夫人也经常来看望我们。不过哥哥不喜欢她，因为担心我会跟她走吧。”
“可后来......”
上弦壹被斩杀，这个消息应该已经被多嘴的鎹鸦传回去了，禅院织想。但咒力的事情得让主公知晓，无一郎一定要带回去。
天还没亮，他们原地找了个地方休息，准备过段时间再出发。
不过时透无一郎似乎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事情，连带着话也变多了，不再是那副小傻子的模样。
今晚消耗的咒力实在不算少，她也感到十分疲倦，因此只是听着无一郎倾诉，除了偶尔应一声外并未插嘴。
睡过去的前一秒，她听到无一郎低声重复：
“谢谢。”
我下岸回来了[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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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诅咒溯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