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心思,锖兔按捺住扑通跃动的心脏,上前走到原木门前。
一腔热情的心思被尽数收纳好,在心间将溢未溢,举手抬足也多了几分温柔。
一门之隔,义勇心如乱麻倚门而坐,听见门后动静心中一惊,知道是锖兔来了。他惶恐地想反方向逃开,锖兔的声音已经响起。
身着白色的浴衣青年轻轻叩击木门,几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
“义勇,在吗?”
心脏狂跳,扣在浴衣上的指节紧攥得发青,义勇语音干涩。
“锖兔?”
锖兔声音略带笑意。
“我只是来问候一声。别胡思乱想,早些睡。我就在旁边。”
义勇一惊一乍,顿了一下才回应。
“……嗯。”
“晚安,义勇。”
“……晚安。”
隔着门扉,义勇看不见锖兔柔和的紫灰色眼眸,他眼中璀璨光华全部收敛干净,不带一丝攻击性。
脚步声渐渐远了,锖兔好像只是来道一句晚安。
义勇埋头胡思乱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过了半晌才钻进床铺,压下乱草般心思强迫自己入眠。
晨光熹微,初春清晨的山林十分宁静,没有初夏高低起伏虫鸣,也没有田边屋后蛙声,只是安静地看着第一缕阳光染上碧绿竹叶。
唯一声低沉的鸟叫由远及近。
青年身披白色羽织,早早便起身,正打水洗漱。一只浑黑的乌鸦略过层层竹林在屋舍上方盘旋,找到目标后直飞而下。他仰头接过鎹鸦捎来的信件,眉头一扬,鲜活少年气洋溢而出。
“鳞泷老师的来信?”锖兔利落拆开,简单浏览过内容后,便妥帖收好。算算时间,差不多义勇已经起了,便往义勇房间走去。
黑发青年很早便醒了,或者说他昨日睡得并不怎么好,辗转反侧后陷入浅眠,比平日早一个时辰睁眼后再无睡意。
醒来之后无事可做,一腔自己也弄不太懂的心思,他并不怎么愿意出门与锖兔碰面。穿好衣服后,义勇只是怀抱日轮刀随意倚墙壁坐着,继续思考昨夜尚未得出结果的问题。
一直思考到太阳跃出地平线,思维被房门敲击的声音打断。
“义勇!醒了吗?”
义勇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面容冷静地站起来,拉开房门,仿佛门后便是千军万马。
“醒了。”
门后只得一个锖兔,他便是千军万马。
锖兔随意插着双臂,面上浅笑在他拉开房门时更是鲜活了几分,让义勇有些难以承受地微微偏过头去。
“鳞泷老师来信了。”
锈发青年上前一步,自然地拉住义勇右手,带着他转身走去木屋小厅。
好像是一瞬间的事,又好像是长得像在空中拉出了一条线。义勇脑海中发生了一场微小的爆炸,被牢牢牵住的右手僵硬,偏偏感官却无比清晰灵敏,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右手上,告诉他锖兔紧握的力度,右手的热度。
以前不是没有这般牵过手,只是……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鳞泷老师得知我们联手斩杀下弦鬼月,认为义勇与我论资格与实力足够担当鬼杀队九柱。现在队中水柱空缺,他希望我们能回去一趟,决定人选继承鬼杀队水柱之名。”
锖兔扭头看他,双眼中是对他充沛的信心。
“我觉得要说水柱之名——”
义勇发懵高热的脑袋听到“水柱”两个字,一下子被扯回现实。好像一根弦被拨动,他瞬间理解锖兔说的内容,不假思索看向对方。
“当然是你了。”
“当然是你了!”
两道音色不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锖兔和义勇对视,均看清对方眼中对自己那充沛的信心。
富冈义勇陷入混乱。
虽然他从昨天晚上想明白自己对锖兔的心思后,就一直处于一种杂糅了尴尬迷惘的混乱状态中,但在今天听到寄予高期望的锖兔义正言辞声称希望自己担当水柱后,这种混乱状态达到了顶峰。
“不……等等,你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不管从哪里看,明明都是锖兔更适合当水柱。”
黑发青年用强大的毅力找回话语逻辑,他总算暂时忘记和锖兔牵在一起的那只手。
和义勇不同,锖兔想得非常清楚。在记忆中他已经看到了义勇成为水柱的往事,黑发青年一直行走在黑夜中赌上性命与恶鬼厮杀,他保护弱小,是普通民众的守护者,鬼杀队不可或缺的支柱,完美履行了属于水柱的责任——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无愧于柱之名。
如果鬼杀队没有一位名为富冈义勇的水柱,那是鬼杀队的损失,他不会允许。
“我认为义勇非常适合。义勇与鬼作战的经验丰富,身手矫健,完全能担当得起水柱职责。”
锖兔站住身,面容认真严肃:“你不要妄自菲薄,义勇有多优秀没人比我更了解。能够完美继承水之呼吸并运用自如,在此基础上开发出蕴含守护之意的十一之型——无论怎么看水柱的位置都是属于你的。”
“我……”
义勇被锖兔抢了话头,难以插嘴。
“而且当初最终选拔,我们遭遇的那只战斗力超出一般水准的手鬼,最后不也是被义勇轻描淡写砍掉了吗!论毅力,身手,义勇早就远远超出水柱要求了。”
锖兔说得越多,义勇嘴巴抿得就越紧。他觉得锈发少年滔滔不绝的夸耀说的并不是自己,他像一个庸人窃取了不属于他的荣誉。
“我没有你说的那样优秀。论天资你远远在我之上,之所以你认为我与你实力不相上下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我是个窃贼,窃取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作战经验与身手,用时间堆积缩小与你的差距。
他沉默一会。
锖兔似是想反驳,但还是选择听他说完,安静地望着义勇,眼瞳深沉。
义勇继续说道。
“你拥有非常善良的内心,极富正义感,拥有高尚热情的人格。而我只是机缘巧合,借由……他人力量赖以存活的平庸之辈,所拥有的只有一腔督促我前行的怒火,只有拼了命锻炼自我,才有渺茫可能看到你所望见的风景。”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应当成为水柱,我认为水柱的人选根本没有疑问。”
义勇说什么都是淡淡的陈述语气,显得坚定且冷漠,也因此让他那副拒绝与人交流的模样更加深入人心。
锖兔有些生气又无奈,只好晃晃他的手吸引注意力。
“义勇——”
“?”
“义勇是笨蛋。”
“???我没有。”
“如果是男子汉就应该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优秀之处,推脱或者贬低自己都是愚蠢的行为。”
“我没有。”义勇很认真。
“打个赌吧?”
“什么?”
“我们回狭雾山,看看鳞泷老师对你如何评价。他性格最是严谨认真,如果他认可你的实力,那你就不准再说贬低自己的话。”
“我没有贬低自己。”
“那你就不准对自己进行负面评价。”
“……”
锖兔心血来潮,灵机一动:“还要每天说一句‘义勇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进而兴致勃勃,“来,我们先练习一下,先说一句听听?”
“……………………”
“不会很难的,你听我示范——”锖兔气沉丹田,“‘富冈义勇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来不及阻止的义勇目瞪口呆听锖兔公开处刑,还要被锖兔撺掇。
“是男子汉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吗!”锖兔故作严肃。
“……”
他从来就不知道如何拒绝锖兔的要求,只是说这句话真的太尴尬,义勇张口好几次,耳朵都变得通红了还是难以出口。
锖兔遗憾叹了口气,故意叹得格外大声,于是义勇脑袋埋得更低了些。
“等回狭雾山再说吧……”义勇扭过头,只想暂时逃开这难堪的处境。
锖兔一口答应,脸上还是那副开朗的笑:“同意打赌咯?”
锖兔虽无调侃之意,却逼得义勇稀里糊涂的脑子更加一团乱麻。没心思细想赌约内容,义勇匆匆答应下来,放开锖兔紧握的手掌,胡乱找了个理由就返回房内。
锖兔站在原地,目送黑发青年背影从墙角消失,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左手掌心,仿佛还残留着义勇右手的温度。
他抿出一个微笑,眼神却是苦恼的。
“笨蛋……”
锖兔:谁都别拦我!我今天就是头号义勇吹!
义勇:?
【此时一个日常锖兔吹向他投来疑惑目光
我本来想发刀,看两人吵架的,结果硬生生被锖兔憋回去了【不愧是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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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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