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兔的日轮刀在斩断手鬼手臂时断裂，考核最后几天由义勇担当杀鬼主力。
令锖兔奇怪的是，义勇拥有异常高的杀鬼熟练度。他总能第一时间听到鬼接近的声音，往往只见刀光一闪，鬼甚至没反应过来已被利落斩下头颅。
锈发少年心里的疑惑也不是这一天两天才出现的，义勇的奇怪之处也不只这一处。如果锖兔有记日记的习惯，估计这几天能写满一大本。
直到最终选拔的前一天晚上，义勇还不是现在这副面瘫的模样。三年前，自锖兔一巴掌将他从亲人逝去的悔恨中打醒，义勇逐渐从晦涩的回忆中走出，找回了眼中闪烁的光彩。孩童的情感波动总是来的快速，细细地微笑或者默默地生气，即使嬉笑怒骂不如锖兔那般恣意，他也从不吝啬在锖兔面前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不知道的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发自内心微笑的表情，是锈发孩童珍藏在心的宝藏。
但最近他表情波动小了很多，最常见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但也不是彻底没有表情变化，黑发少年会展露对鬼的厌恶，对他人的冷谈，只是……好似忘了该如何微笑。昨天锖兔与他并肩躺在树桠上，正兴高采烈地说起斩鬼的感受，一回头却不禁愣了一下。笑容并没有出现在黑发少年脸上，只有略微上挑的眉梢微微显露出一分心绪，给冰雕似的人带来几分生气。
想到这里锈发少年有些生气。
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好像又回到了那段被沉重至极的回忆压得踹不过气的岁月。
还有突飞猛涨的战斗意识和应变能力，尚未长成的少年体型并没有给富冈义勇带来什么困难。自锖兔持着断刃退居二线后，他发觉义勇拥有的高超战斗技巧。黑发少年手握日轮刀斩杀鬼怪犹如砍瓜切枣的架势，让锖兔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太清醒。
明明离开前还来找他要求睡一个被窝，小声问他觉得自己有没有足够能力通过最终考核。那个眼神清亮的黑发少年和面前这个大杀四方的义勇仿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让一直自谓为保护者的锖兔，在内心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动摇。
但他却并不警惕这个带给他一定陌生感的义勇，毕竟当照顾黑发少年成为一种习惯，突然出现的陌生行为也不过是照顾时产生的一件麻烦事罢了。只是一时打乱了以往的相处模式，让他需要适应新的相处模式。
锖兔想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和现在的义勇沟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相信义勇不会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和他数次投来的疑惑目光。
但义勇对此十分坦然，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
——同样也丝毫没有解释说明的想法。
几次下来，锖兔放弃了指望义勇主动说明情况，准备最终考核结束再行计划。
考核最后一天，两人并肩躺在一个巨大的树洞内，准备补补这几天晨昏颠倒欠下的觉。锈发少年双臂枕在脑后，微蹙着眉，一个灰暗的梦悄然找上了他。
皑皑冬雪落在狭雾山，刺人的寒意像是要窜进骨缝。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迷茫地站在树林间，丝毫不觉寒冷。他尚且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任由寒风呼啸着穿过他微微透明的身躯。
他下意识向前走去。
山腰避风处，一座矮矮的坟头前方，两个身影一站一跪。身着蓝色云纹羽织的男人沉默负手站着，看不清天狗面具后的神色，黑发少年跪在墓碑前，身躯颤动，哭得撕心裂肺。
“义勇？鳞泷先生？”他焦急地喊出声，向那座坟跑去，希望他们能注意到自己。
没有人回应他，伸出去的手没有实体，直接插入鳞泷老师身体。
他踉跄了一下，直接愣住。
锈发少年好像明白了什么，转头向墓碑看去，他终于看清墓碑上一笔一划重重刻下的，那属于自己的名字。
纷乱的情绪充塞他的脑海，困惑、愤怒和不明所以的颓丧将他包围。锖兔想要蹲下抱住哭泣的黑发少年，眼前的场景却瞬息间离他越来越远。
他好像站在虚空中，无数的场景来回呼啸变换，杂乱的声音从四处传来。
拥有臃肿身躯的手鬼捏住锈发少年的头颅，令人作呕的咀嚼声中，几滴血迹溅射在地，唯一的见证者是插在地上的断裂日轮刀。
狭雾山短暂停留的欢声笑语在每年最终考核后消失，只有坟墓一年比一年新增，眷恋人间的亡灵却触摸不到人世的温度。
鳞泷老师不再收徒，黑发少年不再回山。
狭雾山上的木门被愤怒的黑发少年拉开，急声询问鳞泷老师为什么让自己担任水柱。义勇身上带着远行归来的雾气，说着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之类的话语。
他听见鳞泷老师的大声呵斥：“不管义勇你本人是怎么想的！身为我唯一的弟子，你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黑发少年愣住，被鳞泷老师轰出门。
锖兔看见黑发少年在无人的旷野与鬼殊死搏斗，看见他从噩梦中惊醒，看见他因不善言辞被部分柱排斥厌恶，看见他从清晨到傍晚在无人的庭院一遍遍挥出赫赫刀风。
独立走在漫漫黑夜里的少年身躯长开，气势更加沉稳，唯一没有变的是那双覆盖着霜雪的眼眸。
锖兔突然想起来，那天身躯单薄的少年站在消散的手鬼身躯前，微抿嘴唇看向他的模样。他轻声说着“我很抱歉”的时候，眼底同样压抑着坚冰。
黑暗袭来，无数的场景渐渐化为碎片，悲伤的回忆一同化为飞灰消散。
不远处隐约传来碎裂的声音，一线明光温暖地照耀进黑暗中。
锈发少年站在明光之中，他摸了下脸颊，看见自己手上晶莹的水痕。
他向光照来处走去，明明没有张口，却听到了自己微微嘶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去吧，这次不要让他一个人了。”
指望义勇详细解释自己是怎么重生的几乎是不可能的，直接去问他也只会得到“之前躺在房间里睡觉，和以前一样做了一个很讨厌的梦，然后就醒来了”的回答，然后认为自己已经解释完毕，一脸疑惑看向一脸懵逼的你
以及我有个大胆的想法，雷之呼吸都可以有两个继承者，上弦六都能是两个人，那么水柱为什么不能是两个呢！【失智发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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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