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停在庭院门口,我向已经八年没有回来的家大声喊。
除了满地杂草就只剩下在空气中渐渐淡去的余音,没有人回应。
“算了,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即使周围没有人,我还是为自己随心的行为感到尴尬。
应该……没有人看见吧?
我打了个响指,足有腰高的铁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被打开,举着行李停在身边的使魔先一步进去了,我跟在后面。
老实说还是有点失落……
为了那本来就不应该有的期待。
已经八年没有人居住的三层洋馆,不负众望地终于变成名副其实的鬼屋。
一层和二层的玻璃窗破了好几扇,看样子应该是在我解除结界之后有小偷闯进来搜刮。不过我离开的时候留下来的除了书就是书,而且都已经收到地下室,还特地设置了另一个独立的结界,所以不用急着下去确认情况。
覆盖家具和装饰品的帆布蒙上厚灰,屋顶好几处角落也已经变成蜘蛛巢穴。窗户破损的位置,走廊积了一层薄薄的土,风把种子吹进来,野草,不知名的花就这样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从一楼到三楼,我一路施展魔术将眼前的事物尽量恢复到记忆中的模样,至于其他的……
其他的就等明天睡醒了再说吧。
驱使使魔打扫整座洋馆后,我瘫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了好一会,终于说服自己动起来去洗澡。
晚餐在火车上也吃过了,而且我现在正处于因为很累反而没有食欲的阶段,等洗完澡后就直接去睡觉。
好,就这样决定了!
使魔优先做好了浴室的清扫工作,热水也已经准备好。水雾让视线变得迷蒙,我把眼镜拿下来放到镜子前的置物架。
镜子里的人——我,满脸倦容,眼睛看起来就像酱缸里的咸菜。
“呼——”
回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事情,一股倦意又从心底涌出,这下身心都变得更加疲惫了。
凌晨轮船停靠前我还特地换了套新衣服呢,结果才下船就在港口遭遇意外,好不容易才摆脱掉搭上回家的火车。
脱下被汗湿变得黏腻的衬衫、长裙,还有袜子放到一边,身上只剩下深色的吊带里裙,仅到膝盖上方的长度比长至脚踝的外裙方便活动多了,我也有种终于得到解放的畅快感。
但是……
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
放下已经卷到肚子的裙摆,我踢掉鞋子走到浴缸边坐下,顺便回忆了一番香烟在行李箱里的位置。
手腕一翻,右手再摊开时掌心多了个四角尖尖的小盒子。
从里面敲出一根烟用魔术点上,烟草燃烧释放的气味终于真正地让我因突发事件变得紧绷的大脑神经渐渐放松。
果然,辛苦完成一件大事后的烟是最棒的。
雄平爷爷送的香烟一年不到就抽完了,之后我为了缓解这股由尼古丁产生也必须用尼古丁安抚的焦虑,尝试过很多不同牌子的香烟,然后就遇到了,对,正可谓“命运般的邂逅”,这种使用特定地区种植的烟草制作而成的香烟,实在是令我无法拒绝。就算是为了这几包烟,我今后也要努力为我家老板继续工作。
“啊……”
烟丝燃烧的亮光让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我伸出手,用夹在指间的烟在虚空中写出一连串符文,摆在角落、挂在顶上的煤油灯同时亮起赶跑黑暗。
说起来,等下要不要在附近布置结界呢?
我转身看向黑漆漆一片的窗外,玻璃上隐约映着我的脸。
想起刚才走进庭院看到的情况,在加上在港口遇到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还是不要盲目乐观比较好,要是……
出现在玻璃上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并且越发清晰。
“诶?等、等等——?!?!”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我都没来得及设置结界!!!
【嘭——】
一时间,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我狼狈地跑向门口拉开距离,恼羞成怒地转身再次用烟画下符文,抖落前端的灰烬。
到底有完没完啊?!才回来第一晚就搞偷袭,就算是我是也会生气的!藤袭山的紫藤花终于要关不住里面的恶鬼了吗?
【轰隆——】
鬼落地的瞬间,浴室以他为中心发生小型爆炸,地板强烈的摇晃让我不禁得意起来。
哼哼~怎么样?我的烟可不仅仅只是用来缓解烟瘾的!这可是特制的魔术礼装!
“咳咳咳咳……”
才得意不够一秒钟,我就被四周滚滚的浓烟呛得咳个不停,眼泪和鼻涕直冒,没办法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糟了!就算是为了争取逃跑时间,我也不应该在这里引发爆炸。
“咳咳咳咳咳……”
“蠢货!普通爆炸怎么可能杀死本大爷?!”
“!!!”
鬼举起巨大的利爪挥散烟雾向我冲来,与此同时一道白影追了上来,出现得比鬼迟,却比鬼先一步挡在我面前将鬼的手砍落。
身披白色羽织的背影既陌生又熟悉,尽管和八年前的记忆对不上,但这个脸颊有着花纹的面具,绝对没有错——
“锖兔?!”
在大脑打算进一步判断时,嘴巴已经喊出记忆中的那个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十九小姐?”
对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这张脸……虽然比记忆中成熟了许多,但不会错的,他就是锖兔。
【碰——】
伴随着剧烈震动的巨响盖过我的声音,这次就连墙壁都被打破了,碎屑飞溅到四处,烟尘滚滚。
“地面到处都是玻璃碎片,九十九小姐你会受伤的,总之先离开吧。”
只感觉身体一轻,回过神来我已经被锖兔抱起来跑到走廊。
原本只有一个鬼的,现在再看竟然变成了三个鬼!在后边穷追不舍把使魔才打扫过的走廊搅得一团乱。
但神奇的是我竟然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感,圈住锖兔的脖子,放心地靠在他身上观察后方的情况。
我们和鬼的距离被一口气拉远了。
“难以置信,八年过去了,你终于变得连普通的鬼都砍不动了吗?”我对这方面的事情不熟悉,只好向锖兔确认,“那些都是普通的鬼没错吧?”
“九十九小姐倒是一点都没变,浑身都是烟味。”锖兔毫不留情地反驳,不时还能躲避三个鬼从后边配合着发起的攻击。
“说什么傻话呢?刚做完一件大的工作当然要来上一根啊!”我握紧了拳头抗议。
分明是时隔八年的再会,我和他的对话……至少目前的对话却自然得更像昨天才见过面的朋友。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那三个鬼很明显是冲着你来而且是早有预谋的,被我发现行踪之后其中两个负责将我引开,剩下的一个则来这里找你。”
没有将无意义的话题继续下去,锖兔推开其中一扇窗带我往下跳:“九十九小姐,你在回来的路上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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