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亚历山大港】实无所缺

亚历山大港:阿莱克修斯·托勒密*/埃尔-伊斯坎达尔

拜占庭:盖乌斯·奥雷利乌斯·奥古斯图斯

君士坦丁堡:君士坦提娅

波斯(黑朝维齐尔版本):赫瓦莱纳·本·法尔斯

巴格达:马迪纳·萨拉姆(madina as salam)

威尼斯:阿格尼罗·塞勒利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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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克修斯……阿莱克修斯……!!

人群怒吼着,石块雨点般落在地上蜷缩的人形上,那人洁白的镶边托加如今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血迹与污泥弄脏了它。

总督和他的卫队已经退到了图书馆的台阶上,狂热的教徒向罗马的权威伸出愤怒的手掌,扯下的却是亚历山大港的血肉。

阿莱克修斯·托勒密,诞生自阿吉德马其顿的伟大征服者亚历山大一世,是其如繁星般众多的儿子当中最出类拔萃的明珠,从继业者时代到罗马共和国的征服,他始终为智者与渴求真知之人敞开怀抱。

当然,这不包括此时向他施暴的人群。阿莱克修斯狼狈地匍匐在地上,从额头一侧流下的温暖鲜血糊住了他的眼睛,那澄澈如地中海碧波的美丽眼眸。数日前从新罗马传来狄奥多西皇帝的旨令,皈依独一真神的罗马奥古斯都喝令亚历山大港的流血冲突到此为止,然后自顾自地要求多神教徒退去,任由基督徒们占据图书馆。多么武断,多么专横,一如罗马人数百年来所做的那样,城市本身的意愿在帝国面前无足轻重,因此被轻轻揭过。

阿莱克修斯并非雅典之类视自由如珍宝的城邦,对于他而言,一千卷莎草纸更胜过一千塔兰同黄金。可唯有这点他终是不能得偿所愿,因此,向来和善的亚历山大港发出铮铮怒喝:谁想烧毁图书馆,谁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阿莱克修斯不是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内的变化,他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阿莱克修斯深知这一切,他向神庙大祭司呼求,祈求祭司团出面与纳匝肋人的门徒对话,让这座求学之城恢复宁静与和平。

总督按住他的手,于是阿莱克修斯在不安中静默,竞技场中漫长的仇恨,流血的圣徒,将人们的灵魂灼烧,如何和解?祭司们叫嚣着将古老的牺牲延续。

现在,到了你选择的时候了,阿莱克修斯,埃及大地上的城池,是继续犯下不信的罪孽,还是受洗归信,口含圣体,与神同行。亚历山大港忽然又想起盖乌斯·奥古斯图斯的话语,这位头戴华冠,珠光宝气的罗马意识体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将一枚小小的银质十字架挂在他脖颈上。此时这圣物仿佛多了千钧之重,将阿莱克修斯昏沉的脑袋牢牢地压在地上。

他睁着澄澈的眼睛,滚烫的血与泪从中流淌,一块尖锐的石子穿过罗马士兵的盾牌落下,顷刻间阿莱克修斯的眼前一片血红,随后是长久的黑暗。

他听见总督大声地呼喊,士卒被暴民们冲击得踉跄后退,人群如潮水般涌上台阶。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什么都听得见,他听见他熟悉的那些嗓音在哀嚎,拳头砸在骨头上的声音,皮肉开裂的黏腻声,累积百年的莎草纸典籍掉在地上,被扯断,石台上的智者半身像用他们没有瞳孔的眼珠注视着发生的一切,随后被挥舞着斧头与石块的加里肋亚人砸成一千团轻飘飘的齑粉。

不,不……阿莱克修斯抱着怀中被血染红的厚身莎草纸卷,在脏污的石阶上痛苦地翻滚,从喉咙中溢出断断续续的沙哑哀鸣。人群憎恶地用仇恨的双手抢过那卷手札,拉扯间薄脆的纤维断裂,迦勒底星象图就这样展现在白日之下,那曾由新巴比伦赠予亚历山大一世的古老智慧化作纷纷扬扬的纸屑落在阿莱克修斯的眼窝,星星浸泡于曾目睹它们明辉的脂血之中。

学者的城邦一瞬间喑声,仿佛在几个呼吸间变成了一片苍白的碎布,落在破碎的台阶上。他想起火焰,于是炙热的狂风从他的肋下穿过,烧灼他的皮肉,从他的鼻腔一路钻进柔软湿润的肺部,锥心之痛从他舌尖嘶吼而出。大学者扯乱了身上衣物的残片,在燃烧的书架与焦黑的莎草纸卷中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直到他自己也辨别不清方向,几次跌倒在地,手足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又沾上了燃烧落下的烟云,已经彻底不见那抄写了无数古典学者心血之作的修长光洁指节,那曾与他一同探求真理的雅典,亦在百年后被迫离开他心爱的学园,于客商与税吏之间蹉跎……啊,这令他张口难言的苦痛,人们往往因年岁的短暂而挥霍自己智慧的明光,遗留给不会死去的城邦的只有从指缝间昼夜不息流逝的白沙。

不过阿莱克修斯此时尚未认识到这可怖而绝望的未来,他哀哀鸣叫,火焰燎伤了他的咽喉,路人所能听见的不过是如破风箱般低沉的呜咽。他们被告诫远离这个在昔日异教神庙前面徘徊的疯子,任由其狂乱的哀嚎贯穿地中海的天穹。

然而,不知道是出于怜悯亦或是冥冥之中的某种触动,在政治斗争中占据上风的主教最终下令饶恕阿莱克修斯,于是城市的意识体被他自己的孩子放逐,他在大街小巷中流浪,用自己的手和脚重新触摸自己的身躯。

直到亚历山大港从被遗忘的灰烬中重新爬起,用他高贵的肩胛支撑起装满埃及谷粮的船只,他一路走向君士坦丁堡,伴随源源不断的税金和粮草,他要向曾经为他戴上圣十字架的罗马赎罪。

原来是这样吗?颇负盛名的大商人支起下巴温和地笑着,公元十五世纪的灿烂阳光穿透他的商业伙伴密密匝匝的发丝,铺陈在他俊美的五官之间。心机深沉的年轻人难得摘下面具,扮演一个乖巧谦逊的旁听者,即便亚历山大港深知面前之人的本性,他依旧无法对这危险而狡猾的赌徒横加指责。而这一认知又给他带来轻微的目眩神迷,他看见了一道道久远岁月里埋没的影子。

于是他只是严厉地看了威尼斯一眼,接着讲述他的故事。

当一个宦官带领着他来到皇宫内庭时,帝国的化身正和他的妻子坐在一起,众城之女皇斜倚在罗马式的用餐卧床上,看见他便笑个不停,阿莱克修斯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眼眶,隔着一层纱麻依旧能感受到那模模糊糊的光线,那是两人华贵衣袍上嵌丝着的璀璨金线。

盖乌斯·奥古斯图斯从君士坦提娅身边站起,走到亚历山大港的身前。即便作为人类之躯的视觉被阻断,阿莱克修斯依旧能从东罗马的手中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量,那双手已经不复狄奥多西时代那般纤细幼嫩,指节与肌肉在岁月流转中拉长,完全已经变成了他父亲的手掌那般有力。

盖乌斯与阿莱克修斯紧紧地十指交握,若有若无的笑意伴随着呼出的热气扑打在亚历山大港的面颊上,他忽然提起对方的手,以不可抗拒的力道将其按在自己薄而冷的唇瓣上。

“一切都过去了,弟兄。”罗马人轻而快速地低头吻了一下阿莱克修斯的指尖,“我宽恕你,全能的天主为你做见证,你已是洁净的。”

埃及的明珠用他失明的双目望向他的帝国,滚烫的泪水打湿了那两扇浓密而美丽的睫羽。一双柔软的手从他身后抚抱而上,轻轻摩挲他的耳廓,一上一下。那柔荑带着昂贵而芬芳的呼罗珊香料的气息,自安条克行商自东伊朗带回的馥郁甜香。如果不是阿莱克修斯记得这双手,他几乎要遗忘了帝国的妻子是如何从墨伽拉的小女儿摇身一变成为新罗马之新罗马,万城之城,来自黑海沿岸潮湿的鱼腥味已经不复可闻,如今的希腊女孩毫无疑问全然是罗马贵妇的模样。

进入公元后的世界变化得是如此迅疾而陌生,阿莱克修斯想,卑微的抬得至高,流放者敕封圣徒,古典智慧被当作异教秘仪付之一炬,诸帝尊奉的亚流主义被贬入尘埃。是否还有一息之地以供古老的灵魂沉思默想,誊抄逝去的岁月而不流于世俗的指责。

遗忘,遗忘,千万不可遗忘你们从何而来。

盖乌斯·奥古斯图斯笑了,他的声音和他的父亲一般低沉而动听,帝国抱住不安的城市,在对方的眼眶中央落下一个湿润的吻。“回去吧,阿莱克修斯,回到埃及去,你心中的疑虑将在圣帕科米乌斯的僧侣中间得到慰藉。”

于是他告别了君士坦丁堡,渡过碧波荡漾的地中海,重新踏足他未曾熟悉的躯干——往昔他作为托勒密王朝与罗马埃及行省的重镇,几乎从未踏出可耕耘的膏腴之地半步,然而,当他真正踏入亚历山大城背面的漫漫黄沙时,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悚回荡在他的头脑之间。

去感受,去触摸,去悦纳,去喜乐。

隐修院的弟兄们为他换上简朴的长袍,阿莱克修斯便在他们中间住下。这个由盖乌斯指定的隐修团体遵从着圣帕科米乌斯于一百多年前制定的准则,只在逾越节等光荣主日聚在一处。在漫长的时光里,光秃秃的逼仄修室囚禁着阿莱克修斯的身,使得他的心灵最大限度地从□□的**中抽出,作为一个人类的个体而陷入久违的安宁。

在幻觉一般的超脱之中,亚历山大港的化身重新审视了自己过往历经的一千年,他看见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将权柄放置在他的埃及母亲手中,随后追随伟大的帝王向着太阳升起的地平线奔去;他看见罗马的英白拉多将鹰旗插在尼罗河两岸,埃及王国死去,埃及行省诞生;他看见从白冷降生的默西亚在贫民之间口耳相传,新罗马自旧罗马的躯壳中挣脱而出,波斯沙阿的铁骑奔驰过西奈半岛,骏马踏过的上帝之城流淌出的赤色河流。

伊斯坎达尔猛地睁开眼,干瘪了数百年的眼眶重新充盈,他慢慢地摸上自己的脸,晶莹的泪水再次滚滚落下,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完成了这个简单的动作,新生的器官尚且无法清晰视物,朦胧的光线中,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伊斯坎达尔,埃尔-伊斯坎达尔。”熟悉而陌生的嗓音呼唤他,那人轻轻揽住他的腰,牵引着他坐在一张极尽柔软的软椅上。伊斯坎达尔用自己的手去触碰对方,从那高挺的鼻梁摸到那双深邃的眉眼,浓密的睫羽仿佛两把小刷子,安静地蹭过他的掌心,眼角熟悉的弧度灼烫着伊斯坎达尔的指腹,他猛地缩回手,听见那人骤然间的叹息。

埃及人惶然失语,指间的温暖触感尚未完全褪去,两河之子的血肉黏附在他的指缝,被那人轻轻拂过,涂抹在亚历山大港的两盏明灯之间。

“我乃马迪纳·萨拉姆,哈里发之国赐我以和平之城为名。”

伊斯坎达尔眼前骤然明晰,那带着波斯血统的浅棕色瞳子温和地望向他,曾经属于万王之王御座的泰西封透过这片阿拉伯人嵌上的彩色玻璃注视着他,令亚历山大港如芒在背。好在亡者的窥探转瞬即逝,随着四周渐渐响起学者们交谈的细语,马迪纳拉着伊斯坎达尔起身向里走去,认真地向他介绍智慧宫的各项规划布局。

伊斯坎达尔微微颔首,智慧宫的盛况从伊比利亚至呼罗珊无人不知,似曾相识的光辉在他双目的碧波荡漾中熠熠生辉。

“大维齐尔?”马迪纳迟疑的声音打断了伊斯坎达尔的思绪,亚历山大港抬头望去,只见走廊的尽头站立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身影。那人听见了巴格达化身声音里的讶异,缓缓转过身,其苍白的面孔在智慧宫的灯火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

“您似乎不太情愿在这里看见我,那我应该在哪里呢?啊,请不要低头,萨拉姆大人,难道我不配与您面对面谈话吗?”

马迪纳沉默了一会儿,伊斯坎达尔能够清晰地看见巴格达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后以其一贯的平静柔和的声线回答:“请您务必不要这般猜想,哈立德大人命我为您分忧,主持智慧宫上下事务,亚历山大港初来乍到,我恐怕他惊扰了尊贵的大维齐尔……”

伊朗人眯起眼,嘴唇向上挑起,勾勒出一个带着些许不悦的弧度,他用那双松石般深邃的眸子盯了巴格达好一会儿,方才打断对方的话:“这么说来,是哈立德大人认为我不宜置身于诸位贤者之中了,请抬起头,我想看看你的眼睛。”他说着,优雅地走到巴格达身前,抬手抚摸上马迪纳微微抖动的眼睑,“可哈里发的旨令得等到清晨才能下达,他谦卑的仆人如今还是智慧宫的总管,我亲爱的马迪纳,倘若如此,能否将伊斯坎达尔交由我接待呢,也好令我不犯下失职的罪过。”

“您说的十分正确。”巴格达恭顺地低下头,斩钉截铁地回答。

伊斯坎达尔看见大维齐尔又笑了,他拍了拍首都的侧颈,马迪纳·萨拉姆几乎是逃一般地飞快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赫瓦莱纳目送巴格达仓皇离去,目光再一次轻轻游弋,停落在亚历山大港的面颊上。伊斯坎达尔瞬间感觉到自己喉咙发堵,波斯人的视线仿佛一团黏稠的空气,紧紧地吸附在他的喉头。两个祆教打扮的年轻人抱着一大卷羊皮手札,从他们中间穿过,俯首向赫瓦莱纳问好:

“夜安,教长先生,这么晚了,您是要往哪里去呢?”

“……”

伊斯坎达尔听见赫瓦莱纳用某种发音奇特的语言作答,于是三个波斯人齐齐笑了起来,很快他又感受到大维齐尔探究的视线落回到了他的背上:

“我要去图书馆,您在那儿留了灯吗?”

伊斯坎达尔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赫瓦莱纳。

“当然,教长先生,请。”

大维齐尔微微翘起唇角,转过身,黑袍之下的手掌向亚历山大港摊开,伊斯坎达尔喉头滚动,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指连同那一点浅薄的希冀搭载其上。赫瓦莱纳的衣袍仿佛浸透了浓烈的香料,当他轻轻搂抱上埃及人的肩膀,那掩藏其下的恶臭迅速攫住了伊斯坎达尔的口鼻。显而易见,那死去的波斯君王披着哈立德授予他的皮囊复活于人世,除了穆罕默德的世系之外将无人有福消受哈里发国大维齐尔的“热情”,他在一阵晕头转向中这般想着。

伊斯坎达里亚,如若这便是你所求的……

神啊……

目之所及,一个个高大的书架按照文本语言划分,印度的贝叶经、埃及的莎草纸卷、法兰克的时祷书、小亚细亚的羊皮手札,泛黄的书籍层层累积,在穿堂风的吹拂下簌簌作响。大维齐尔从袖中掏出一个古铜色的物什,将其放在亚历山大港的手心:“这是哈立德大人命人送往埃及的星盘,由巴尔马克家族的伊姆兰之子贾汉在巴比伦校对,今天我给了你,你要记住哈里发国对你的好。”

伊斯坎达尔踉跄着扶上赫瓦莱纳的肩膀,双唇嗫喏着,碧瞳已经氤氲起热意。大维齐尔俯首望去,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精光。油灯的火苗跳动升腾,伊斯坎达尔嗅到从哈里发的亲信身上传来古籍特有的生涩霉味,连同他自己的声音也从遥远的过去响起:

“……尊贵的赫瓦莱纳大人,请务必代我向哈立德大人致谢。”

“你应该感谢我呢。”大维齐尔只是似笑非笑地弯腰亲吻他的额头,这是伊斯坎达尔亲耳听见的最后一句来自波斯人的“忠告”。

说到这里,十五世纪的亚历山大港不禁怔然,好心的威尼斯商人适时地奉上酸涩爽口的酪浆,伊斯坎达尔拿起来沾了沾唇。后来的数百年间,蒙古的铁骑踏碎了阿拔斯哈里发国的疆土,哈立德·穆罕默德被他的女儿救出巴格达的火海,抵达了丰饶的埃及之地。

直到现在,直到未来。

“那么,法尔斯先生赠予您的那枚星盘现在在哪儿呢?啊,请勿多虑,就当是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吧。”阿格尼罗·塞勒利西玛眯起眼,圣马可飞狮熟稔地拨弄起年长者的心弦。而伊斯坎达尔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当年他沉浸在智慧宫中如痴如狂,那尚未向其旧主露出獠牙的小狮子趁机窃走了圣马尔谷圣髑,令圣人在之后的世纪中蒙羞。

而伊斯坎达尔会原谅冒失的后辈,一如他曾在耶稣的慈爱中宽恕弄瞎他双眼的狂信徒,一如他在智慧宫中对着巴比伦借波斯大维齐尔之手送来的□□星盘痛哭流涕。

“或许早已失落在巴格达的七日屠城之中,穆斯台绥木身死的那天我和马迪纳在一处,伊尔汗旭烈兀掷下的烈火倒映在我们的眼睛里,使我们看不清天上的群星。”

“那可真是太令人遗憾了。”阿格尼罗脸部的肌肉抽动,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担忧神色。

伊斯坎达尔迎着威尼斯人的狮瞳露出不及眼底的笑意:“多谢关怀,可我早已不会为此挂怀。”

因我明晓那失落的将复归,救主在上,我实无所缺。

.end

*开头那段算是《城市广场》设定

*阿莱克修斯(Alexios)是亚历山大(Aléxandros)的一个同源变体,至少在公元四世纪被使用(基督教东方圣人圣阿莱克修斯),我稍微提前了亿下,因为据说它也是最古老的经证实的希腊名字之一(Linear B碑文中的a-re-ke-se-u)。

*值得关注的是,1968年,教宗保禄六世将位于威尼斯的那部分圣马尔谷圣髑归还给科普特正教会牧首亚历山大的济利禄六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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