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最初的帷幕

“好了,小姑娘别哭了,又不是死了有什么值得哭的。”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像是个十**岁的青年。

被打碎了水缸的鱼,因为骤然破开的屏障惊醒了,赫敏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或者说在抱着的是什么人,细小的电流穿过她的身体,她麻麻挣脱马尔福的手臂跳开。梅林,她可能真的疯了,跑到马尔福怀里找温暖?等等,她记得是马尔福先——

“谁?” 马尔福提高了声音。

“这里,在这里。”

声音来自隔间正对的一簇灌木丛,赫敏低着头转身走过去,避开与马尔福对上目光可能。她弯下腰,伸手去摸索,椭圆形带着小锯齿的叶片划在她的皮肤,突然指尖触到了一种熟悉的手感——坑坑洼洼的羊皮纸质地,哦,是匆忙之中落下的手稿!

碰都碰到了,赫敏索性将它捞了出来。

字迹模糊的手稿再次开口:“对,就是我,小姑娘现在打开它。”

“格兰杰,别犯傻,” 马尔福不信任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

还能比现在更糟糕吗?她垂下眼,又仔细看了看手稿,说:“随便打开哪一页都行吗?”

“随便。”

“好吧,但是你知道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你只蛊惑我一个是没有用的。”

“哈哈小姑娘很有防备心,挺好。”

赫敏深吸一口气,按着书脊找到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翻开,蘑菇生长留下的痕迹,像胶水一样把页与页紧紧粘黏在一起,最后分不清是她打开了,还是生生撕开了书页,赫敏有些心疼地看着纸上的碎毛边。

完全摊平之后,破破烂烂的羊皮纸上慢慢浮现出一幅精致典雅的色粉画像,矿石颜料的色彩丝毫没有被它堪忧的状况所影响,细节生动得不输霍格沃茨墙上挂着的油画像。

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巫坐在深色书桌旁,姿态优雅,微微卷曲的黑发留到耳后,灰色眼睛带着不过分讨好的笑意,他看上去斯文谦和,只是眉间的细纹和向下的嘴角给他添上了一种违背年龄的沉郁。

“谢谢你把我的画像清理干净,” 男巫扬起嘴角,“让我看看你们,小姑娘,嗯,我猜你是一个麻瓜种巫师。你呢,小男巫……哦,是的,我记得姐姐想让下一代有布莱克和马尔福的联姻……真有意思的组合。”

“你是谁?” 马尔福问。

“我是你叔祖父,阿尔法德·布莱克,小马尔福。”布莱克微仰了仰下巴,很好她知道马尔福那幅自恋的样子来自哪里了,“我想你们来到这里是因为那艘幽灵船。”

“叔祖父……?”

“幽灵船?” 赫敏竖起耳朵。

阿尔法德·布莱克露出了自怜又解脱的笑,朝他们突然伸出了手——

深绿色的树冠开始围着他们旋转,原本清晰的枝叶被拉长成一条条模糊的线,线接着线,飞速掠过视野,头晕目眩中,她看见流星坠落,在夜空中划出一条条明亮的弧线。

接着,平静的室内骤现粘腻咸湿的海风,狂乱地穿过她的头发,一步往后,脚下的地面不再是布满青苔的石砖,而是更为危险的冰冷岩石——

三百英尺高的海岸断崖乍现在她脚下——

跳下去,和潮水一起撞向峭壁,一个邪恶的声音低低耳语。

“不——!”

赫敏转身,埋头撞向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魔杖光中,两双一模一样灰度的眼睛疑惑地盯着她。

“你在干什么,格兰杰?”

“我……” 赫敏尴尬地摸摸鼻子,匆忙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到眼前那座比故事里的德古拉城堡还要哥特阴森的尖顶建筑上,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的记忆里,” 阿尔法德缓慢地说,“布莱克的祖宅。”

尖细的铁门之后,是通往内部的鹅卵石路。

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沉寂的庄园,昏暗摇曳的银质烛台规整地悬浮在两侧,铺满繁复花纹墙纸的走廊上高低错落地挂着古老的肖像画,布莱克们盛装打扮,姿态端庄矜持,表情严肃,只有一双双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睛瘆人地移动着,似乎能察觉到三人的存在,男男女女都对他们——或者说是对她——怒目而视。

“别在意他们,” 阿尔法德察觉到她目光的停留。

马尔福在旁边轻嗤了一声,“你大概是第一个敢踏进布莱克祖宅的麻瓜种巫师。”

是,是,高贵的纯血,赫敏忍着不让自己翻白眼。

三人幽灵一样,又飘又穿墙,来到一个圆形的书房,不,图书馆!

深色的橡木书柜沿着圆形石壁顺势排列,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的书柜足足有四层,甚至书柜之间没有明显的间隔,仅用木制框架相互连接,形成一个能容纳更多书册的连续的环形结构,哦,她当然也看到精心排列着的古籍、手稿和卷轴诱惑地朝她眨巴眼睛。

天堂,这里是天堂——

手臂突然一疼,赫敏皱着脸扭头——马尔福掐住了她手臂肉。

他绷着脸,瞪了她一眼,一努嘴示意她往前看。

咳……好吧,她承认她被晃神了。顺着马尔福的视线看去,一对男女站在阅读沙发旁的陶瓷壁炉前:

左边的男巫俨然是阿尔法德更年轻,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他身边和他容貌相似的女巫,穿着墨绿色的羊腿袖束腰长裙,头戴鸦羽高帽,明明是青年模样看着却比麦格教授古板严肃。

“找我有什么事?” 女巫冷淡地开口。

“姐姐,沃尔布加,我找到了,” 小阿尔法德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表情,把手里一本外观十分朴素的手稿递到女巫眼前,“……分离出来的魔力也可以转化为血液,如果利用它来制造血液,我就——”

沃尔布加抢过了他手中的书,近乎以一目十行的速度审视起来。

短短几个瞬间,她深灰色的眼睛里浮现过兴奋、失望,最终停留在一种浓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野望。

他们身边长大的阿尔法德望着女巫,平静地说:“我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父母和姐姐都认为我会是哑炮,11岁生日前他们怕我接不到霍格沃茨的入学信,让家族丢脸,找来了一位先知。先知占卜说我能入学,但活不过十七岁,便会死于血液枯竭。或许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比我是哑炮更好……”

“不管怎样,当时圣芒戈最好的治疗师也查不出血液枯竭是什么病症,至于我身体的虚弱原因,治疗师向来认为因为我可能是哑炮,哑炮又会有什么好的身体。”

“没有人想死,我一直在找自己身体的问题,” 阿尔法德指了指那本还拿在女巫手里的书,“十三岁那一年,我在祖宅找到这本手稿,知道了帷幕是分离巫师骨、肉、血液、魔力和灵魂的屏障,经历帷幕,死后的灵魂才能通过拱门进入彼界。”

“难道是《帷幕后另一个世界》?” 赫敏喃喃。

阿尔法德有些意外,“是,但最后这本书出版时,只留下了对神秘事务司所监视的帷幕与拱门部分的描述,删去了关于帷幕的来历和形成。”

赫敏抽气,“老天,你是说,那就是阿格丽芭的原始手稿?”

两双灰色眼睛又不解地看向她,拜托,这能怪她大惊小怪吗!如果能让她看一看这部手稿……哦,不对,“你继续说。”

赫敏的脸涨红了。

阿尔法德没有露出什么轻蔑的表情,“我当时也很激动,因为上面所写大概是我能自救的唯一办法,利用帷幕把身体内的魔力转化成血液。”

“然后,你就会成为哑炮。” 马尔福说。

阿尔法德苦笑,“是啊,但那又怎样,我想活下去。”

“沃尔布加·布莱克不会同意的。” 马尔福垂下眼睛,残忍地说。

“马尔福,你没必要——”

“他说的没错,小姐,” 阿尔法德温和地打断她,“姐姐宁愿我作为一个巫师死去,那样才不愧是布莱克家族的人。”

仿佛印证他说的话,沃尔布加猛地合上书页,宣布:“这本书,我先拿走,你不许再想这种荒唐的事情。”

然后,她转身往壁炉扔了一把飞路粉,不带一丝犹豫地念出地址,消失在绿色的火焰里。

小阿尔法德握紧拳头,一脸不甘,也抓起一把飞路粉追了过去。

“要离开了,” 阿尔法德提醒。

猛然间,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换成了一个忙碌的麻瓜邮轮码头。

这一次赫敏感觉自己适应多了,她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锁定住长高了一些的小阿尔法德和一脸不耐的沃尔布加,他们丝毫不避讳地在麻瓜面前穿着巫师长袍。

远远地,一个浅金色长发,同样身穿巫师袍的年轻男人一步一拄银色的手杖,闲庭信步朝他们而来。

“祖父?” 马尔福眉毛挑起。

如果他不说,一瞬赫敏以为男巫是马尔福一年要为他出现在学校十次的父亲,他们一家简直共用一张脸和举止打扮。

“阿布拉克萨斯,” 沃尔布加微微点头,“东西带来了吗?”

“你好,沃尔布加,” 老马尔福挑眉,“别那么严肃,双赢的事,我又怎么会失约。”

“这样最好。”

老马尔福从袖中抽出魔杖,一边花哨地比划,一边口中吟唱:“幽灵,幽灵,于我显形。” 码头来来往往的麻瓜步伐不变,完全注意不到他诡异的举止,赫敏怀疑他们甚至看不到面前这三个巫师。

话音刚落,空荡的码头边一艘远洋客轮像褪去了伪装的变色龙凭空出现,那天晚上,因为晦暗月色不曾看清的庞大巨轮清晰地展现在赫敏面前。尖锐而突出的船首,一行粗体字标示了它的名字‘Oceanic II(第二海洋号)’,流畅优雅的船身曲线,反差鲜明的深灰铁皮船舷与象牙白上层建筑,一排夸张的圆形舷窗,两根高耸的黄色烟囱,错落的三根桅杆上旗帜飘摇,无数抛光的黄铜栏杆在阳光下闪耀着蜜一样油润的光泽。

美得让人无法想象它会和幽灵扯上什么关系。

沃尔布加对小阿尔法德抬了抬下巴,“阿尔法德,姐姐不会让你出事的。你看,这个舞台如何?”

小阿尔法德异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麻瓜的灵魂和巫师的魔力铸成黑色的帷幕……再没有比幽灵船更适合的地方了。”

“很好,阿尔法德,我们会邀请很多人来庆祝你的新生。” 老马尔福的手杖重重点在地上。

沃尔布加和老马尔福相视露出恶意的笑容。

小阿尔法德痴迷地看着轮船,全然没有察觉另外两人无声的交流。

而站在他们旁边的阿尔法德浑身颤抖了起来,“不,不要……是我害死了他们,桃金娘,诺比·里奇……”

“阿尔法德,” 赫敏担忧地看着他,高个瘦削的男巫几乎蜷缩成了一团跪在地上。

“我是一个什么都装不了的容器,就算帷幔把再多的魔力转化成血供给我,我也活不了,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我不能活下去……”

阿尔法德像坏掉的机器,一直一直在反复着同样的话语。

“这里要崩塌了!” 马尔福叫道。

“什么?”

“跑!”

平静的港口掀起千层巨浪,她下意识伸手去拉还在原地的阿尔法德,就在一刹那,她还没有碰到阿尔法德的袍角,奔涌的巨浪已在面前,声势浩大地扑向她,轻而易举地阻绝了所有的呼吸空间。

“咳咳咳——呕——”

赫敏感觉自己在水里憋了一个世纪,然后被鱼钩拽着甩上了岸,迷蒙地睁眼,眼前已是熟悉的场景,他们回到了女盥洗室,正午阳光,绿树绿藤,全身湿透的她和一个像水鬼一样拉扯着她巫师袍的马尔福。

“咳,松手,马尔福,我要被你勒死了!”

马尔福骤然松开,她脑袋一沉,砰地一声闷响撞上了洗手池。感谢青苔,她宝贵的脑袋。

“格兰杰?”

“我没事……” 赫敏手指抠着洗手池扎手的边缘支起身体,立时瞥见浮在她脑袋上方的一沓箱庭晚宴邀请函——斯内普和卢平留在这里等待发出的。

胃无法控制地搅紧,赫敏她扭过头,强忍着不去把它们全都撕碎。

“阿尔法德没了,” 马尔福安静地说。

她回过头,看见地上湿透的手稿,书脊像是彻底失去了拉扯它的线,纸页散落一地,上面阿尔法德画像更是糊得辨不出人形。

唯有在画像之下一段闪着淡青色光芒的留言无比清晰:

【我死之后,沃尔布加不会放弃利用帷幕,西里斯不会听她的话,雷古勒斯年纪太小,贝拉特里克斯会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她会成为下一个容器。麻瓜种小姐,魔力可以转换成血液,反之亦然,贝拉不会甘愿让人取代她,幽灵船若是失控,太阳升起时它会向着它死亡的地点航行,然后永远沉没。

祝你们好运,

A.P.B.】

“这个船不一定会失控。”

“我真不知道你是个乐观主义者,马尔福。”

“难道贝拉姨妈会自取灭亡吗?在海上沉没,使用幻影移行也难以逃脱,这个仪式只是把麻瓜偷来的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格兰杰,我也不知道谁是正确的。总之要把你们身上的魔法取走,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被邀请上幽灵船,和帷幕产生连结的巫师那么多,我们——”

“你们献上了自己宝贵魔力或血液制成帷幕,哦,还差点死了,所以绝对不会放弃这些魔力,是吗?”

“是,你们的魔力会一个一个通过帷幕慢慢流向我。”

“你知道,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魔力,还在魔法界生活会怎么样吗?” 她握紧了拳头,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哪怕被他的尖下巴割伤。

“随便一点魔药的副作用都可以要了你的命……诺比·里奇就是喝提神剂死了。” 真相简单得残酷。

以这种方式知道此前她一直很好奇的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麻瓜种魔法部部长的神秘死因,真的太讽刺。她想得一点也没错,极端纯血主义者们就是想要麻瓜种巫师的生命,还是在榨干最后用处之后。

“还有谁被害死了?”

“我不知道……我也是这个暑假才知道这些事情,祖父让我成为下一代容器。”

“等等,那为什么卢平说是诺特的计划?”

“格兰杰,你不会指望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吧。”

“你要知道,就算船不失控,你也跑不了,马尔福。想想你的贝拉姨妈,她真的会放过你吗?”

“那还能怎样,你也不知道沉没的地方,而且没有被邀请的人根本看不见幽灵船!” 马尔福咬牙切齿地嚷道。

“那你还让我在无线电室浪费了三个小时?!”

“救了你一命也不好说!”

“从谁,你的贝拉姨妈吗?” 马尔福满脸阴沉地瞪着她,从他意味深长的浅色眼睛里,赫敏一瞬顿悟了什么,“你是说那个施钻心咒的女巫是贝拉特里克斯?”

马尔福抓了一把头发,烦躁地说:“她12年前就被抓进了阿兹卡班,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总之,我们现在得回去了,” 知道那个女巫就是贝拉特里克斯,她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现在应该已经4点多了,就算是进入9月,日出的时间也不会晚于6点。”

赫敏站起来,抓住刚才不愿意看一眼的邀请函,快速地翻出自己的那一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羊皮纸信封——如果把他们一把烧了会怎么样?这个念头吹又生。

闭了闭眼睛,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做下这个决定,又或者理智出走,真的把邀请函烧了,他们登上船的结果依然没有改变,他们现在已经在船上了,已经有三条生命在她眼前死亡……

她敢赌上全部去制造一个可能破坏事件链的矛盾吗?她有这个能力吗?

赫敏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被慌忙塞进去的船布局图,海军蓝横线格纹的纸上——

“你发什么呆,不是要走吗?”

“不是羊皮纸,这是麻瓜的纸张!”

“所以?”

“我知道第二海洋号沉没的地方怎么找了!”

血液枯竭是巫师的理解,放麻瓜这里是先天性再生障碍性贫血(我是按照这个写的),是骨髓的血液生成能力出了问题。私设是在魔法世界缺血其实是一种魔力缺乏症,巫师皮厚原因之一是造血功能被魔力强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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