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马尔福先生的不欢而散并没有让卢卡斯困扰的太久,他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或许是因为他在这两年已经见识过够多的更糟糕的状况。显然父亲也并不想让他知道更多的内容,而他也已经学会了不再为父亲不愿与他共享的事而不满或担忧。有时候隐藏或刻意规避一些事,是为了一些人——他曾经始终都无法理解父亲那些被他视为辩解的话,但父辈们曾走过的道路前的迷雾,如今似乎已经散开了些许。
又或许,反而该感谢卡雷尔先生导致的意外让自己没时间为更多的事困扰——五瓶清醒剂,三瓶感冒逃课药水,四瓶火焰药水,还有两瓶保温药水.....卢卡斯事后清点了那些还贴着整齐标签,但已经空空如也的药剂瓶——一场彻彻底底的灾难。
不过这一回菲尼克斯的悔过来的倒是足够诚恳,毕竟对于魔药所导致的悲剧,菲尼克斯有着远胜于卢卡斯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卢卡斯甚至有些不太习惯卡雷尔先生在假期接下来的日子里都表现出的那一副值得信赖的长辈模样。只花了原本一半的时间,所有的药剂瓶就被再次填满了。这也让他很难再狠心继续追究菲尼克斯的过失。
不过,鉴于他发现如果只是时不时的抱怨上几句,就可以很好的制约卡雷尔先生不再提起阿卡纳斯或是其他一些惯有的不靠谱行为,这让他难得的体会到自己确实是在接受一位圣芒戈首席的指点。
可惜随着时间,这道神奇的灵言魔咒便渐渐不再如起初那样灵验了。所幸,菲尼克斯才刚提出“让你的朋友把他们的全息望远镜寄来的”的糟糕建议,卢卡斯还没有被他纠缠到不得不付诸实践,梅耶尔就带着印有霍格沃茨校徽的信封先一步飞进了魔药室。
“照顾好自己,卢克。”
罗莉亲吻了卢卡斯的额头,“我会的。”卢卡斯还以了母亲一个拥抱。“我们就送你到这儿了。”杰西轻轻捏了捏他的肩,父亲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向他露出些许笑容。但卢卡斯能感觉到,自从那天马尔福先生走后,父亲这些日子始终有些心神不宁,但他制止了自己想进一步深究的念头。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再一次保证。
趁着那个大腹便便的热心列车员替那位前往德比郡的老太太寻找手推车的功夫,卢卡斯快速的从他背后穿过了通往9 3/4站台的入口。嘈杂声和扑面的热气让他顿时感到有些头脑发晕,但他却又觉得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这是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似乎不再那么期望父母能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了。
“快上车了!要出发了!”远处有人催促起来。
火车也“呜呜”的高声鸣响起来,卢卡斯挤在人流里,尽量的不让自己的袍子被弄得一团糟——尽管这压根就不可能,他费力的拖着塞得满满实实的箱子,从里面传来药剂瓶互相撞击后叮当直响的声音。刚才那种隐约欣喜的感觉转瞬即逝,如果父亲此刻在身边就好了,他心想,或是如果霍格沃茨能带家养小精灵就好了。
就在此时,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就跟克莱斯特特时常一惊一乍的出现那般。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在又一次响起的鸣笛声中压根没有人听得清手指摩擦发出的轻响。没有任何人察觉,卢卡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
“该死的!”
行李箱撞落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而卢卡斯则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行李箱的边角上,疼的他不由咒骂了一声。但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地方算不上危险,或许是因为空气中那些好闻的香甜气味。
“荧光闪烁!”
光芒从魔杖尖亮起,一块在空中飘飘荡荡的羊角面包向他直冲而来,卢卡斯赶紧弯腰避了开来。隔着墙壁,他听到人们交谈的声音,“欢迎来到四分之一车站商店。”一个有些熟悉的轻快女声传进耳朵,这让他更感到放松了不少。
但他立刻警惕的将魔杖再次指向不远处,躲在一堆蜂蜜公爵出售的果酱后面的那个家伙。
“珂莱斯特?”他疑惑的望向那个矮小的身影,小精灵的隐蔽极为糟糕,那些散发着香甜味道的果酱罐根本遮不住他长长的垂下的如蝙蝠翅膀般褶皱的耳朵。
“您…您好,您就是…卡…卡雷尔少爷吧。”家养小精灵惊恐不安的探出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但并不是珂莱斯特。
那小精灵的年纪显然要比珂莱斯特要小得多,模样也更加瘦弱矮小。
“你是谁?”卢卡斯厉声质问道。
“我…我的母亲…曾经也服侍过卡雷尔少爷,所以,卡雷尔少爷也是我的主人。但是…主人吩咐过,不能告诉…是的,不能告诉卡雷尔少爷是主人让我来的…也…也不能告诉卡雷尔少爷,主人的名字…”那小精灵忽闪着绿色凸起的大眼睛,紧张不安的说。
“主…主人让我给卡雷尔少爷…送一件东西…”他边说边打了个响指,一张写满原料明细和制作方法的羊皮纸落到卢卡斯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卢卡斯问,但他随即看到了药剂清单底部写着的那个名字“隐形剂”,“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于是他转而问。
“我不能说!”接二连三的拒绝卢卡斯的问题看起来几乎让小精灵的精神感到崩溃,他抓起一根擀面杖往自己头顶狠狠敲击了几下,“但主人说…卡雷尔少爷会感兴趣的…而且…卡雷尔少爷会用得上的。”他有些晕头转向的说。
又是一声响指的轻响,小精灵如烟雾般消失在了卢卡斯面前。
“噢,亲爱的,你是怎么跑到后面去的,你还好么?”
卢卡斯拖着箱子困难的挤出狭小的商店后厨储物间,箱子里“乒乒乓乓”的声响更响亮清晰了,他似乎还闻到了些许想必是属于火焰药水的浓烈的薄荷味,趁着他的行李箱还没着起火来,他赶紧对着箱子来回施了好几遍修复咒,接着对自己身上也施了一遍清理咒。
“抱歉,我想我的飞路粉...嗯...出了点问题。”他捋开少许依旧散落在脸上的发梢,温顺而满怀歉意的望向那个惊奇的看着他的卷发商店营业员。
“别担心,亲爱的。”那个姑娘微笑道,露出小小的虎牙:“我本来很想建议你来点果酱司康的,但我想现在恐怕不是好时候。”她指了指商店窗户外,车站里那面悬挂着的大时钟上的时针正划过10到11的最后一点空隙,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但愿梅林保佑你还能赶得上霍格沃茨特快。”
“等一等!拜托了!”
卢卡斯气喘吁吁的坐倒在地上,火车一路飞驰扬起的沙尘让他的袍子看起来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糟糕,但他此刻眼里只有霍格沃茨特快越来越小,最终完全看不见的踪影。
“糟透了!”他将气都撒在了那个让他磕磕绊绊的行李箱上,但他随即想到了里面的火焰药水,立刻收敛了几分。
他灵魂出窍般的游荡回了车站大厅。大厅里空空荡荡,就连那个兜售杂志报刊的红鼻子巫师都已经没了踪影,尽管他的书架还在原处,看样子他今天的生意很红火,架子上面的热门书报已经零零星星的没剩下了多少,只有最后那一排还放着好几本已经有些攒灰的《唱唱反调》。在架子上还挂了一块手写的木牌,上面写着“禁止偷窃,已施魔法”,不过看那歪歪斜斜的糟糕字体,很难让人相信其中的魔法是否会比之高明多少。
卢卡斯颓然的在书报架边的长椅上坐下,他焦躁着卷弄着散落下垂到胸前的发梢。可即便拉扯下来的发丝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唯一能够想到的法子依旧只有向四分之一车站商店那位亲切的营业员借用一下店里的壁炉,再问他们借一把飞路粉,这想必不成问题;但是...他实在没法想象自己才和父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就灰溜溜的再次出现在卡雷尔家大堂里,告诉父亲自己错过了火车的可笑样子。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长叹,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了一阵同样心烦而恼火的叹息。
“倒霉,就差那么一丁点!”
女孩也气喘吁吁的坐倒在长椅上,气恼的嚷道,冲着铁轨的远处愤怒的大吼了一声。她有着一头深棕色的短发,但末梢被染成了夜空般的蓝灰色,看上去她额头前原本还曾编着一条打理精致的麻花辫,但如今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可是我为了霍格沃茨特地准备的,花了我整整一早上呢!”她指着那条如今无精打采,潦草的垂在脑袋的一侧的麻花辫嘟囔道,“好在看来迟到的不止我一个人。”她扭头望向身边的卢卡斯,咧嘴笑起来,似乎因此好受了不少。
“你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她紧接着望向了卢卡斯袍子胸前那个有着银色巨蛇的学院徽章。卢卡斯没有搭理她。但那女孩并没有在意,耸了耸肩自顾的接着说:“我想我多半也会进斯莱特林,几百年来,我们家大多数人过去都在斯莱特林。”
“你不是……”卢卡斯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他扭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注意到,那个女孩猩红色的袍子上绣着的并非是雄狮,而是一把模样看起来颇有些凶狠的剁肉刀,在图案的下面还绣着一排字母,写着威格敦流浪汉队。(WigtownWanderers)(-注15-:威格敦流浪汉队是一支在英国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中的一支球队。诞生于苏格兰西南部的威格敦。于1422年由沃尔特·帕金成立,他们的队袍呈血红色,胸前还带有一把剁肉刀的图样)
“所以你是把我当做格兰芬多的学生了?”女孩哈哈大笑起来:“说实话,我倒不在意会被分进哪个学院,只要他们的魁地奇队够出色。不过,鉴于我父亲和其他长辈的经验,斯莱特林的球队向来不错,毕竟只有真正渴望胜利的人,才会成为胜利者。但不论我去了哪个学院,只要有帕金家的人,他们的球队一定会成为全霍格沃茨最棒的。”她斗志昂扬,满怀信心的说。
“好吧,我想罗齐尔会为此高兴的。”卢卡斯也耸了耸肩。
“好的!”
帕金突然从长椅上跳起来,像是打气般高亢的叫喊了一声,把卢卡斯吓了一跳,他本以为只有在魁地奇比赛前夕,罗温和其他的一些球员才会不得不,但勉强还算合理的做出这样荒唐的行为。帕金原地一阵小跑,跳跃着熟练的压了压腿:“中场休息结束了,比赛该开始了。”
“你也该做些准备运动。”她冲卢卡斯说。
“我想还是不必了......”
“但你至少带了扫帚吧?”
“什么?”
“飞天扫帚!”
“带是带了…”卢卡斯望向那把被他用带子固定在行李箱上的光轮1988,虽然他和朋友们已经约定好今年不会再选修飞行课,但他觉得把它带上没准能派上些用场。
“不错啊,除了专业魁地奇队的定制款,这可还是当前市面上最新的款式。”帕金赞叹道。“一个朋友送的。”卢卡斯说。“那这家伙一定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而且必须说,不论是他,或是她也好,品味绝对是第一流的!”,“或许吧。”罗温当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但若论品味,卢卡斯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帕金散乱的麻花辫:“但愿今年罗温没再准备什么特别的开学装扮。”他心想。
“那么准备上扫帚吧,队员。今天有些逆风,所以飞行的时候尽可能将身体压低来减少阻力,用雁式列阵,保证能始终洞察队友的位置。”
帕金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菲力克斯每次比赛前在公共休息室带着队员们排兵布阵时的样子,听得卢卡斯云里雾里。
接着她灵活的跳上了扫帚,那把扫帚就仿佛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卢卡斯甚至没听到她喊“起来”,那扫帚就一跃飞到了她的手里——那也是一把光轮1988,但似乎进行过一些改良,除了被染成和她头发一样夜蓝色的帚草末端和扫帚柄上流浪汉队的喷漆,那扫帚甚至还加了脚撑,卢卡斯曾在罗温给他看的那些关于专业魁地奇队的照片里见过类似的设计。
“等等,请等一下。”
即便对魁地奇战术一窍不通,可至少卢卡斯也看出了帕金此刻的意图。这让他再也没法掩盖自己脸上愕然的神色,哪怕是看到一只客迈拉兽露出小猫咪般的模样向人撒娇,他的惊讶恐怕也不过如此。
“你不会是打算...”
“当然。”帕金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们要追上去,相信我,扫帚一定飞的比火车快,何况是肯纳家林场产的最好的扫帚。”
“这太可笑......”理智让卢卡斯终于还是忍住了已经脱口而出的尖锐嘲弄。很难说,嘲笑一个胸前还带着砍肉刀图案的女孩儿相比起招惹塔利亚.巴特勒或是梅鲁拉.斯奈德哪个会更糟,但至少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他耐下性子说:“且不说这样是不是真的追的上火车...,“当然追的上,除非你从扫帚上掉了下去。”帕金打断道,“但我们不得不飞过伦敦市内,会有一大群麻瓜看到我们的,那会违反保密协议,会导致我们被霍格沃茨开除,甚至更糟。”卢卡斯语重心长的说。
帕金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可卢卡斯刚打算松一口气,头顶忽然传来“砰砰”的一阵吵闹,卢卡斯感到自己的头顶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寒意如水流般倾泻而下传遍了他的全身。
“你做了什么?”他惊恐的望着帕金手中那根指向自己的灰褐色魔杖。
“抱歉,它在施咒时有一些吵闹,但我觉得这算不上奥利凡德先生所说的’小缺点‘,我反而觉得这很有意思。(-注16-:此处提前注明一个设定,帕金在本书里的魔杖设定为山茱萸龙心腱十一英寸,为私设,非游戏内设定,游戏内未提及相关内容。而Pottermore——现在更新后的Wizarding World,对茱萸木制成的魔杖的介绍为,这种木制的魔杖奇特且淘气,它们有着顽皮的本性,坚持寻找那些可以为它们带来兴奋和乐趣的人。许多山茱萸木魔杖的一个有趣的小缺点是,它们拒绝施展无声咒,而且在使用魔法时会发出相当大的声音)”帕金说。
“一个魁地奇球员只需要学会两个咒语就足够了,一个是扫帚上蜡咒,一个专业的魁地奇球员是不会用自动上蜡器这样糟糕的玩意儿的;另一个咒语就是——”
“幻身隐形!”(-注17-:幻身咒 Disillusionment Charm,原著中首次在《凤凰社》第三章,穆迪一行带哈利离开德思礼家时由穆迪使用和出现,是一个用来伪装目标的魔咒,可以让被伪装的人或物变得像变色龙一样,颜色和质地与身后和周围的环境保持一致。原著中没有幻身咒念咒时的咒语和翻译,所以此处的念咒‘幻身隐形‘是一个个人设定,根据了咒语的作用)帕金念起咒语,用魔杖在自己的头顶也敲击了一下,魔杖又发出了一阵吵闹。
接着,帕金消失了,尽管她的声音还在继续,显然她依旧在附近:“幻身咒,保证了在练习时绝对不会被任何一个麻瓜看到,也不会被对手偷窥。”
卢卡斯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帕金之前的位置。终于,发现眼前的长椅似乎晃动了几下,他眯起眼睛,辨认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他将信将疑的低下头,吓得险些跳起来,他的身体也变成了透明,或是说和四周融为了一体,就好像变色龙那样。
“这样就没问题了。”帕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骑上扫帚,魔咒可以维持大概十分钟,一拿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我就买了魔杖,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一直在练习,但目前也只能维持这么久了。不过,我觉得凭光轮1988的速度,足够我们追上火车了。”
说完,帕金的扫帚漂浮到了半空,“啪”的一声,显然是帕金抓住扫帚柄的声音,接着扫帚也消失了。
卢卡斯看了看地上的扫帚,又扭头看了一眼四分之一车站商店,他想了想飞路粉,以他的经验,扫帚飞行的感觉至少要比飞路粉要来的好一些,接着,父亲带着失望神情的面孔也映入了他的脑海。
“起来!”他伸出手,对着地上的扫帚命令道。
“等等,行李怎么办?”
“系在扫帚上,就当是负重训练,这是练习下坠时重新拉升扫帚最好的方法。”
“听起来可不怎么样。”卢卡斯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他掏出魔杖,指向行李箱:“速速缩小!”
行李箱变成了一块饼干的大小,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将行李箱塞进自己的口袋。这比将自己变小要来的容易多了。
“不错啊。”帕金感叹了一声:“我会把这列为第三个我计划学习的魔咒的。”
“准备好了!”她接着喊道:“收好魔障,正西五点钟方向,二分之一英里高度(-注18-:一英里约1.61千米),出发!”
卢卡斯感到一阵狂风从自己身边疾驰而出,他立刻用力登了一下地,扫帚带着他腾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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